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时与宁重新坐到地板上,看着摊开的笔记。
左边是昨天的内容,已经被她涂涂改改写满了。
她提笔,试图在右侧接着整理出今天出门收集到的线索。良久,仍旧没能写出一个字来。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从花店出来到人行道,再到餐厅,最后又重回锦绣街。一桩桩一件件,她不确定这些是否有所关联。
时与宁想不出来,干脆先全部写在本子上,再看。
提笔写下今天遇见的几位主人公:陶染、谢颐、花晚晚。
三个人的名字跃然于纸上,倒是组成了一个不规则三角形的样子。
时与宁在陶染名字上停顿,她之前没有怀疑过陶染,是因为觉得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骗人成本太高,首先需要费尽心思编造一个故事,甚至逻辑要站得住脚,其次还得让她相信。
但即使这样依旧有很大风险,第一陶染不能确定有没有其他的证人或者证词与她相悖,第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保存零星记忆。
能图什么呢?
所以她可以进一步假设,假设陶染在这一件事上没有骗她的必要,那一定是其他的方面。
比如,态度?
对,就是态度!
陶染似乎对她过分热情,试想一个才见过两次的人,即使自己让她进了一次账,挽救她的小店,也不该如此热情。
还有,自己出门走的哪条路她怎么会清楚?刚才打电话也是,她似乎早就知道是自己打过去的。
也许,还得再去找一次陶染了!
时与宁继续看向下一个名字:谢颐。
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时与宁想了下,花晚晚比起他来,才叫得上奇怪!
时与宁甚至忍不住猜测,她今天,真的是凑巧才遇见的花晚晚吗?
会不会是花晚晚特意过去找她的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餐厅那点就能解释的上了。她的目的如果就是过来找自己的话,找到了人也没必要多呆。
问题来了!
她为什么要找自己?而且她又是怎么精确知道自己在那个地方的?
时与宁回忆了下两人的交集,只有一场洗手间的对话,而且二晚其实并没有对她说什么。反倒是之后匆匆忙忙的离开,然后一头钻进神秘的小巷消失不见。
线索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性啊!她真的能从中发现点什么新思路吗?
时与宁下意识转笔思考着排列组合,笔越转越快,然后“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看着摔在桌上之前还在本上划过一条弯曲的线的圆珠笔,时与宁屈指弹了弹笔杆泄愤,圆珠笔又骨碌碌滚了几圈,在“谢颐”名字上停了下来。
不再摆弄圆珠笔,时与宁注意力回到笔记本上,上面写满了杂乱无章的各种信息,再加上一条斜斜歪歪的线条,看的人头大!
线条从“花晚晚”名字弯曲向上,一路划到“陶然”处戛然而止。
突兀又醒目。
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时与宁看着起点,又看看终点,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
她之前一直处在一个误区,只考虑每个人单独的行动和目的,自然得不出什么更进一步的线索。
就像二晚和陶染。二晚不认识陶染,陶染也不认识二晚,你把她两放在一起,未必能联系到一块。
但她们有没有共同点呢?
其实是有的!
陶染的花店开在锦绣街,二晚穿过那条小巷的出口也是锦绣街。
锦绣街,锦绣街!
没想到真应了她那句话──这小小的一条街,不知道还有多少秘密。
时与宁捡起笔,将两人的名字圈起来。
锦绣街有关联,那么这两人呢?是否也存在进一步的关系?
还有二晚为什么要去锦绣街,是跟那通电话有关吗?
思考良久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一切都是在她的推断上成立。时与宁深呼吸一口气,与其坐在这里思考,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不如出去走走。
锦绣街和陶染那里,她都是要再走一遭的。
择日不如撞日,时与宁看外头太阳还高悬天际,正是好时候!
风风火火的换好衣服,时与宁冲着客厅还在看宫斗剧的宁湘喊道:“妈,我出门啦!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没办。”
“诶!又出去啊,这才刚回来没多久?”
“嘿嘿!很快的!”
时与宁见老妈一副要开始长篇大论的声音,留下一句话,赶紧打开门开溜,将一肚子话挡在门内!
