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亭走在前面,嘴角不觉微微扬起。
方才在合月宫内议事时积结在眉宇间的凝重之意已然被方才见到江倾衍时的愉悦全然冲散不见。
他知道江倾衍在后头跟着于是便刻意放慢了脚步,慢慢地与之比肩同行。
江倾衍见状只是没好气得睨了他一眼。
“今日横竖无事,既然你接了御前侍卫这份差事,朕便带你去兵库瞧瞧,挑件趁手兵器。”晏九亭道。
江倾衍闻言眸中亮了亮,但随即又像是忆起什么,不过须臾便黯了下去,闷不作声。
晏九亭心细如针又怎会看不穿他心中所想,想要出言宽慰,低头思忖片刻开口却是:“你听话些,朕会复你三成功体。”
听话些……呵。
这话落在江倾衍耳中只觉太可笑。
难不成他还得作出那阿谀奉承的谄媚模样去讨晏九亭的欢心?然后再感恩戴德去谢他施舍自己的几分自由?
太过可笑。
江倾衍加快了步伐,不想再听他多言一声。
见他突然走快,这个在外人眼中冷血的帝王显的有些无措,他愣愣的停下脚步望着江倾衍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轻叹一声跟了上去。
即便因为失了内力与自由而失落万分,但见着那一室的兵器,心中也还是不免泛起驰骋疆场时那股的杀伐野性。
江倾衍本就同其父心性如出一辙,对习武与兵器诸类十分感兴,并尤为向往征战沙场时的恣意拼搏。
简言意骇些,便是武痴。
一排排兵器排好陈列在众人眼前,霎时,器身尖锐反出银光令人眼前一亮,无一不透着杀戮之气。
江倾衍游弋在其中不觉有些忘我。
晏九亭则是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随他停停走走。
掌司兵库的官吏一见皇帝亲临便换上笑脸迎了上去。
“卑职参见皇上,皇上万安。”掌兵官吏想要伏下身去向晏九亭行上大礼,被晏九亭伸手虚虚一拦。
“不必多礼。”晏九亭目光始终停在江倾衍身上,“去将那柄剑取来。”
那官吏应声说是,随即照办。
晏九亭走到江倾衍身旁,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列三尺青锋发问道:“可有看得上的?”
江倾衍闻言收回了目光据实摇了摇头。
于他而言武器和主人更像是在双向选择,在他心中从不曾将它们视为死物。
所以进兵甲库到现在,他亦是不曾为其中一件兵器前多有停驻。
晏九亭对江倾衍的答案并不意外,在他看来寻常俗物配不上这如玉之人。
刚好这会那官吏将晏九亭吩咐的东西呈了上来。
江倾衍也注意到了那官吏,但很快,他的目光便被那官吏手中捧着的长匣吸引。
晏九亭抬了抬手,那官吏便会意将手中长匣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柄幽黑长剑,剑柄雕刻着鎏金龙纹,而剑身藏于黑色的剑鞘之中,犹如黑蟒伺机而动处处透着森冷杀意。
江倾衍目光一触及此剑便不曾移开。
晏九亭观他神色心下便已明了:“拿起来试试。”
闻言,江倾衍便伸手抚上了那柄剑,随后将其握起,观看一番后将剑拔出。
剑身甫一出鞘便在一旁的木架上划出一道剑痕,剑锋之利可想而知。
寒光映射出江倾衍的双眸,他握剑之手紧了紧却只是随手挽了个剑花便又将剑归于鞘中。
“可喜欢?”晏九亭看在眼中,问道。
江倾衍对着手中之剑不由的露出几分笑意:“是把好剑。”
他抬头答晏九亭话时笑意也未收起。
到底还是少年人的心性,见了心喜之物便将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晏九亭不由的随他笑起。
自此之后,御前便多了一位佩剑的随侍。
帝王近身处被准许佩戴如此杀器,这无疑是莫大的宠信。
复辞曾多次与晏九亭提及此事的不稳妥,却都被晏九亭二三言给驳了回去。
晏九亭起初还认真端看着手中的奏折,但久而久之,目光便不觉地转到了远处的那男人身上。
眸中情愫是那般显而易见。只要那人稍微抬头一看便能察觉。
复辞随着晏九亭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江倾衍,但对方正漫不经心的擦拭着那柄长剑根本不曾在意其他。
心下不禁泛起阵阵酸楚,复辞闭了闭眼,抑下个中翻涌情绪。
他向晏九亭行过一礼后便逃似的退出殿中。
自从江倾衍出现后,复辞留在晏九亭身边的时候便逐渐减少。
晏九亭近来时常遣他出宫,派出任务让他着手去办。
渐渐的,他便觉得自己不再是与晏九亭相伴十余年之人,倒愈发像个寻常暗卫,不再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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