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叶舟带盛惊晓见了一个人——陆渐休。
陆渐休轻易就说服了盛惊晓与他合作。
“你甘心吗?”他问道, “同样是剑修,万剑峰的弟子们并不比剑阁差, 但其他修士却都更愿意和剑阁的弟子合作。你觉得自己比剑阁的剑修差在哪里?”
剑阁的名声传遍乾坤, 但实际上大部分力量都盘踞在定洲。在乾坤的其他地方,出自万剑峰的剑修的要比出自剑阁的剑修多得多。
然而,就算万剑峰的弟子们做得再多, 人们在提起剑修时, 最先想起的,还是剑阁。
他们比剑阁差在哪里?
不。他们什么都不差!斩妖除魔、护卫乾坤, 这些事他们万剑峰的修士一样都不少做。就算是一千二百年前, 乾坤与魔渊的那一战中, 万剑峰的前辈在赤砂海流的血也一滴都不比别人少。
凭什么剑阁要处处压他们一头?
陆渐休一眼就看破了盛惊晓的心结。
这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因为心高气傲,所以奋发,也因为奋发,所以尤为心高气傲。因此,他也格外看不起自己放弃的人;格外受不了那些自己不努力却靠外力压过他一头的人。
所以,当陆渐休切中他的心结后, 再想说服他,就格外容易。
这本来就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在争夺神位中, 万剑峰最大的对手, 就是剑阁。
陆渐休自觉满意地离开了万剑峰。
盛惊晓:“看来, 我前进道路上第一个帮助我的前辈高人出现了。”
“你刚刚表现得不错。”最强剑修系统说道, 他刚刚那样子连陆渐休都糊弄过去了, “但是, 我觉得压过剑阁这件事, 还是要再考虑一下。”
盛惊晓自动忽视了第二句:“如果没有遇到你, 我大概会是那个样子吧。”
最强剑修系统一下沉默了。盛惊晓说出这番话, 让他弄不清楚盛惊晓之前的种种表现是真的糊涂还是在装糊涂。
盛惊晓叹道:“苦其心志……行拂乱其所为。上苍的考验的确不好熬。我险些就要放弃了。但果然,上苍还是看好我的,它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派来了你。我已经明白了,在初步考验的阶段,我已经合格了,更艰难的考验是在后面。放心吧。我不会再放弃了,你不必再用言语考验我了。”
最强剑修系统:……救命!谁来让他放弃!
……
另一边,陆渐休回到无迹观后,正准备后续的布置,却见屋外有一个人影。
“谁?”陆渐休沉声问道。
“是我,师兄。”微生觉走出来。
陆渐休神情舒展开。微生觉与他是同一个师父的师兄妹,两人自幼相熟,关系很好。
“你来干什么?”陆渐休问道。
微生觉问道:“师兄,你已经和万剑峰的修士联系上了吗?”
陆渐休露出一丝笑意:“很顺利。万剑峰被剑阁压得太久了。这次万剑峰小辈中取胜的是个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人,只想着自己要站上巅峰,受不了别人压他一头。说服他简单得很。”
微生觉问道:“万剑峰的小辈是因为自视甚高,你呢?”
陆渐休皱眉不快,紧接着冷笑道:“你觉得我也是受不得剑尊压我一头?”
他和剑尊也可以算作同辈人,双文律一千八百年前拜入剑阁,陆渐休在两千年前开始修行。他也算天纵奇才,被无迹观的知涯先生收为弟子,原本可以在同辈人中横压一时,奈何剑阁出了个双文律。
陆渐休承认,起初他也不爽过,任谁永远被另一个人压在头上,都难免心生不快。但修行了这么久,这点儿心障还不至于纠缠住他。
“万剑峰的小辈甚至
比我徒孙年纪还要小些。”微生觉道,“你找他们联合起来算计剑阁,又算什么?”
陆渐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你要帮我,就帮我。不想帮我,就别碍事。”
微生觉盯着他看了良久,道:“我当然会帮你。所以你最好也想一想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你现在做的事,值不值得你把我拖下水?”
陆渐休嘴唇拉成一条直线,下颌紧绷,没有说话。
微生觉走了。
类似劝他的话,关千锁也说过。
关千锁在闭关前给陆渐休发过消息。血锈刀被双文律毁了,他觉得他们误解了剑尊。那些想法,都是他们在对血锈刀的贪求之下,心生的妄念。
但陆渐休只觉得,关千锁也成了一个被剑尊迷惑了的人。
他怎么就知道,那不是双文律的障眼法?怎么知道血锈刀中的无上道藏,不是已经落到了双文律手中?
就算这一点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双文律真的对血锈刀中的无上道藏不感兴趣,他是因为觉察到血锈刀有问题,所以才毁掉了血锈刀。那么,如此有能力、如此高尚、如此伟大的剑尊,为什么放任血锈刀在遂州作乱了将近一整年,才毁掉血锈刀?