时与宁心里装着事,就没选择乘坐慢吞吞的公交车,出了小区就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司机熟门熟路的将时与宁放在锦绣街街头,付过钱,时与宁注意到了时间,竟然比她以往坐公交车快了近四倍!
……
时与宁加快脚步就往16号店铺走去。内心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今天怎么找也找不到花晚晚一样,这次她也害怕找不到陶染。
不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刚刚还在家里跟人家通过电话呢!再说了,店铺就在这里,人还能跑哪里去呢?
她等会儿要问些什么来着!时与宁在内心列好小本本。还有,陶染姐会老老实实的告诉她吗?她该怎么表现得聪明一些!在线等!挺急的!
还没走到目的地,前面“相遇”店铺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时与宁定睛一看!
老爸!
他怎么会来这里!
对了,他说出门要买花来着。不对不对,买花怎么会特意到这个地方来。跟她家隔了十万八千里!
在熟悉的地方见到熟悉的人,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这一瞬间,时与宁只觉得遍体发凉,甚至有些僵硬。
眼见时闻就要朝着街头这边走来,时与宁下意识闪身躲进一家店铺装作买花。
老板看到有人进来,忙停下手中的剧,起身说道:“欢迎光临,请问您要买点什么?”走进一看,疑惑道,“咦,你不是上午那个吗?怎么,还没买到合适的花?”
时与宁想起自己上午进门的模版发言,老板还记着呢!尴尬回道:“买了买了,不好意思打扰你看剧了!”
时与宁连忙又闪身出去,刚好直面时闻。
看着老爸抱着花一脸震惊的表情,时与宁理直气壮。
她躲什么躲啊,又没干什么亏心事!反倒是老爸……
时与宁先发制人:“老爸,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时闻把皮球踢了回来。
“我……我当然有事才来这边的啊!”
时与宁突然想到,陶染是知道自己失忆的!
她连忙继续问道:“老爸,那你怎么在这里啊?”陶染会将失忆这件事告诉她爸吗?
“我就是来买花啊!这么大一束你看不见?”陶染捧着被时与宁觉得太俗的红玫瑰晃了晃。
“我当然看见了!我是问你为啥会来这里,离家这么远,你跑来这里买花做什么?”
“哦,这个啊!”时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陶染花店的名片,说道,“从你这儿知道的啊!”
“我这儿?”
“对啊!昨天洗衣服的时候你妈给你从口袋里掏出来了,放在玄关柜子上的钥匙筐里呢,我拿钥匙的时候顺便拿了。”时闻给她解释,“真不愧是我闺女推荐的店,真不错!”
“……”就无脑吹吧你,就买了个红玫瑰而已!“那老板还跟你说了什么吗?”
“好像跟我说运气真好,接连成了两单!”
“还有吗?”
“没有了。”时闻奇怪道,“你问这么详细干嘛?”
“这不是担心你被骗吗?”时与宁灵机一动,搪塞道,“你买了个这么俗的,我担心老妈看不上!快回去吧快回去吧!老妈念叨着你呢!”
时闻被推了几步,他看向往花店深处走去的时与宁说道:“你不跟我一起啊?”
“不了!我还有事呢,已经跟老妈报备过了。”
等时闻拐过弯,时与宁才摇摆回陶染的店。
一进门,陶染就抬起头来,看到是时与宁后,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什么。
她递给时与宁一杯花茶,说道:“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呢!”
“为什么这么说?”
“明天你就知道了,”陶染笑着回答,“对了,我能问问我是怎么暴露的吗?”
“……你对我太好了!”时与宁告诉她,“你似乎很关注我,就连我出门往哪边走,给你打电话你都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陶染似乎终于解惑,调笑道,“如果再有下次机会,我一定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么关注我吗?”时与宁看着她的眼睛,“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良久,她甚至都以为陶染不会再回答的时候,陶染突然笑了,像是经历了番挣扎,“时与宁,”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叫自己的名字,“我们都是一群在等最终宣判的人,但你是不一样的。你很重要,不止是我,还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着你。”
“我很重要?”她是什么supern吗?“还有很多人关注我?”
时与宁一个头两个大,“姐,咱能不玩谜语人这一套吗?”
“不能!”陶染笑着拒绝,“因为还不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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