“别的事还是放放,你到底怎么了?”
就这样她能视而不见,也就别当朋友了。
卫泉撑着脸,笑看她:“我能有什么事呢,商人重利,自从南迁后,卫家生意好着呢,我每天都很开心。”
他装腔作势,徐不让就懂了。
“之前我去见过霓裳,你们又怎么了。”
“我和谢家小姐哪是能相提并论的呢?”卫泉依旧笑着。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徐不让看他这模样就难受。
他和谢霓裳从小吵到大,旁人也看累了,却没听过他那么生分的口气。
“我……”他哽了一下:“都是我的错,对,我的错。”
他拿起酒杯,手还颤着,酒水撒出去,又被他衣袖吸干。
“喝什么喝,你这脸色就是喝的吧。”徐不让擒住他的手,一用力,把酒倾翻。
“你自己去问她吧。”卫泉挥挥手:“我与她,再没什么关系。”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摇摇晃晃又往嘴边喂。
“你大爷。”徐不让一巴掌把酒杯拍翻。
“大人,草民只是喝杯酒也碍着大人了?”他无辜地摆手,“或者说大人本就觉得草民多余呢?”
他猜谜语一样不肯好好说,看着半疯半颠,也谈不好事,徐不让只能出门让掌柜叫卫家人来照顾他。
等了半天,白月儿带着七八个家丁过来了。
看到她,徐不让有些吃惊。
短短两月的时间,她看着成熟了不少,比起一开始畏畏缩缩的模样,好像更自信了。
白月儿指挥人照顾卫泉,自己拉了徐不让到僻静处说话。
“少爷他这段时间都不好过。”
谢千行贬谪前,还入了狱。
谢家上下都忙乱起来,谢霓裳和卫泉也就是从那时起有了争端。
“卫家虽富庶,但权不及官府,谢家少爷入狱后,少爷只能帮着打点吃住,却……”
官员和普通人的牢房是不一样的,卫泉若是用寻常办法,怕是添乱。
他两都是一时意气的人,应当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
徐不让皱眉:“那也不应该让他喝那么多酒。”
白月儿一福身,满是歉意:“太夫人病着,夫人没闲暇管少爷,老爷又去了别地,便更没人说得动他。”
两人都是她的至交亲朋,徐不让夹在中间也是难受,但非要说谁对错,更是说不上来。
“至少让他别霍霍身体了。”徐不让转身进屋,白月儿带来的家丁弓着身守在卫泉身后。而他把玩着酒杯,一杯又一杯地喝。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她抢过酒杯随手扔给别人,乘了碗甜汤往他嘴里灌。
“你管……唔!”
“少发疯!别学得这种坏习惯。”她觉得灌得差不多了,拉他到屋角,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虽然点了一桌菜,但他一口没吃,上次吃饭也不知在何时,胃里尽是酒水,本来就不太舒服,一下就吐了出来。
她这粗暴的手段,卫家家丁脸上都出现惊恐的表情,想上来阻拦,看着白月儿无动于衷,也不敢上前。
卫泉吐了几口,胃里实在空空,难受得呜咽起来:“你们都看不起我,都欺负我!你去嫁啊!尚书之子,新科状元!什么都比我这一身铜臭的好!”
徐不让看着地上那一滩,也有点想吐,好在压了下来,又给他灌了两杯水。
一番折腾以后,卫泉也没了劲,瘫坐在地上缩成一团。
白月儿识相地把家丁先遣出去,自己蹲在旁边拿一条手绢给卫泉擦脸。
“走开!”他一搡,把白月儿推在地上。
“怎么还不知好歹呢。”徐不让拎着他后领把人拎起来,白月儿自己踉跄站起来,怕徐不让又揍人,赶忙去扶他。
“没事的,原先爹爹喝了酒也不太认人,我可以照顾。”
“你这丫头到是护主。”徐不让把卫泉扔在椅子上,也没再下狠手,“算了,有什么以后再说,今日我先送他回家。”
马车上,白月儿扶着卫泉,他摇摇晃晃似睡非睡,小丫头两月不见似乎长开了些,没了原来那瑟缩的可怜模样,看着挺机灵。
上次听卫泉的意思是养着给未来卫家主母管家用的,伴在他身边倒也没错。
把人一路送回去,等卫泉睡下她才走。
望京的宅子只是他暂住的,虽然下人不少,但各做其事,他这院子还有些冷清。
白月儿送徐不让出门,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徐不让叹气:“他若又发疯病,你寄信到南安城外柳下营找我。”
得她许诺,白月儿才稍放心些答应。
刚才他酒劲上来了,拉着徐不让哭哭啼啼说了半天胡话,一会又要去找谢霓裳,还是徐不让给他按在床上才慢慢睡着。
若她不在,卫泉真要坚持去,下人们也只能顺他意,到时候在谢霓裳跟前丢人,两人关系怕又要恶化。
天上日头依旧毒辣,徐不让走在街上,行人都少了些,她有些郁闷地摸了摸胸口,衣服里揣着她誊写的《行楚游记》,这次错过,又要等下次休沐了。
走到城门时,围着布告的人依旧不少,她眼下没事要做,便也凑热闹过去看。
为庆新皇寿诞,今年特开恩科。
这事虽和她关系不大,但心中不免感慨。
北胡南犯,衣冠南渡,其间也有不少忠骨能臣死于胡人屠刀。
高彻继位,王后摄政,再加上王氏一族把持朝廷,南安确实给人一种令难达位的感觉。
开恩科应该也是好事,但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回到营中,天色还未晚,她没事干,挑水把菜园子浇了。
“你今天恁勤快。”徐当仁倚着篱笆看她。
“原来是不玩到晚上不会回来,今天怎么回得那么早。”
徐不让随手泼了一瓢水到地里:“你没觉得今年旱太久了吗?”
