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纯坐在馨儿的床边,低眸凝视着还在昏迷中的她,他迟疑着伸出手感受她的鼻息,平稳却羸弱。经过昨晚一夜的折腾,现在已经是午时二刻了,外面小厮端来饭菜,他一口都吃不下。他伸手从头顶捋下发冠,一头乌黑的长发顿时披在背部,一只手从额头往后,把头发束起,最后再把墨玉发冠卡紧长发。做完这些,侯爷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摸馨儿的后脑。在后脑摸到那处明显的鼓包后,缓缓收回手,顺着馨儿手臂,慢慢的握住她的左手。
心真痛啊,萧伯纯的眼眶慢慢泛红,眼睛里满是泪水,他用左手揪着心口,那道差点要命的伤口还没有彻底愈合,又喝了很多酒,应该已经发炎了,但那也比不上此刻的自责和内疚来得难受,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很勇猛的人,平时大大小小的伤都以一笑置之,从来没有因为受伤抱怨唠叨过,甚至经常带伤办事,可是现在他很后悔,不是怕身体吃不消,而是如果昨天不去喝酒,也不会让刺客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伤害馨儿。他缓缓的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滴落,这次他是彻底痛醒了,觉悟了,如果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乎,以后怎么保护喜欢的女人?
在他八岁的时候,父亲在战争中牺牲了,他哭了很大一场,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流过一滴泪,今天要破例了。他默默的流着泪,把馨儿的手背放到自己唇上,轻轻压着,眼泪滑下脸颊,也沾湿了她的手背。
萧伯纯呆呆的坐了整整一下午,直到下人智矶说杨崇明长官来了,他才好像有点回过神来。杨崇明等在屋外不敢贸然进入,他听见侯爷出屋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这哪里是平时看见的侯爷,现在他整个人面色晃白,表情颓丧,身子摇摇摆摆好像得了失魂症一样。
杨崇明赶紧招呼智矶一起扶侯爷回威虎堂,等回到堂内东耳房,杨崇明令智矶去厨房端三荤三素的饭菜来。他则把侯爷扶进座椅里,站他旁边焦急的劝导说:“侯爷你怎么了?不至于为了馨儿姑娘把自己磨成这个样子啊,万一有个好歹,你怎么对得起跟着你的兄弟们?!就算你心痛她,也不能折磨自己,如果你把自己熬毁了,那不是正中刺客下怀吗?你还没找到是谁害的馨儿姑娘,你不能让她白为你受伤啊!!!”杨崇明还用手摇晃着侯爷的肩膀,这话果然奏效,这些道理萧伯纯不是不懂,而是实在太痛苦了,他被痛苦包裹着想逃避和沉沦下去。
原来当喜欢的人受伤后,这伤痛会放大百倍的转移到喜欢她的人身上。
萧伯纯被杨崇明激醒过来,红着眼睛大口大口的进膳,边吃边回忆昨晚的情形。那个踹在馨儿腹部的红脚印肯定是突破口。于是他命杨崇明去把李进叫来,他们三个一起推导昨晚的事发经过。
李进一改平时的嘻嘻哈哈,神情严肃的把他娘亲也就是周嬷嬷画的刺客鞋底印拿出来。这是周嬷嬷拓着馨儿肚子上的红印描出来的,边描边哭。馨儿对于李进来说相当于他的亲妹子,他甚至比侯爷还气愤,把鞋底画往桌上一拍,指着这个脚底印破口大骂“等老子知道是谁踢了我妹子,老子要把他那只脚砍下来剁碎了喂狗!!!艹!!!”李进不是粗鄙的人,平日里无赖是无赖,但是并不随便骂人,这个喂狗的口头禅是跟着侯爷学的,侯爷以前也喜欢愤恨的说要把敌人砍碎喂狗。萧伯纯命福钺撤下碗筷,拿起桌上的画仔细研看。
面对敌人的时候,萧伯纯就跟开了挂似的,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说“这个人绝对是咱们府里的人。”
“老大,怎么说”李进严肃的问到
“周妈妈说,她是亥时送馨儿回院的,馨儿进院门不久后她就听见里面茶杯破碎声,慌乱的脚步声,她立即意识到不对,马上去东边找巡逻管事的林东镇之子,林桂起床,当时是亥时,并不是子时,而一个不熟悉府内值班的人是绝不敢在天未至暗的时候溜进来行凶的,况且他知道我醉,又未痊愈,才敢放心的进来杀我,给外人一百个胆子,谁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我?”萧伯纯若有所思的说。
“侯爷英明啊!”杨崇明满眼恍然大悟的崇拜的看向萧伯纯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他为什么没对馨儿下死手,我房里有张圆凳,应该是他用一脚踢裂的。”说完他抬手指了指没让人收拾走的裂开的凳子。接着说道“他一脚就能踢裂凳子,如果用全力下死手踢馨儿,那她就不是腹部一个鞋印子这么简单了,绝对是穿肠烂肚的下场,因为他是府里人,应该见过馨儿,所以没用全部力气踢她,毕竟这个人的目标是我,如果是外人作案,那么他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尽全力去除掉阻止他的馨儿。”
“我艹他奶奶的,居然是内鬼!”李进激动大喊
“你小点声!如果是内鬼更不能打草惊蛇,快闭嘴吧!”杨崇明小声提醒李进
萧伯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世界“这个人武功极高,能躲过你们五个长官的四面八方出击探查,不是巡逻队的人,肯定在你们五个长官内部,因为其余五个已经被我调到边疆稳固胜利成果了。”萧伯纯放下脚印拓画,双手环胸的红着眼睛扫视杨崇明和李进,像凶狠乖戾的地狱判官,看了一会又开口说“齐兵,穆祚坚,迟延寿这三个人谁是右腿优势,而且鞋号跟这个画上一般大?”
杨崇明和李进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见萧伯纯痛苦的闭上双眼,他很难接受十长官里,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中居然有人想要他的命。
李进一拍桌子,表示自己马上去抓人回来审判,萧伯纯闭着眼睛拽住他,说“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最近跟谁联络,抓他背后的那条鱼。”
杨崇明李进听到这话,连忙站起来低头抱拳道“是,侯爷!”
萧伯纯轻轻扬手示意他俩可以退下了,自己马上要去西北角厢房里陪着馨儿,李进鼻子一酸,喉咙有什么堵住似的,但没有多说话,跟着杨崇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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