在这一整年里,死了多少无辜的众生?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被剑尊迷惑了,把他的光环高高供起,把一切美名堆在他身上,于是好像他就真的是个一点儿灰尘都沾不上的神圣了。
这群人、这群被蒙蔽的家伙,就算再看见他身上瑕疵,也会拼命去给自己洗脑、去给双文律找理由、去帮他掩盖,让他维持住这个光辉伟大的形象!
也许有的人是接受不了自己曾如此深切地被蒙骗的现实,变成了一个拼命粉饰自欺欺人的可怜虫,也许有的人是不敢。
那可是剑尊!谁敢去质疑他?
他也曾经被迷惑过。
早年陆渐休还年轻的时候,对有个总压着自己一头的同辈有些不爽,也有些好奇。
后来他出去历练时,和双文律遇上了。两人合作过,也争执过,他们甚至一起喝过酒,一起除魔时陷入险境,互相扶持着闯出一条生路。
那之后他甚至把双文律当成过朋友,觉得同辈中有这么一个人也不错。
现在陆渐休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就是个蠢蛋!
世人不敢扒下双文律的这一层伪饰的皮,他陆渐休敢!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这是个多么虚伪、多么虚荣的人!
陆渐休和关千锁相交甚久,关千锁知晓他对剑尊的不喜。但陆渐休同样知晓天工楼和剑阁的关系一直不错,因此一直没有对关千锁讲过中间为什么不喜欢剑尊。
曾经那点同辈人的恩恩怨怨根本算不了什么,他真正不喜欢双文律,是从双文律变成“剑尊”开始。
双文律“剑尊”的名号,是在一千二百年前,魔渊入侵之后传出来的。
魔主方拂歌为了这次入侵筹谋了一千五百年,乾坤修士的血染红了赤砂海。危急关头,双文律将魔主一剑劈落直入魔渊深处,解决了这次危机。再后来,他就成了世人传唱的“剑尊”。
和血锈刀多么相似的故事啊!永远是在最后关头,永远都是力挽狂澜。他能一剑把魔主劈落魔渊深处,他之前干什么了?!
赤砂海浸透乾坤修士的血,血色千年未消。这些血中,有他师父知涯先生的、有他无迹观的同门、有乾坤修正法的同道。他们都死在这一战中,千年之后,谁还记得他们的名字?谁还记得他们也曾为了守护乾坤,舍尽一切?
后人在提起这样一场埋葬了无数性命的战争、提起魔渊入侵时,最先想到的竟都是一个人的名字——剑尊双文律!
他怎么能顶着这个踩着无数人性命的名号?!
……
剑阁,青云坪。
岑瑞已经把剑阁的新课程都安排了下去,他甚至还准备了不少规则碎片作为教具。但安排是一回事,实施又是一回事。他准备再看一段时间,以防出现偏差。
他来到了青云坪,这里是剑阁弟子上大课的地方,四面开敞青草细柔,很适合让弟子们聚集听课。
此时新添的“金手指”课还没开始,青云坪上已经来了许多剑阁弟子,他们全都围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岑瑞好奇,准备走过去看看。
严中杰也聚在这群弟子当中。他是七十二峰中飞练峰的弟子,修为在第四重开阳境,可以前往其他大洲中历练。原本他人正在遂州历练着呢,结果突然传出乾坤将有惊变的消息,紧接着就是剑尊出关。
严中杰听到消息后,就立刻赶往剑阁,后来就算听说了无上道藏的事,也没有离开。结果在剑阁守了近一年,连剑尊的影子都没瞧见过,直到前段时间,血锈刀被毁之后,他才知道剑尊他老人家一直在遂州。
专门从遂州赶回剑阁的严中杰:……
算了算了,总有机会的。
机会说来就来。前两天善功堂新添了个开放任务——上交任何危害乾坤的规则碎片可换取善功不等、受剑尊指点一次。
善功堂的任务都会标明奖励的善功额数,就算不能确定,也会标出大概范围,但这个任务不同,奖励一栏当中,善功额数只写了一个“不等”,也就是说,在完成任务之后,奖励的善功可能很高,但也可能低到几乎没有。
但,重点是第二条啊!
有了剑尊的指点,谁还在意什么善功?!
多少弟子都恨不能立刻完成这个任务,可是,规则碎片是什么玩意?