往年虽然他们不在南方,但江南多烟雨也是听过的,但从端午前后就没一场大雨,每次有点细雨,下不大就晴了,天气还热得人心烦,比西北都干燥了。
“是不太寻常。”徐当仁应着,但这是天爷的事,他们除了勤快浇水,还有别的办法吗?
“今年要开恩科。”徐不让又没头没尾的一句。
“哦。”
他又不用考,家里到年龄的只有夏瑞家的栾哥儿,他们也操不上心。
“不行。”徐不让一甩水瓢,站起来来又往营门处走去。
杨春夜过来看到她,道:“刚才猴子满世界找你,还以为你去望京便追过去了。”
徐不让眉头一皱,觉得点子真是寸。
苏砚带着王府护卫直奔山上,到了小院却发现大门紧锁。
这正如她意。
正让人直接撬开小院的门时,从山道上来一人,定睛一看,正是苏沁的书童琥珀。
琥珀首先看到门口一群人操着刀剑对那门锁横加破坏,皱着眉跑了过来:“六小姐前来学宫,本该事先通知,既来是客,如何有主人不在就自顾登堂入室之礼?”
苏砚瞥了琥珀一眼,并未让属下停手,还不满地说道:“许久不见,大哥这书童都比咱这王府的小姐高贵了,见人不知拜吗?”
琥珀利落跪下向她行礼,嘴上却不饶:“虽都是王府的,我家殿下乃淮阳公主所出,先帝亲立世子,将来是要掌治楚国的。咱们这些下人虽是卑贱,但还请六小姐对殿下莫要失了礼数。”
苏砚绷紧了嘴角,她最讨厌就是这个大哥,若不是他……
他为楚王正妃淮阳公主所生,一天自视甚高也就算了,教出来的下人也眼高于顶,要压她们这些人一头。
“我记得,你是叫琥珀吧,这些年跟在大哥身边,却没点长进,连怎么跟主子说话都不懂。”她唤来两人,一人从身后把琥珀架起,一人站在他面前撸袖子。
“大哥他忙于学识政务,不懂□□人,咱这些做妹妹的,却要给王府立立规矩。”
琥珀咬牙,许久不见,这些人的把戏也就这样了。
他被打不要紧,可万不能让她闯入小院。
苏沁早就预料到楚王来时肯定会调虎离山,趁其不备,但这次来得比想象中早。他甚至没来得及把消息送出去便被拦在这。
“六姐,琥珀他本就不是汉人,咱们这些习惯不熟也是正常,到时候给大哥说就是了,何必在别人的地盘上做得这么难看呢?咱们现在正在天子脚下呢,一言一行,自当注意。”,旁边忽然站出来一人,眉目三分笑着劝道。
“你倒是爱装好人。”苏砚不屑地白了她一眼,还是让人打了琥珀十巴掌才将心思重新放回到破门上。
之前说话那人紧两步来到琥珀身边,小声问他:“没事吧?”
“谢七小姐关心,小人无事。”琥珀摇摇头,两颊火辣辣的,过一会怕是要肿起来。
苏沂看他那张脸,有些不忍。
本来想提前通知苏沁一声,可等她找到时机遣人时,却发现楚王和她这个六姐比她还早一步行动了。
按理说诸侯王进京,得先取得皇帝同意,车架等在城外,一来一回间原是有时间先派人行事的,可楚王自己随着大部队,提前一日派出苏砚分头行动,她借故跟着过来,却也只得一同到此。
她另派了人往南安那边通报,自己也跟了过来。
金石撞击声不绝于耳,可渐渐的,空气中传来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半天进不得门,苏砚被晒得心急火燎,抬头吐气时,却发现院中青烟一缕直上云霄。
“你们在这破地方捣鼓什么呢?”她瞥了一眼琥珀问道。
“院中,没有人。”琥珀望着天空中渐浓的烟雾,面上露出了惊异的神情:“走水了?”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没人能回答他。
苏砚看看琥珀是神色,觉得他不像在骗自己,又看看天上的黑烟,不知这演的是哪一出。
“还不快去救火!”还是苏沂出声提醒。
正是此时,门锁应景地发出一声牙酸的响声,被斧子劈开,啪一下掉在地上。
苏砚心中觉得不好,但门都开了,没道理不进去,只能随着苏沂跟着往院子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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