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池对他这句话表示很不认可:“如果你是个女生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正说着话,大腿外侧的口袋震了一声,贴在皮肤上酥酥麻麻的,他两只手里都提着好几个购物袋。
“帮我拿一下,我接个电话。”
江寄海顺势接过,拿在手里往上颠了颠。
“我刚才就想说了,你买那么多礼盒做什么。”
季星池扫了一眼上面的“大补银耳羹”、“超值补水面膜”、“美容养颜胶囊”,淡淡的“哦”了一下。
“那个啊,一会要去做客,送礼的。”季星池边说边按下了通话键。
“喂?嗯,我在外面了,那我给你定位吧,买了都买了,成,挂了啊。”
季星池挂断电话从江寄海手中接过礼盒:“谢谢啊,一会我妈就来接我了。”
他见江寄海还没有走的意味,疑惑道:“你不走?”
江寄海指了指对面的栗子店:“热乎的还没出来,等好了再过去。”
“你没吃饱?”
“吃饱了,家里一会来人,我买点栗子。”
“那挺巧啊,不过那家店不太好吃,你自己吃就不要买了,要是家里来人就可以买点那个。”
江寄海觉得他的逻辑有点好玩,遂问道:“家里有人来做客不应该买点好吃的吗?”
季星池纠正他:“万一人家不想去呢?买点不好吃的能抓紧时间走。”
“你的角度还挺清奇。”江寄海勾唇,想了下又问他:“如果你今天去别人家做客,希望对方准备些什么?”
季星池也想了下,指了指旁边的蛋糕店:“蛋糕,越多越好,我喜欢吃那个。”
“嗯,这样啊。”江寄海若有所思,抬头时轻笑了声:“那我还是买点栗子吧。”
对面吆喝出锅的声音穿过街道,江寄海前脚过马路去买栗子,后脚竹云的红色敞篷车就到了。
他上半身刚探进车内,甜美的声音就立刻传来:“东西呢,都买了吗?”
“买了。”季星池从身后把东西都递给她。
坐在驾驶座的女士有着一头漂亮的大卷发,脸庞却显得稚嫩,体型也十分娇小,她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下,这才满意地拍拍手。
“儿子真棒!过来让妈妈亲亲,感觉好久没看见了。”
季星池别过脸扣着安全带:“妈,都说了我长大了。”
“可你在妈妈眼里依旧是个小宝宝。”
见竹云又有要哭的架势,季星池赶紧岔开话题:“去谁家啊,带那么多东西。”
这是他印象里带过东西最多的一次,两只手拿的满满当当。
“是妈妈的闺蜜啦,这两年来安城发展,她小时候还抱过你嘞。”竹云成功被话题带走,启动了车,七拐八拐就上了海鲸岛的盘山高速。
“冲冲冲!”
竹云开心地大喊,窗外的景色飞速从身边驶去。
季星池将手放在胸口,他感觉胃里有点不太对劲:“妈你稍微开慢点,这不是你的赛车道。”
“哦。”竹云有点委屈,但还是将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季星池手肘撑着车窗边,望着盘山公路外一望无际的大海。
开学这么久还没在海鲸岛好好转转,远处是他熟悉的七中校区,此时沙滩上还有修理围栏的工人,偶尔海面上几只海鸥飞过。
落日余晖。
好像只有这个词才能表达出眼前所见的美丽场景。
竹云开到半路才想起她定了件东西,又绕回去了一趟,拿到的时候天已经渐黑。
季星池迷迷糊糊中猛地回忆起有什么被他忘了,拿出手机揉了揉眼点进班级群。
星光璀璨七班群在线二十几人。
他找到江寄海加了好友,验证消息是:[我先走了。]
那边很快同意了好友申请,回他:[嗯,一会见。]
一会见?季星池盯着这几个字还没琢磨过来什么意思时,竹云提醒他就快到了。
季星池也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一抬头就发现这边视野意外的好,在草丛间还能看见萤火虫,满是各种绿色植物和花朵的气息,是海鲸岛新开发的地段。
说是小区,总共加起来也才不过二十栋别墅,每户占地面积多的惊人。
竹云在前门登记了下,保安才缓缓给他们放行。
车子在一栋复式别墅停下,房子周围种满了各种鲜花,推开大门,里面是白蓝色的装修色调,映衬着后面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
季星池在后面提着东西,他刚走过去按下门铃,门就被打开了。
“阿柔!”
季星池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竹云就冲了过去。
“阿姨好。”季星池看清后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两人看起来像是许久未见,在门口抱了半天,说是抱,准确来说倒像是竹云被举起来,双脚离地。
竹云十分娇小,虽说生了季星池和季星欣两个,但看起来也莫过于像个初中生。
那位女士倒是副干练的女白领模样,身材纤细,瘦长柔美,讲话时性感的嗓音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的思绪追随,片刻后不舍地将竹云放下,这才看见门口站着的季星池,赶忙拉着两人坐到沙发上。
“小云,你太见外了,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反正往后都是一家人。”
“你前天不是说这个牌子的美容胶囊吃完了吗,这几天你又在熬夜处理公司的事情,刚好顺路买了呀。”
季星池坐在沙发上喝着凉白开,听着两位母亲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开心交谈。
他手机的电量已经不允许他再看一眼了。
“对了,你家小江呢?怎么不在?”竹云在房间望了一圈。
“在厨房弄东西。”陶柔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江寄海!先过来吧。”
然后季星池就和缓缓从厨房出来的江寄海打了个照面。
正在喝水的季星池一瞬间感到错愕:“……?”
江寄海好像丝毫不惊讶,把一盘热栗子放在了他面前,转头对竹云打招呼:“阿姨好。”
他顿时想起来为什么江寄海说一会见了。
合着今天江寄海是知道要来他家做客?看这情况两家很熟,那江寄海又是从多久就知道他了
又或者说更早?