正在严中杰到处打听规则碎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时,宗门里就新添了一门“规则碎片介绍”课,课程资料已经发到了每个弟子的身份牌中,自学后完成考核通过了后就有资格去接这个开放任务了。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门“规则碎片”实践课,每日在青云坪、流光台等地方上课,因为教学器材有限,这些课就不是谁都能上的了,要靠抢。
严中杰每日蹲点在身份玉牌中等待上课名额发放,奈何总有神识修为比他更高的前辈和他一起蹲点,严中杰蹲了好多天,终于抢到了上课名额。
今日来青云坪上课前,严中杰原本打算先和其他同门一起讨论一下规则碎片还有昊祇神位的事,结果却从同门口中听到了一个八卦——
“……就是万剑峰他们,他们为了争夺昊祇神位,弄了个宗门大比,其中一个拔了头筹的,在赢了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放言要超越剑尊。”
“好狂妄!不过是在万剑峰同辈中取胜,就当自己有多了不起了吗?!”
“是谁?我记得万剑峰那一辈中有几个出挑的,乌叶舟、赵馨薇……我都认得,他们不像这样的人,难不成是费经楚?”
“都不是,叫盛惊晓,听说还是个才从外门拜入内门没多久的修士,以前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名声。”
“万剑峰宗主卫翎不是还把他收为记名弟子了吗?”
“呿!他们万剑峰也就这样了。”
严中杰也很不高兴。一个从未听闻过的家伙,张口就要超越剑尊。何其张狂?
“他要争夺神位?我倒想见识见识!”严中杰冷哼道。
他忽听身后有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严中杰一转头,看见岑瑞正站在身后,低头行了个礼:“首席。”
“是万剑峰的事。”严中杰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岑瑞听罢,不见什么反应,只道:“快上课了,不要耽搁。”
一群剑阁弟子忙回到
自己的位置上。岑瑞见来讲课的同门已经带着规则碎片来了,点一点头,离开青云坪。
看过一圈没什么问题,岑瑞回到峻极峰,先去拜见了师父柏崖。
柏崖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问题,课程已经顺利安排下去了。”岑瑞答道。
“我问得是你。你的心境有波澜。”柏崖道。
岑瑞沉默了一瞬,把自己从青云坪听到的八卦讲了。
他其实觉得这不算什么事。只不过是一个后辈的狂言罢了。
剑尊肯定是不会在意的。他又不是活在别人口中,在意他们干什么?
可是岑瑞的心境多少还是因此有了些起伏。他不由有些羞愧。师父看重他,剑尊教导他,可是他到现在,却还会被别人的话语影响。
柏崖听罢,指了指对面的蒲团:“来。”
他并没有给岑瑞什么教诲的意思,只闲聊般道:“我与你讲讲以前的事吧。”
岑瑞过去坐下,眼神发亮。
他辈分高是因为拜了柏崖为师,修为高是因为天资卓绝,实际上他拜入剑阁开始修行才不到千年,很多旧事都不清楚。
岑瑞虽然好奇,但柏崖性情严肃,除了必要的事,岑瑞平日不敢多问。难得师父开口,愿意主动说说。
柏崖看他这样子,嘴角不由翘了一下,道:“就先从一千二百年前讲起吧。”
他看了看桌上的阵盘,再抬眼时,目光悠远,仿佛穿过云层与无数时光。
剑阁七十二峰屹立,在连绵的群山中不显殊异。但在一千二百年前,每一座山峰上,都笼罩着目光触之即痛的剑意。七十二柄利剑,上插云霄,下通地泉,勾连成一座绵延三千里的大阵。
大阵之外,是荒芜的赤砂海。
一千二百年前,魔渊入侵的那一次,双文律正在闭关,那是他休养魂魄的关键时候,也是方拂歌特地挑准的时机。
魔渊毫无征兆地动手,将整个乾坤的修士都拖入战场。
剑阁外,群魔从两界相交处倾泻,如同天破了个口子。乾坤中亦有无数被魔蛊惑了的魔修,他们既是乾坤的内敌,也是魔进入乾坤的门洞。
乾坤四处皆起战火,剑阁要阻挡魔渊,其他修士也要应对乾坤中肆虐的魔与魔修。
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各门各派与诸散修仍然尽力抽出力量来到赤砂海。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乾坤内的魔与魔修可以延缓清缴,可若剑阁被攻破了,乾坤将再也没有可以阻挡魔主长驱直入的屏障。
没有人会怀疑剑阁阻拦魔渊的心,剑阁的宗门在这里、剑阁的积累在这里、剑阁的传承在这里,剑阁的弟子、剑阁的一切,都落在乾坤的东南之极。魔渊入侵,剑阁首当其冲。
当初剑阁举派迁移至定洲,就已决心将自己化作乾坤的屏障。
然而,只靠义勇和决心救不了乾坤。直面魔渊的赤砂海,战况尤为惨烈。
每一个前往赤砂海的修士,都有这世间最了不起的决心。
就像死在乾坤的魔没有轮回一样,死在魔渊当中,魂魄就会落入魔渊,再无法回归乾坤的轮回。
赤砂海已经被衍化成规则混乱之地,死在这里,魂魄未必还能落回乾坤。
魔主方拂歌隐忍了一千五百年,像一条潜伏在沙下的蝎,耐心地等待捕猎时机。而等到时机到来的时候,就是他一击必杀的时候!
