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渔使出春风送影的时候, 清楚地从凤桉的眼里窥见了一抹震惊的神色,她知道这傻凤凰估计已经认出来了,林惊微的霁雪剑法,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凤桉心中的确惊疑不定, 霁雪剑法是林惊微自创的功法,虽然有许多人知道它的大名,但真正会使用的人并不多。
凤桉便是其中一个。
可那也是因为,她是林惊微的同门师妹, 师姐对她毫无隐瞒, 亲自将霁雪剑法的心法传授给了她。
这位霜霜姑娘, 又是从何处习得霁雪剑法的?
凤桉并不曾真正跟江秋渔交过手,二十年前的她, 哪来的胆子挑衅魔尊?
是以,尽管她对霜霜使用霁雪剑法一事颇为震惊, 却也并未从对方的身形动作中瞧出不对劲来。
江秋渔的腰肢极软, 下腰时长发垂在身后,她展开双臂, 衣摆随风飘动,绯色的霜花剑穗在雪白衣袖间时隐时现, 别有一番风情。
凤桉提着重剑, 气势汹汹, 宽大的剑身却被细窄的似雪剑轻易抵挡,剑刃撞在一起时,凤桉只觉得虎口又疼又麻,她的鞋底陷入水中, 鞋面上染了湿痕, 努力调动灵力, 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这位霜霜姑娘真的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吗?!
虽然一开始时,凤桉并未因霜霜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便看轻她,但她也确实存着几分谦让的心态,只想收着力,点到为止。
可等真正交手之后,凤桉才反应过来,这人哪里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分明是在扮猪吃老虎!
她不得不全力以赴,尽东风破空而来,在唰唰的剑声中,江秋渔一手握着剑,一手二指并拢,掐了个法诀,身影宛如一朵轻盈的雪花,眨眼间便落在了十米开外的位置。
水里的鱼群被两人惊得不停游动,哗啦的水声仿佛在应和着什么,水面上的红莲微微震颤,一片绯红的花瓣轻飘飘地落入水中,被水波推着往外游去。
江秋渔面不改色,甚至还勾起了一个笑容,“凤桉姑娘,你无需让着我,既然要比试,便干脆比个痛快。”
凤桉:……
凤桉一口气噎在喉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憋得五脏六腑都开始闷痛。
她不信霜霜没有看出自己的震惊和窘迫,她哪儿有让着对方?
分明已经使出全力了!
凤桉近些年来虽然沉稳了不少,心里却依旧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干劲,此时被江秋渔几句话激得心中冒出了一股火,当真认真起来,眉间一抹红纹隐隐闪动,仿佛是一片羽毛的形状。
江秋渔抖了抖长剑,剑尖划破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浑身干燥,就连鞋面上都不曾沾上一滴水珠,相比起凤桉的紧绷和狼狈来说,江秋渔的姿态可以算得上十分闲适。
之前在楼梯间,她听扶乐来说,凤桉已涅磐重生,化为纯血凤凰,心中便多了一丝好奇。
如今正好试一试凤凰的威力。
凤桉说赐教,江秋渔想,她好歹也曾是凤桉大师姐的道侣,替大师姐教一教师妹,不算过分吧?
江秋渔正想着,凤桉便又已经提着剑袭了上来,尽东风上燃起了一层灼热的火焰,火苗被微风拉长,却从始至终都不曾熄灭。
江秋渔知道,凤桉此时才是认了真,要开大了。
她记得林惊微曾告诉她,霁雪剑法中,除了春风送影之外,还有一招雁过惊声,这两招经过林惊微的不断改进,招式越发凌厉,杀意毕现。
江秋渔身随心动,剑尖划破水面,挑起了两滴水珠,就在凤桉靠近她的那一刹那,平静的湖面上忽然飞出了一群由水凝成的大雁,这些大雁将江秋渔跟凤桉包围起来,振翅声清晰可闻。
凤桉猛地皱紧眉头,她的火焰分明已经将江秋渔团团围住,可就在这群水雁出现的那一刻,就连她的凤凰真火也暗淡了几分。
她的火焰分明不惧怕普通的水,却仍是被这些由水凝成的大雁给团团围住了,火苗不甘心地挣扎了两下,随后兀地熄灭了!
