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宫内,宫人们忙进忙出将宫中各处整顿了个遍。

    “你们动作快些,一会皇上可就要来了!”一名太监提着嗓子喊道。

    而在轻纱账幔围绕的床榻之上,一名男子正躺于榻中,虽四肢被缚却仍不断想要挣脱。

    男子一双凤眸中尽是怒意凶光,但那双美目仍勾的人移不开眼。面若冠玉,五官皆如刻画一般,令人叹为观止。

    男子名唤江倾衍,乃是将军府的少公子。一次帝王设宴召朝中百官齐聚,朝中官员皆可携带家眷,老将军则带着独子前来赴宴。

    酒过三巡,便有官员走到御前自荐恨不能将满身才艺尽显在帝王眼中。

    而作为朝中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自然少不得有人吹捧。

    老将军只是淡笑推辞后让儿子代为施展,江倾衍自是推辞不了只好以一曲剑舞献上。

    曲尽收势。在坐之人无不为之风姿所钦叹,纷纷出言赞道。

    此时坐于高位的皇帝似是一眼便相中了前来赴宴的江倾衍,当即便出言留其于宫中,说是要留在御前亲力栽培。

    但此言一出,宴上百官竟齐齐面露异色。

    这朝中有谁不知当今圣上是个喜好男风之人,以至于即位到现在后宫只有三两男宠而无一女色,他要留江倾衍的真意不尽言中。

    江倾衍闻言眉头也不由蹙起,他虽不曾入朝为官但自幼长于京中,对于皇帝晏九亭的一些秘辛传言自然也有所耳闻。

    他若贸然推辞无疑是当着百官拂了皇帝面子,届时必然会牵连整个将军府,于是只好叩首谢恩。

    而一旁的老将军江显见状则是冷下了脸一语不发。到宴会结束百官纷纷散去,这江显都面色不愉。

    直到晏九亭站在他们父子二人面前时,江显才拱手行礼:“皇上。”

    江倾衍也跟着父亲一同作礼。

    “听闻前些日子将军身体抱恙,近来可好些了?”晏九亭这话是在问候江显,可那面具下的目光却指向一直低着头的江倾衍。

    “回陛下,臣身体已无大碍。臣惶恐,劳烦陛下挂念了。”江显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晏九亭几声问候而缓和下来,他只将头低的更下不咸不淡地答道。

    晏九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地笑:“那便好。将军为我朝征战四方实乃栋梁,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一声慰问却听的出调侃之意,令人隐约觉着不适。

    江倾衍始终未曾抬头,但却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心底不禁对这皇帝升起几分厌恶之意。

    江显闻言却只应声说是。

    “时辰也不早了,朕也乏了,将军早些回府吧。”晏九亭挥了挥手示意身旁之人,“复辞,送将军出宫。”

    一旁的复辞颔首领命。江显向晏九亭行过一礼后便跟着复辞迈步离开。

    而江倾衍见状也想随之而去却被复辞伸手拦下了,心下一惊停下了脚步他蹙眉不解得看向阻拦之人,而后者不曾理会他只是继续同江显离去。

    江显在转角处时回望了一眼,江倾衍目光与之对上,虽然只是一瞬但他看出了父亲眼中隐约透露着的担忧。

    二人离开后,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了江倾衍与那皇帝。

    江倾衍一直目送父亲离开才将视线转移,却不料径直对上了晏九亭紧锁在他身上的目光,心头一跳,竟半晌未移开眼来。

    江倾衍这才发现晏九亭面上的银色面罩,这张面具将他整张脸遮挡的只能见着挺直的鼻与冷然薄唇。

    江倾衍这才想起先前听人言说皇帝自小相貌丑陋,从不予真容见人,即位前后都是一直以面具示人。

    晏九亭见他目光在自己面上停驻良久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抚上面上的面具略微不悦地开口:“怎么?”

    江倾衍这才惊觉连忙低下了头请罪:”是臣唐突了,还请皇上责罚。”

    “罢了,你随朕来。”

    晏九亭说罢便迈步离开,江倾衍则依言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晏九亭没同他说话,而江倾衍有意与他保持距离,二人之间隔了不小一段间距。

    两人行到一处凉亭内,石桌上已经备好了酒水,晏九亭率先坐下后便挥手示意江倾衍一同入座,开始江倾衍自然是推辞言说不敢,但始终拗不过晏九亭于是便在一旁坐的恭敬。

    凉亭四周环水,池中栽下满塘荷花。二人对坐颇有一番别样雅致,晏九亭又亲自为他满上了面前玉杯然后先一步端起了酒杯。他面上虽带了三分笑意,可眼底神思却让人捉摸不透。

    江倾衍猜不透他要作甚只好先言谢,随后也端起酒杯回敬之。

    杯口凑近唇边时他动作稍顿悄无声息的一嗅,顿时一阵异香扑鼻。

    这酒是好酒,人却不是什么好人,那杯酒江倾衍用唇碰碰佯装饮下,杯中的酒水被他用袖子掩住尽数倒了。

    他深知豺狼的酒不能入喉。

    对饮一番后江倾衍把空瓷杯往晏九亭面前一摆,晏九亭瞥了眼空着的酒杯,勾唇一笑:“如何?”