季星池还处在信息的消化中,旁边的竹云接过江寄海递给她的果茶,笑意盈盈地对江寄海讲:“话说回来,小江和我家应该认识吧?”
“认识啊。”一旁的陶柔接过话,边嗑着瓜子边拿遥控器打开电视开始找台,漫不经心道:“还一个班呢。”
季星池:“”
怎么这个空间内就他一脸懵逼呢?
江寄海也发觉了他的状态,勾唇笑了下,继续把栗子盘往他面前推了推:“吃栗子。”
季星池看着面前的一盘五斤栗子五味杂陈:“……”
他七七八八知道了个大概后满肚子火,用眼神警告江寄海:你是故意的吧?
江寄海扬了扬眉,也用眼神来回应他:你说的好吃完就走人。
两人一来二去,陶柔斜着瞟了一眼,“啪”的一声将遥控器放在茶几桌上,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在这眉来眼去的看小池,就去你房里,别把小池给我看跑了。”
江寄海:“……”
连带着季星池耳根子都红了几分。
他俩很快收回了视线。
江寄海将空的果茶壶捧着站起身:“我去下厨房,面包要好了。”
“我也去帮帮忙。”季星池也站起来,佯装拿了一把热栗子放在手心。
季星池在厨房内冲着外面看了看,厨房到客厅的距离蛮长,确定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后,一把关上玻璃门拽过江寄海的膀子凑到了他的面前。
撞得料理台上的盘子叮当响。
“怎么了怎么了?!”外面的竹云被吓了一跳。
陶柔继续嗑着瓜子,眼也没抬:“不用管他们,让他俩闹去吧。”
江寄海看着季星池近在咫尺的脸,怒气快呼之欲出的模样愣了下。
厨房角的光线很暗,他们进来时还没开灯,凭借客厅的灯光勉强照进一点,在昏暗的光线下是季星池亮晶晶的眸子。
而这一双眼眸离他不到十厘米。
“你什么时候知道今天来的是我?”
“中午。”江寄海哑了哑嗓,眼神移到别处。
“你很早就认识我?”
他沉默了下,不置可否。
季星池继续咬着牙追问:“什么时候?”
江寄海低眼望向他:“一开始那晚,信息素互斥的时候,我妈在开学提过一嘴,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答案很明显了,就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像是被耍的团团转。
“耍我好玩是吧?我们的江班长江干部看我什么也不知道有趣是吧?”
竟然江寄海知道,为什么又不说,甚至今天在他旁边看他买各种礼盒时在想什么?
季星池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话音刚落便转身要走。
他立马感觉到身后的江寄海拉住了他的手腕。
男生的手腕握在手心里还有点硌手,季星池条件反射的要抽出来,江寄海也没抓的很紧,一扯一滑,江寄海反握住,直接扣住了季星池的手。
手腕很细,连带着手指也是骨节分明。
“趁我现还没揍你放手。”
“不放。”
“你他妈给我去学校等着。”
“你这是什么小学生发言?”
季星池话音未落就被江寄海拽了过去,惯性让他用手肘给了后面的江寄海一下。
江寄海闷哼一声,没躲,硬生生地接了,俩人重心不稳地摔在地上。
季星池也有点愣,以为他至少能挡一挡。
他能感觉到身后江寄海沉重的呼吸声和不断起伏的胸膛,昏暗的环境下人的感官会变得非常敏锐,一点细小的动静就能立刻捕捉到。
就比如季星池感觉到江寄海的话里带了些责怪的意味。
“你想让我怎么说?说我认识你,然后呢?你怎么做?”
季星池被问住了,江寄海好像在给他思考的时间,空气安静了几秒后见他还没有回答的意思,换了个问法。
“那你还记得我吗?”
“你想让我记得你什么?”季星池终于开口,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哪能记得。”
初中三年他一个班的都没认全,何况其他更早的时间。
“你看吧,所以我说了有什么用。”
“……”
季星池索性转了个上半身抬头看他,被气笑了:“你找抽是不是?”
刚刚江寄海说的话特意夹起嗓子,有点怨妇的意味。
江寄海也笑了声,直接摊牌:“小学时,你拿一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大鹅,在我书包外面放了个它刚生的鹅蛋,让它追了我几条街。”
季星池在记忆里尽力找了一阵,猛然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个事。
小学他是在安城隔壁的丽市上的,记得家旁边也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女主人经常不在家,那个男孩就时常被竹云带到他家来做作业。
安静,不爱说话。
这是幼年时季星池对他的第一印象。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一来,竹云就会把好吃的好喝的全让给他。
不知道季星池回忆起了什么,盯着他没好气的说:“所以你就给我妈说了什么,以至于我妈有次逼着我给我套裙子,和你是不是也有张合照来着?你也穿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亏你能干的出来!”
江寄海闻言挑了下眉:“可你后面也逼着我穿了,咱俩就当扯平了。”
“扯平什么扯平,怎么算下来都是我亏一次。”
江寄海也没给他细算,上半身双手撑地向后仰着,与他拉开了些距离,语调慵懒,展颜笑道:“那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爸爸。”
“哎。”
“我他妈让你喊我爸爸,你个老狗比。”
江寄海笑的很开心,望着眼前炸毛瞪着他的季星池心情很好:“行啊,那你能受得了吗?”
“我怎么不能受着”
季星池还在疑惑,身后的人便前倾凑得更近,他感觉到江寄海有种把他圈在怀里的错觉。
在昏暗的光线下,季星池见他笑了笑,无奈道:“爸爸。”
几乎是贴在他的后背上,江寄海比他高了半个头,头发若有若无地蹭到脖颈,带着些耳语的意味:“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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