凤桉更是使不出力气,她陡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一沉,衣衫仿佛被水雾沁湿了,沉甸甸地坠在身上,她的口鼻仿佛也被水雾堵住了,呼吸不得。
眼前的女子倏地消失了,凤桉也赶紧挥剑,想要松开霜霜的阵法,却仍是不敌,只听得耳边一阵轻软的笑声,随后她便被一汪湖水从头到脚泼了个严实。
凤桉立在水面上,浑身湿漉漉的,发梢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湿透了的鬓发粘在脸上,显得越发狼狈。
她是凤凰,不喜水,此时更加难受,仿佛浑身的羽毛都被水淋湿透了,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沮丧。
反观不远处的江秋渔,她身姿轻盈地落在了荷叶上,就连鞋袜都不曾打湿,凤桉的凤凰真火更是拿她没办法,若不是江秋渔的手中还提着剑,说她是在散步,恐怕都不会有人怀疑。
幸好方才打斗之前,凤桉便在周围设下了阵法,里面的动静并不为外人知晓,这才没有引起旁人的围观。
江秋渔抖去似雪剑上的水珠,随后将剑身收回剑鞘之中,手中灵力一闪,似雪剑消失在了她的掌心里。
做完这一切,江秋渔才抱了抱拳,唇角微弯:
“凤桉姑娘,承让了。”
凤桉也收起尽东风,她虽然输了,心里却并无多少怨气,只怪自己技不如人,更何况从方才的打斗中,凤桉也收获良多,她回了个礼,“霜霜姑娘技法高深,是凤桉不敌。”
客套话说完之后,凤桉便想问她是如何习得霁雪剑法的,可她还没能开口说话,便先打了一个喷嚏。
凤桉赶紧捂住自己的鼻子,颇有些窘迫地看着对面的女子,“抱歉,我……”
江秋渔不在意地笑了笑,这小鸟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她还能说什么?
“无妨,是我方才考虑不周,既然已经比完了,凤桉姑娘不如先回房休息?”
凤桉也只好同意了她的提议。
她已经打扰了霜霜许久,不好再追问对方霁雪剑法一事,只得暂且压下心底的疑虑,在分别时,小心翼翼地问道:“霜霜姑娘,能否问一句,你要在云水城呆多久?”
江秋渔瞥了一眼她红透的双眼,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的某些画面重叠在了一起,她到底没故意为难凤桉,实话实说:“我是来参加赵城主的喜宴的。”
凤桉心中一喜,“我也是来参加赵城主的喜宴的,霜霜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明日你我一同前去观礼?”
江秋渔故意皱着眉思索了半晌,看得凤桉心中越发忐忑不安,等凤桉忍不住要再劝她几句时,江秋渔才点了点头,“可以。”
凤桉松了口气,“那我明日再来寻你。”
她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徒留江秋渔站在门口,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凤桉回到房间时,江折露才从睡梦中醒来,她打了个哈欠,露在锦被外的手臂上依稀还有着星星点点的红痕,凤桉见状,面颊微微一热,“你醒了。”
江折露揉了揉眼,双颊上还残留着睡意,“唔,头晕……”
她朝凤桉投来随意的一眼,下一刻,那双睡意朦胧的眼忽地瞪大了,江折露大声质问道:“你去哪儿鬼混了?!”
凤桉皱着眉褪下自己湿透的衣裳,“没鬼混。”
只是跟别人打了一架,没打赢罢了。
江折露盯着她的后背瞧了半晌,没发现有新的痕迹,这才哼了声,“那你的衣衫为何湿透了?”
凤桉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江折露越听嘴巴张的越大,到后来,她看向凤桉的目光中,甚至有几分钦佩。
“你居然敢跟她打架!”
