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不太对劲。”太宰将手机随意地丢在柜台台面上,即使是沉闷的撞击音也不能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
距离上次他收到短信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之后太宰再发过去的讯息就通通被悠桔无视了。
这让太宰不由得再确认了一遍手机里定位软件显示的消息,可是某种意义上算是被他牵挂着的那三个人的定位并没有重合的痕迹,这一事实就像是在嘲讽现在他这急迫的丑态。
这种比梅雨还要黏稠的恶心感反而让太宰冷静了下来,他的目光渐渐放空。光滑台面反射出的“太宰治”这一概念大半都包裹着绷带,看起来比梦野久作的娃娃还要残破。
“怎么不对劲了?”
见惯往常太宰的嬉皮笑脸,看他此刻露出这副表情,一直以来都心里有鬼的安吾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开始不着痕迹地从这个在港|黑身居高位的友人那套话。
被安吾反问的太宰双手交叉,一脸深沉地扶着自己的下巴。这副深思的表情实在异乎寻常到让人怀疑世界是否下一秒就会毁灭。
气氛一时间紧张怪异了起来,在吊足了安吾的胃口后,太宰才幽幽地说道,
“果然还是要考虑安装一下窃听器吗……究竟还有谁?中也,芥川,除此之外的人?”
闻言,安吾的内心颤动了一下。是哪里的情报泄露了,正怀疑谁吗?作为异能特务科的间谍,他真是越听越感觉不妙。
“他们怎么?难不成是……”
太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鲨名单。”
“诶?是森首……”
“只是我个人方面想要暗鲨的成员,请不用在意。”
这没法不在意的吧!
原本欢快氛围的晋升庆祝会因为太宰的话所透露的那种阴森彻底变味。绕是前鲨手织田作都只能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吾,并无措地猛灌酒水——毕竟往常这种情况发生,便是安吾优秀的吐槽才能出马的时候。
“不要把戴了眼镜就很会吐槽这种刻板印象强加在我身上了啊!”安吾一口气不带停歇地对着织田作吼完了这句,又气势汹汹地掰过阅着屏幕的低头族太宰训道:
“你也是,既然都出来喝了就不要一直对着手机啊。”
“诶……”太宰有些不情愿地嘟囔道,“不行啊,近代年轻人生活的方式就是这样,安吾你是不会懂得。”但不管怎么样,随着安吾的话,太宰的笑容又重新挂了回去。
“我也只比你大了三岁而已。”
“嗯哼~”太宰就像一只骄傲的猫咪般仰头用视线掠过了安吾的发际线。织田作连忙拦住安吾想冲上去揪太宰头皮的举动,作为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他真是背负了太多。
“冷静一点安吾,太宰还只是个孩子。”
“别溺爱他啊,哪有发育这么超标的孩子。”被紧紧钳着的文弱情报员挣扎着,今天他一定要让这个小子知道,有些玩笑是不能一直开的。
“但是——”织田作用手大概比了比两人的身高,“看,安吾你比太宰高呢。”
“因为我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等安吾反驳,太宰鼓起脸,“我绝对会比安吾高的,只是一米七多也太矮了,我一定能到一米八的!”
“不,在那之前你真的不会被水冲走吗?”连身高也被diss的安吾疲惫地扶了把眼镜,做出了一针见血的吐槽,“明明是天天入水自鲨的人,却总是滔滔不绝地说着未来的期许,矛盾,太矛盾了。”
“也是呢,所以我会考虑先活到一米八左右再死吧!”太宰雀跃地提高了自己的声调,“但是你真的好过分,安吾……有必要这样吗?我可是觉得我们聚在一起很不容易,连悠桔都放在一边来找你们,你却总是这么对我。”
太宰越说越起劲,“怎么会有我这么完美的朋友,就算有对象了也不会将朋友抛到一旁。”
“等等……你们交往了?”头一次知道这件事,自认为情报面相当广的安吾吓得扶了扶眼睛。原来在港|黑群众不知道的角落,这两个人正秘密地进行着恋爱。
“没有啊。”太宰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但是除了我,悠桔还能跟谁在一起呢。中也?喜欢用拳头思考的暴力狂是绝对赢不了我的。”
于是身为亲友,安吾也给出了自己的祝福,“祝你早日被拒。”
“恶毒!”
看着太宰和安吾打打闹闹的样子,尽管话少,不过一般说出的话都会被采纳的织田作插口道:
“我也觉得太宰被拒绝的几率会很高,上次在餐厅见到他的时候,我觉得悠桔君似乎并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孩子。”
这话已经是很委婉了。上次被中也太宰一左一右地夹着吃饭,那个传说中的悠桔君身上隐约散播着一种绝望。
太宰和安吾齐齐地注视着织田作,即使他们两人投过来的视线满是惊讶,他还是顶着压力讲完了,“虽然悠桔君他好像一直在照顾别人,但是正因为这样说不定意外地想被人照顾?”