    “皇上所赐自然是好东西。”

    江倾衍心底不由得冷笑,他虽是武将出生,但却颇爱钻探医书所以对各类药物亦有所了解。那杯酒他只是凑近一嗅,便知里边多添了些东西。

    玩心一起,他倒想看看此人想耍什么阴邪心思,于是他索性就计倒在了石桌上。

    晏九亭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唤了他两声,江倾衍都不曾应答。正当晏九亭起身伸手凑近时,倒下的人却是此时猛然睁开了眼。

    伸出的那只手被用力钳住,晏九亭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便被狠狠的扯过按在石桌上,江倾衍随后又顺势擒住了他的两只手腕,迫使他动弹不得。

    “皇上想干什么呢,以为凭着这些下作手段便能得偿所愿么?”江倾衍冷冷地开口质问。

    晏九亭双腕被捏的生疼他不禁蹙眉稍微挣了挣发觉动弹不得后便没再动作。

    “放肆!”此时,复辞却突然从暗处现身,他眼神一凛便举剑攻向江倾衍。晏九亭却在这时出言拦下,眨了眨眼他缓缓开口。

    “那杯酒确实被做了手脚,但却不是在酒里。”

    什么?江倾衍闻言不禁一愣,但很快,他便顿感脑中升起的阵阵晕眩,身体慢慢开始变得力不从心,钳制晏九亭的力道也随之松懈不少。

    而晏九亭也在这时猛然发力,两人的位置瞬间便翻了过来。

    江倾衍咬牙勉强保持清醒:“你……你在杯子上动了手脚!”

    “要对付你这般聪明之人不使些手段怎能轻易擒到手呢?”

    近在咫尺的这张笑脸江倾衍现下看来心中只愈发厌恶,恨不能搬起身下的石桌砸死这人,可他如今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力不从心之感愈发清晰。

    饶是江倾衍意志再坚定也熬不过药物的作用在体内散开,片刻后他终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他倒下的瞬间晏九亭还瞧见了他眼底不甘的悲愤。

    晏九亭淡笑着对一旁的复辞吩咐道:“把人带到月明宫内安置好,让人好生伺候着,晚些朕会过去。”

    复辞应声说是,从他手中接过了江倾衍,行了一礼后便抱着人退下。

    待江倾衍醒来时已经被五花大绑于在床榻之上了,他自然愤恨不已,不曾想想这狗皇帝竟真会这般大胆,公然强纳大臣之子。

    江倾衍不停设法想要挣脱身上的绑缚但却一一以失败告终,他不会傻到求这宫中之人来解救自己,况且这些人也不可能会放过他。

    思及此,江倾衍顿感麻木。

    这时,塌前的轻纱被人撩起,几个侍女走了进来,她们将江倾衍身上的束缚解开。

    江倾衍总算喘过气来,他仔细观察了四周一番发现殿中只余这几名侍女,于是便想趁机脱身。

    正当他抬手打算运起功时,却发觉体内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拦住般运不上功,他大惊问向其中一位侍女道:“你们做了什么,为何我的武功没用了?”

    “皇上命奴婢们给公子用了散功丸。公子放心这药只是暂时的,公子乖乖听话,皇上自然会待公子好的。”那位侍女据实答道。

    说罢几人便合力将江倾衍扶至蓄满水的浴桶中。

    温热的水浇着江倾衍的每一寸肌肤但他浑然不觉放松。

    萦绕在周围的热气使他神思越发清醒,那双凤眸中蓄满的恨意像随时都有可能喷发般。

    她们帮江倾衍洗净后毫不避讳的往他身上套上换洗衣物,只是这件衣裳实在一言难尽,薄如蝉翼,衣不蔽体倒还不如不着。

    打点完一切之后,江倾衍再一次的被绑回原位,只不过这次只束缚住了双手。

    绑的不像开始那样紧了但江倾衍仍也无从下手。

    他不由自嘲般的轻嗤,曾经他随着父亲征战四方,毙命于他枪下的亡魂无数,而现如今他却连根细绳也挣脱不开。

    正当他感叹时,有人将殿中的熏香点燃,随后殿中之人尽数退了出去。在门窗紧闭的大殿中,熏香的味道很快就蔓延开来。

    此物分明是那勾栏院中的腌臜之物,不曾想在宫中竟也会出现此物。

    待江倾衍察觉不对想要屏息时却为时已晚,那香他已吸入了大片,此刻熏香已经在他体内开始作祟。

    江倾衍咬着牙忍着,与之抗衡。但奈何这熏香药性太强,江倾衍那仅存的几丝坚毅不过片刻便被消磨的溃不成军。

    而就在这时,罪魁祸首竟直直推门而入,江倾衍闻声涣散的目光立刻便撑起一丝清明,他拼尽全力支起身子,不甘示弱瞪向那人。

    “晏九亭!”

    不理会他投来的恨意。晏九亭观赏似的目光毫不避讳扫在江倾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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