就算那个人不是大魔头,可她毕竟长着一张与大魔头相似的脸,江折露只看上那么一眼,便几近魂飞魄散,被江秋渔压制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她恨不得绕着那位姑娘走,别说跟她打架了,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让她跟那人近距离接触,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凤桉眉头紧蹙,“我不知道……她跟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关系。”
“她看上去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却能轻松胜过我。”
江折露却并不感到惊讶,“我当初才见那个人的时候,她的修为才只有金丹期,可她当真只有金丹的修为吗?”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那人的修为比她与凤桉高出太多,所以她们完全看不透那人身上的障眼法。
凤桉点了点头,很赞同江折露的话。
“这位霜霜姑娘的修为应当比我要高,且她方才与我打斗时所使用的功法,是大师姐自创的霁雪剑法。”
江折露瞪大了眼睛,“你确定你没看错?!”
凤桉摇了摇头,“霁雪剑法我也会。”
有关大师姐的东西,她不可能看错的。
江折露呆了半晌,忽然伸手勾住凤桉的脖子,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人回来了?”
否则她实在想不通,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与江秋渔相似的面容,霁雪剑法,还有高深的修为……
凤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放轻了声音:“师姐找不到她的残魂,当初她的确是魂飞魄散了。”
江折露想了想,“可以她的本领和城府,想要骗过大家,也未必没有可能。”
凤桉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她比江折露知道的要更多一些,其实,这位霜霜姑娘并不是第一个与她相似之人,这二十年里,还出现过好几个这样的人。
她们总在某一方面与那人相似,凤桉起先也怀疑过,她上一次见到师姐时,正是师姐听说出现了一个与她面容相似之人,匆匆从魔宫中赶来,跨越上百万里的距离,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凤桉忘不了师姐当时的眼神,那样空洞死寂,仿佛这天底下再没什么能入她的眼。
从那以后,师姐便再未离开过魔宫。
凤桉知道,其实师姐已经相信,那人早已不在了。
所以即便霜霜与那人再相似,凤桉也不敢轻易将此事告诉师姐,她怕又是空欢喜一场,不过徒增师姐的绝望和悲痛罢了。
她得先反复试探,确认了霜霜的身份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师姐。
凤桉虽然在心里这样想着,却并未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江折露,江折露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不管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都会下意识地表露在脸上。
那位霜霜姑娘心思细腻,江折露极容易被她套出话来。
因此,在试探出结果之前,凤桉都不打算让江折露知晓此事。
江折露还不知道自己被道侣嫌弃了,她不停地叹着气:“万一那人真的是她,该如何是好?”
“你在她的身上感受到魔气了吗?”
“她被正道如此算计,心中不可能不恨。”
“万一她大开杀戒怎么办?”
“清蘅君也入了魔,她俩若是联手,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制服得了她们?”
“完了完了完了!”
她的大鸡腿!
她听话乖巧精力好的道侣!
她往后数百年的幸福生活!
是不是都要没有了?
凤桉听得额角跳了跳,一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别说了。”
江折露呜呜呜地拍着她的手腕,她说的难道不对吗?为什么要堵住她的嘴!
凤桉闭了闭眼,耐心解释道:“你别忘了,她的修为比你我二人都要高。”
所以她设在屋内的隔音阵法,对霜霜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只要霜霜想,她能轻轻松松地在不引起两人注意的情况下,将她与江折露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
江折露经过她解释之后,也总算反应了过来,不等凤桉松手,她便将自己的掌心覆盖在了凤桉的手背上,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对不起!
她方才说的都是胡话!
大魔头可千万不要当真!
更不要觉得她的提议十分不错。
她还想好好活着qaq。
江秋渔没有凤桉想的那么闲,当然了,她不偷听,主要还是因为没必要。
她不用猜都知道,凤桉会跟江折露说些什么,不在乎是些怀疑她的话。
江秋渔虽然没有沾上湖水,但到底打斗了一番,她还是让小二提了桶热水上来,仔细清洗过后,换上干净的衣衫,随后才又出了客栈。
扶乐来也跟了上来。
“你要去哪儿?”