乾坤中没有可以与他抗衡的存在。
“所以,许多人都想要双文律出关。”柏崖道。
他顿了顿,对岑瑞道:“你已经知晓护道者的存在了。”
岑瑞点头。他这段时间受师叔教导,接触到乾坤晋升与冥虚的事,回来后,师父便把很多与
之相关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他成为护道者,是在三千年前的另一场劫难中。”柏崖道,“当时他已重伤难支,一口气强撑了三百年,而后陨落,在世间轮回了九百年,才重新回到剑阁。”
“知道他身份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所以他们想要他出关。”
岑瑞专注地听着故事。柏崖突然看了他一眼。岑瑞一僵。师父没有瞪他,没有责怪、没有嗔怒等等情绪,岑瑞却感觉自己像是胸口被闷闷砸了一块大石。
他忽然醒悟到,他不是在和后人一起追寻传说,而是在从亲历者口中倾听苦难。
后人在遥想这一场战争时,总是激昂的、浩大的,于是为之吸引,想要知晓当年的故事。可是对于亲历者来说,那是惨烈到不愿再提的。
要多少血肉,才能染红广袤的赤砂海?要多少性命,才能使这红千年不褪?
“当时为了是否要强行扣关将他唤醒,我们起了不少争执。”柏崖继续道。
双文律闭关是为了疗伤。他当年的伤并没有好全。想要他出关的人也并非不在乎他的情况,只是因为当时的情况,的确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打断疗伤的关键时期,的确可能会给双文律造成创伤,但伤势可以先强行镇压,日后总有疗愈的机会,可乾坤若是被攻破吞噬,安有重来的机会?
若乾坤消亡,双文律又岂能独善?
但柏崖不同意。
“方拂歌能够谋算乾坤到这种地步,会算不到双文律吗?”柏崖道。
方拂歌筹谋至此,不会考虑不到双文律对他的威胁。乾坤中魔主最想杀的一个人,就是双文律。这是针对乾坤的布局,也是针对双文律的布局。
双文律若强行破关,会不会死在方拂歌的谋算之中?
“那该如何?”那时宁闲眠疲惫道。
整个赤砂海已经成了魔焰滔滔的烘炉。方拂歌在炼乾坤的修士,也在炼乾坤的道。斩不破烘炉,乾坤修士往里面填的性命,只能拖延一点时间。
柏崖看向阵图。
剑阁有七十二峰大阵,这同样是为了应对魔渊而祭炼了千余年的大阵。
七十二峰分为大剑山与小剑山,大剑山是稳扎乾坤根基,小剑山是指向魔渊的锋芒。
剑阁的剑,不只是守护的屏障,也是进攻的利器。
“他的伤还没有好。”柏崖说道,“我还有我这条命。”
双文律所在的起云峰是小剑山主峰,是最威势堂皇的一剑。
柏崖所在的峻极峰是剑阁中最险的峰。
人在神气完足之时堂皇斩出的一剑固然威势赫赫,却未必有舍尽一切时的孤绝一剑凶险。
柏崖身上没有伤。他若领此峰,携剑阁大阵之威,斩舍命一剑,未必不能破开方拂歌的熔炉。
一千二百年前,他站在峻极峰顶,剑光交错护持乾坤的屏障之外,天地晦暗如血。
在柏崖身后,站着铠甲上伤痕累累的监戎。这是他选定自己之后领峻极峰的人选。
监戎可算是双文律半个徒儿,她修杀伐、掌百兵,亦通剑道,可以领峻极峰的孤绝之险。
峻极峰九层阶,九层阶上的剑意一层接一层地扬起,汇聚到柏崖身上。他看着天边无尽的血色,目光中已再无他念。
七十二峰剑意同起,如山倾、如日坠、如海翻、如雷暴,诸多剑意,汇到峻极峰上,皆化入了这纯粹、孤绝的一剑当中,天地低昂。
可是就在柏崖准备斩出这一剑的时候,另一道剑光从起云峰直斩而出。
岑瑞已忍不住向前倾身。
柏崖扶着桌案上的阵盘,喃喃道:“他强行破关了。”
“可他那时候的状态,根本
比不上方拂歌。”
柏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双文律的情况。方拂歌的局,不止针对乾坤,还针对双文律!只要双文律身死,魂魄落入魔渊,就算这一次入侵乾坤失败,方拂歌还可以再掀起下一次。
而在这段时间当中,乾坤有多少几率诞生出下一个护道者?
这规则混乱的赤砂海,是方拂歌专门为他打造的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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