“……”
友人的沉默让织田作只好面无表情地喝酒来掩盖自己的尴尬。不过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这种掩饰行为,毕竟一般没什么人能读懂他的微表情。
“难不成织田作是那种很懂的男人,纵横情场的那种?好意外啊~”太宰双眼放光地和安吾挨着,并做出了膜拜的动作,“不管怎么样请教教我吧,织田作,我愿每日用激辣咖喱供奉之!”
“我没有……”织田作虚弱的话被安吾盖了过去,这个迎着光而让人看不清大半脸的男人意外显得有点匪气。
在织田作的视野中,他只看到了一颗嘲讽满满的黑痣随着嘴皮子上下舞动,“别说了,太宰,你真不是在阴阳怪气吗?织田作可是我们中最不可能脱单的那一个!”
安吾的话有时候就是很伤人呢。织田作陷入了深思中,织田作放弃了思考,“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干杯吧。”
“但是没有什么可以庆祝的吧?”
安吾斜瞥了一眼满怀期待望着他们的太宰,尽管知道他是装的,但他还是满足了这个只会贫嘴的家伙。
“祝你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干部,今晚就为太宰而干杯吧。”
……
“……可是青蛙与蛇永远不会忘记它们短暂的友谊,那将是留在它们心里最美好的回忆。”
回到家的太宰听到了从悠桔卧室里传来的人声。这是青蛙与蛇的故事,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悠桔现在到底是在对谁说这句话?
他默默加快了脚步,推开了卧室里虚掩着的门。那张熟悉的床被点光源橘灯渲染上温暖的色彩,在其□□同被笼罩进去的有手里捧着绘本的悠桔,和困倦但恋恋不舍努力睁着眼睛的久作,任谁看都是一派温馨的景象。
不过太宰并不能以常理推断,他恼怒地上前扑进悠桔的怀里,就像不愿意分享心爱之物的小孩,凭借着种种优势把久作挤了出去。
“悠桔!”
尽管梦野久作只是个没有发育完全的孩子,然而太宰还是一视同仁地瞪视着他。本来就害怕他的久作在他嗜人的视线下冷汗涔涔。
在悠桔的视野死角中,由太宰眼眸透出的阴鸷就好像深邃的地狱,带着诡奇的阴寒掠起被注视者的畏惧,让久作连最基本的颤抖也无法做到。
“怎么了?”
悠桔轻轻抚摸着太宰的头,他身上传递出的酒味有种芬芳甜美的香气,总之是令人不反感的大自然的清新混着太宰本来的冷香,有种身置于幽静酒吧的感觉。
“不舒服吗?”太宰这种安静让悠桔不禁锁起了眉头。
顺着这句话,太宰也真的如同一个小孩子般在悠桔的怀里拱了拱,“头疼……”
与太宰气若游丝的声音相比,他的手劲有些吓人。悠桔试着让他松开,却没有成功,只好无奈地拍了拍太宰的脸示意他赶紧停下来,“别闹了,我给你拿点水果吧,你想吃西瓜还是樱桃?”
“西瓜吧,这样就可以跟悠桔待得久一点了。”被太宰的俏皮话取悦到了,悠桔搓了搓这毛茸茸的脑袋。
一旁的久作觉得自己好像被无视了个彻底,那两人的气氛他根本无法插进。就当他黯然伤神地低头努力缩小存在感时,悠桔却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向了他,“你呢,久作?”
“我也是一样吧……”
“那我的那份不就少了嘛……”太宰不爽地抗议到,被悠桔虚掩住了眼睛,这种为了久作考虑的微小动作让他怒意更甚。
可怜的久作连呼吸在太宰眼里都是错的。悠桔一人一只手地安抚着两人的情绪,他已经相当熟练了,见太宰提出意见急忙宽慰他。
“没关系啊,那就再买一个,家里又不是没有钱。”日本的西瓜虽然贵,可黑|手|党的工资支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
“那我还要跟悠桔一起睡!”深谙得寸进尺之道的太宰顺藤摸瓜地曝出了他的主要目的。
悠桔瞅瞅这人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再瞟了一眼在角落可怜巴巴的久作,“别闹了,三个人睡在一起很挤的。”
“那为什么久作可以,我不可以。我难道不也是个宝宝吗?”
太宰“啪”地摔门从隔壁搬来了自己的寝具,“只要他一日不从悠桔你的床上下来,那我就要加入你们。”
“……”悠桔头疼欲裂,为什么连这么小的孩子他都要吃醋。
虽说看着这样的太宰,悠桔心里其实有点高兴——他本来就很想吸引到太宰的注意力。
那种隐秘的喜悦感让悠桔的嘴角微微上扬,明明是模板化的微笑,可那不见瞳孔、弯起的笑眼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错觉。
唯一见到这笑容的久作更加紧实地抱住了自己。奇怪,他刚刚是看错了吗?为什么他有一瞬间,觉得这两个人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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