此时的云水城灯火通明,街道两边皆是卖东西的商贩,虽然天已经黑了,城中却依旧热闹繁华,并不显得冷清。
耳边的吆喝声虽然嘈杂,可那种独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却还是让人心底一暖。
江秋渔回想起上一次来云水城时见到的场景——城里人烟稀少,街道上行人匆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紧张而惶恐的,瞧不见一丝喜色。
行走在城中时,还能听见凄惨而悲痛的哭嚎声,处处飘洒着黄色的纸钱,道路两边挂满了白幡。
那时候的云水城与此时的云水城放在一起,仿佛是两个分割的世界。
江秋渔心里感触颇多。
这应该就是林惊微想看到的吧?
她一心想要杀光魔族,为的不就是天下苍生能过上平和幸福的日子?
扶乐来头一次逛夜市,颇为稀奇,“这些花灯做的可真漂亮,虽然不如鲛珠明亮,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江秋渔回过神来,弯唇笑了笑,“殿下,鲛珠珍贵,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
扶乐来面颊一热,“我知道。”
她转头去看身旁的女子,却见她正怔怔地望着某一处,暖色的烛光跳跃在她的眼底,那张绝艳无双的脸上也覆了一层柔和的光,为她增添了几分温柔的气息。
扶乐来心头一动,一时有些出了神。
江秋渔抿了抿唇,视线扫过街边的花灯,回忆起上一次与林惊微逛夜市时,她故意躲起来,逼得林惊微在人群中慌乱地寻找她的身影的场景。
此时想起来,那一幕好似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江秋渔想,她最近回忆起林惊微的次数好像有点儿多。
待在一起时还不觉得,分开之后才恍然意识到,她的回忆中处处都有林惊微的身影。
江秋渔难得出了神,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想的,或许林惊微在她心里到底是不同的。
她探索过江秋渔的全部,与江秋渔喝过合卺酒,也愿意为江秋渔付出生命,她们的关系,绝不是一句简单的死敌或道侣能够概括的。
江秋渔仰头望着夜空中的几点星光,她想,自己应该是有点儿想林惊微的。
毕竟林惊微还算听她的话,也从不嫌她麻烦,更是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不需要江秋渔多做解释,她便能明白江秋渔的意思。
来云水城,原本只是为了看看林惊微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但此时此刻,江秋渔的心底忽然又多了一丝别的念头。
扶乐来见身旁之人的表情似乎淡了下来,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惶恐之意,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江秋渔,“你在想什么?”
江秋渔收回飘远的思绪,“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
扶乐来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她好像有点不太高兴,本就冷艳的脸更是显出了一股寒意,“哪位故人,值得你如此惦念?”
这句话似乎有点耳熟?
分明是江秋渔当日用来戏弄她的,没想到又被扶乐来还给了江秋渔。
江秋渔笑得眉眼弯弯,额间一点红痣越发明艳动人,“姑且算是前道侣。”
扶乐来:???
!!!
“你什么时候有的道侣?!”
这人看起来年纪根本不大啊!
扶乐来知道,修真之人不能以容貌推断年纪,可霜霜怎么能有道侣呢?!
她分明一副未经人事的模样!
江秋渔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殿下为何对我的私事这般好奇?”
言下之意,无可奉告。
扶乐来噎住了,她好像根本没有资格询问这些事情,毕竟她跟霜霜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还远远不到能够打听对方私事的地步。
可一想到这人有过道侣,扶乐来的心里就颇不是滋味,对霜霜那素未谋面的前道侣也多了一分怨念。
“我只是有些惊讶,毕竟你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要不然怎么能是前道侣?
