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三日进行一次朝会,每五日休沐一次。

    今日正逢早朝,天还未亮燕京所有七品以上的官员们便都乘上马车穿过半个京城到午门外等待开朝。

    虽说昨日肃王妃失踪之事并未张扬开来,可有点人脉渠道的官员自然都早早知晓了此事,定国公用余光打量了下面色阴沉的肃王后也拧起眉毛。

    听说昨天午夜肃王妃已被找回,他虽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一名女子在独自消失几个时辰后被人发现倒在路边昏迷不醒,即便无事发生可只怕周围的闲言碎语也能将人逼死。

    定国公心下叹息,忍不住又开始为自家闺女的婚事忧愁起来。

    涂幼安本就因为退婚之事影响了清誉,如今这几位皇子又对自己虎视眈眈,也不知道肃王妃失踪之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对定国公府无益,要是肃王妃因此出了什么事那之后可就麻烦了……

    钟声响起,定国公也收回思绪打起精神后率先从午门进入。

    皇帝自然也知晓肃王妃失踪之事,连带着今日早朝时态度都温和了不少,在处理完必要事宜后便问道:“诸位可还有事要奏?”

    见无人应答后皇帝便挥手退朝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他刚派人去寻肃王过来就听见门外内侍喊道:“陛下,苏丞相求见。”

    皇帝无奈道:“让他进来。”

    苏丞相行完礼后站起身看向皇帝道:“微臣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都说这话了还问能不能问。

    皇帝心下腹诽,但面上还是沉声道:“问吧。”

    “虽说教坊司程氏之事已然过去数月,可臣觉得既然莫名其妙死了一个人还是应当给众人一个交代,不知如今明镜司可有结果了?”

    皇帝看着面带微笑的苏丞相忍不住在心底暗骂。

    这个老狐狸!

    什么给众人一个交代,说来说去不还是逼自己给他一个交代。

    虽然无奈但苏丞相没在朝堂上提到此事也算给自己留了面子,皇帝看着内侍道:“那就把谢指挥喊过来给苏相交代一下。”

    谢无妄没过一会儿便脚步匆匆地赶来,行完礼后看向苏丞相道:“据明镜司调查,那日程氏在给端王殿下献完乐后便留在端王屋内闲谈,尔后在交谈时她趁端王不察在酒中混入迷药,只是还未来得及将端王搬上床便被屋外侍卫发现不对。”

    “尔后为了躲避侍卫的追查程氏直接从丹桂楼二层跳下,也因此举崴伤了脚腕,最后在慌乱时不小心跌入河中,只是程氏并不会水很快便溺毙于水中。”

    苏相听见谢无妄回复后并未立刻说话,他看着谢无妄毫不躲闪的眼神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皇帝道:“陛下,臣不会逼您现在就要立储,但该惩戒之人也弯弯不可包庇。”

    “坐山观虎斗难免会波及自身,养虎为患更是因为一开始就未曾约束。”

    皇帝听见这话半晌没有说话,苏丞相也未多言默默从御书房内退出。

    又过了半晌皇帝才终于开口,他看着谢无妄问道:“子晏,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谢无妄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便始终保持沉默,片刻后皇帝便对内侍说道:

    “待会儿肃王若是过来便不必通报了,你直接和他说朕给他放半个月的假让他在家安慰肃王妃,顺便也好好反思一下丹桂楼之事。”

    苏若雪看着从马上走下的涂幼安立刻小跑着过来,挽过她的手臂道:“你早上可吃了?我让家里的厨子做了好多好吃的!保管你吃得心满意足!”

    涂幼安一听这话立刻眼前一亮:“是吃了点东西,但不碍事,以我的饭量还可以吃!”

    苏若思所言非虚,那一桌子玲珑精致的糕点实在是让涂幼安大开眼界,各式各样没有一样重复的,她仔细数了一下发现竟然有三十多种。

    “我还是第一次在一张桌子上看见这么多不同样式的糕点呢!”

    涂幼安真情实意地赞叹反倒让苏若雪有点不好意思,她腼腆地笑了笑道:“我娘亲是江南人,像这种糕点在江南也不过是寻常样式,算不得有多稀奇。”

    “难怪你长相不似北方人,竟是如此。”涂幼安接着感慨道:“唉,我也好想去江南玩一玩,听说那边的美食可多了。”

    “好啊,你若是之后要去的话还可以替我和娘亲回家看看呢,我娘亲随爹爹来到燕京后少说也有二十年未曾回家看过了,而我更是从来都没有去过江南。”

    涂幼安见她惆怅便开口安慰:“毕竟那时动荡不安贼寇甚多路上难免发生意外,但如今好了不少,或许再过几年你们便能一起回家看望故人了呢。”