想来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江秋渔没再看她,轻飘飘的嗓音很快被风吹散,“可以这么说吧。”
她们应该算是互骗。
相比之下,她对林惊微的伤害好像还要更大一些。
林惊微从头到尾都不曾真的伤过她,那份防御图还是江秋渔自个儿传出去的,她却弄得林惊微遍体鳞伤,怨不得凤桉恨她。
林惊微对她,应该也是有几分恨意在吧?
扶乐来不清楚其中的内情,听见这话,顿时冷哼一声,“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嘴上说的再漂亮,该变心的时候也还是会变心,伤起人来当真不留情面,你别再想他了,不值得。”
霜霜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这般糊涂呢?
江秋渔忍俊不禁,“不是男子。”
扶乐来呆了呆,“女,女子也一样,花言巧语哄骗人心,动情时愿意以命相托,情淡时恨不能活活剜出对方的心。”
江秋渔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内涵到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扶乐来,“殿下感悟颇多,想必是很有经验了。”
扶乐来:?!
扶乐来:“我没有!”
她急着证明自己,江秋渔却不在意地笑了笑,径直寻了一家酒楼,边走边解释道:“好久没喝酒了,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扶乐来只好把辩解的话咽了下去,她算是看出来了,霜霜根本不在意她的过往究竟如何。
扶乐来提醒自己,她们的关系本就一般,霜霜在意与否,与她何干?
江秋渔要了一壶醉春风,这酒很烈,据说一壶便能让人忘掉所有忧愁。
扶乐来见江秋渔用瓷白的手指捏着酒杯,仿佛在饮白水一般,眉眼浅淡,毫无醉意,不由得困惑地皱了皱眉,“当真有那么好喝吗?”
她尝了尝,被辣得直吸气。
江秋渔瞥了她一眼,并不言语。
扶乐来连喝了好几杯水,才把那股直冲脑门的辣意压了下去。
她再不敢碰酒杯了。
江秋渔没怎么注意,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发现扶乐来都没出声,这才看了对方一眼,谁知却见扶乐来正双颊通红,眼睛发直地瞪着某一处,显然已经醉的不清醒了。
江秋渔啧了声,“困了就睡吧。”
扶乐来顿时撑不住了,脑门碰的一声砸在木桌上,没了意识。
徒留江秋渔一人盘腿坐在对面,眉眼舒淡地捏着酒杯,青丝松散,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一语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江秋渔忽然听见身旁传来一道略有些小心的声音,“姑娘?”
她转头看去,却是两个眼生的小姑娘,正眨巴眼睛看着她。
“有事?”
江秋渔喝了大半壶醉春风,眼神却依旧清明,并不见一丝醉意。
“我二人见姑娘面善,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江秋渔并不意外,她从小就很招小姑娘喜欢,不管是学校里的那些女同学,还是工作后资助的那些女孩子,她们无一例外都对她动了心。
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资本。
“坐吧。”
江秋渔颇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慈祥,她示意两个小姑娘坐下,见她们的目光落在了扶乐来身上,不由得笑了声,“无妨,她只是醉了。”
两个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
她们方才一上楼,便被江秋渔吸引了视线,这位姑娘长得太好看了,浑身气质清冷矜贵,她神色淡淡,自有一种疏离感,与旁人格外不同。
两人踌躇半晌,这才大着胆子走上前来,却不想这位姿色绝艳的姐姐格外好说话,并未赶她们离开。
江秋渔正愁没人替自己解疑答惑,这两人便撞了上来。
只因扶乐来跟得太紧,她很难找到机会打听情况。
此时扶乐来醉了,江秋渔用灵力封住她的五感,她也一动不动,醉得彻底。
不枉她特意引诱扶乐来喝了一整杯醉春风。
江秋渔微不可查地翘了翘唇角,“干坐着也无趣,咱们来聊聊天吧。”
两个小姑娘挺直了背,“姑娘想聊什么?”
江秋渔想了想,“其实我已经二十年不曾出世了,也不知这些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趣事?”
两个小姑娘年纪也不大,哪儿听说过多少大事,唯有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人人皆知,就连她们也很清楚。
“姑娘,你知道清蘅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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