    好在苏若雪心境透彻并未因此事惆怅太久,她们俩坐在屋中软榻之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闲聊,过了一会儿又因为无聊开始摆弄起屋子里的笔砚纸墨。

    “燕京城都说定国公之女无才无德,可我今天一瞧才知你这手字写得堪称一绝。”苏若雪一边感慨一边拿起涂幼安写完的那幅字端望起来:“可见即便是众人所言也未必是真,起码我没在燕京城里见过比你写得更好的女子。”

    “不对,应该说男子也没有几个。”

    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笔锋处也尽显凌厉,与她那看起来圆润软糯的外表完全不同。

    倒是让人意外。

    涂幼安被她夸得晕晕乎乎,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但嘴上还是谦虚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啊。”

    苏若雪却若有所思地继续端详着那几幅字:“我从前一直觉得我家爹爹的字已是燕京城第一,可看了你的字后却觉得恐怕教你之人才是这燕京城第一。”

    “可否与我说说那人是谁?莫非是崔夫人?”苏若雪没提定国公,毕竟定国公那笔烂字也算是燕京城知名趣事儿。

    涂幼安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是我父亲以前麾下的军师,名唤鹿川。”

    苏若雪回忆了一下道:“我好像听说这个人,据说他才华横溢足智多谋,协助定国公打了不少胜仗,只是——”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只是天妒英才早早逝去。”涂幼安接上苏若雪未说之话。

    苏若雪一脸愧色:“抱歉,我不知道他与你是这般关系。”

    涂幼安却笑了笑:“这有什么关系,先生她已去多年,我早已不会为这些事情伤心,更何况过去多年还有人还能记得她,我很开心。”

    苏若雪见涂幼安并无介怀之色心下稍安,随后接着问道:“那你幼时随定国公四处奔走想必也见了不少奇事,不如讲给我听听?”

    涂幼安抬眸想了想道:“我六岁那年就被送到皇后娘娘跟前抚养了,所以从前好多事情也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那有什么关系,哪怕只是零星半点肯定也比我在燕京的事情好玩许多!”

    涂幼安听她这么说便拉着她坐在软塌上讲起幼时的趣事儿,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从定国公嘴里听到的奇闻轶事,逗得苏若雪时而惊呼时而大笑。

    苏若雪拿起帕子擦去自己笑出的泪水:“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还有说书的天分。”

    就在她们俩继续交谈时突然听见敲门声,随后便看见苏若雪的婢女开门进来道:“三姑娘,端王殿下到府中拜访,主君喊您去前院见客。”

    苏若雪脸上的笑容顷刻间便消散了大半,她再次端起往日里端庄大方的架子温声道:“我知晓了。”

    说完后她一脸遗憾地看着涂幼安:“我本来还想留你吃完晚膳再走,如今看来只怕是不能了。”

    涂幼安摇了摇头:“无妨,你先去忙吧,等过几天我邀你到定国公府再聚。”

    “一言为定。”苏若雪说完这句话后又交代婢女将桌上糕点装好,劝着涂幼安收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涂幼安想着自己直接离去总是不好,便追上苏若雪的脚步一道前去,准备向苏相与端王告辞后再动身离去,只是没想到苏若雪的婢女看见涂幼安道:“主君说宁王殿下也来了,涂姑娘若是觉得不适可以直接离去无需向他请辞。”

    涂幼安听见此话脚步一顿,苏若雪也点了点头道:“我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就赶紧回家吧,真的撞见了还是挺尴尬的。”

    “好。”涂幼安和苏若雪告别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外走去。

    但好像还是没能躲过。

    “喂。”

    涂幼安听见宁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忍不住闭了闭眸,心下更是直呼倒霉,在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后便以更快的速度往院外走去。

    坚持住,马上就能上车逃离此处了!

    “涂幼安!”宁王见涂幼安提着裙子小跑立刻追上来将她拦住:“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涂幼安见距离太近立刻后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宁王道:“原来宁王殿下方才是在喊臣女啊,只是臣女近日上火耳朵不好并未听清,实在抱歉。”

    宁王被她莫名其妙的解释打断了节奏,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看见对方与自己拉开距离又心下不满,赌气般往前迈了一步。

    然后就看见涂幼安又往后退去。

    这次甚至还多退了两步。

    他压着怒火道:“你躲什么!”

    涂幼安一脸不解看着他道:“呃,未婚男女挨得太近不好吧……”

    “不过才退婚几日你便要与我划清界限吗?”宁王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伤心,就连语气中都多了几分委屈:“你可当真是说断就断。”

    可涂幼安却听得可笑,她认真地纠正道:“并非几日,仔细算算你我解除婚约已有三月有余。”

    “你!”宁王被噎住。

    “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臣女便先走一步。”涂幼安只觉无味不愿同他相处,目不斜视地绕他而去,却没想到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宁王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我若说我后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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