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灯准时亮起,从高空往下俯瞰,绚烂又夺目。朦胧的美感让人觉得虚幻。
余念穿着红色连衣裙,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贪婪的想要多待一会儿,但恐怕不行。她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哥哥一会儿也会找到她的。她真的不想回到医院。每天不是吃药就是镇定剂,呼吸的空气都是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已经腻了。
好久没见过外面的景象了。她光顾着逃,倒是没把手机带在身上,现在饿了也没钱买东西吃。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闻着香味解馋。许是她的眼神过于炙热,她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烤红薯。
余念转过头的时候,瞳孔放大,紧接着又恢复了。她笑着接过对方递给她的烤红薯,分成两半,自己拿着另外小一点的一半。
她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突然转向送她烤红薯的人的方向,声音轻飘飘的,柔柔的让人并不讨厌:“谢谢你,杨暇。”
女人睁大眼睛,她一脸惊奇地看着余念,不解为什么对方知道她的名字。余念不着急,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外面绚烂的夜景,转头看看女人
杨暇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认识的她,但是对方似乎有话跟她讲,便跟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刚坐下,就听到对面的女人问她:“给你讲个故事,你要听吗,杨暇小姐。”
无厘头的对话让杨暇摸不着头脑,片刻后她还是决定把话题拉回正常的方向:“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余念笑笑,她拿出了一张请柬,放在桌上,递给杨暇,声音柔柔的:“我认识徐知墨,这是他给我的你们的婚礼请柬。很抱歉,那天那我无法到场。今天碰到你了,那我把这请柬还给你也是可以的。正好,可以不用见到他。”
杨暇沉默许久,把请柬推了回去,她看着余念,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恶意和敌意,不好意思地说:“这张请柬还是你自己交还知墨吧。他给你的,我收了不太好。”
“不会不好的,你们是夫妻,你收一下也无伤大雅。”
杨暇感受到了无边的哀伤和死寂,她觉得这个话题得跳过去,她想到了一开始这个女人所说的故事。
“不是想给我讲个故事吗?我想听。”
余念听着歌声,无力地勾出一抹笑,整个人瞬间有些憔悴下去。明明连衣服都是张扬肆意的红色,可为什么在这个人身上感受不到来自红色的热情?只有白色和灰色的孤寂和冰冷。
她听见余念缓慢地说:“我和你的老公是旧识。第一次遇见是在初二。那个时候我被班级排挤和嘲讽,所以我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直到后来有天你的老公突然跟我在同一桌吃饭,并在之后我们成为了饭友。随着交流的越深,我了解到,他并不是少女中完美的男生,他也有不堪的一面。”
“他的家庭。他的母亲死了,父亲再娶,却因为那里离家里太远,一家人搬回了京城。自然徐知墨也转学回到了京城。我和他就是手机上的联系。高一那年我们频繁的联系着,到了高二,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高二下册的时候,天还没开始热,尚且还是春天,天气湿凉,她在和徐知墨聊天。
现在是午休,她在寝室等点名的过去之后给徐知墨打了电话。徐知墨接的很快,她刚按下去,铃声刚冒出一个头,他就接了电话。
余念忍不住笑出来:“你接电话好快啊。”
徐知墨在对话那头摸摸鼻子,面不改色的撒谎:“我刚好在看手机。”
这套说辞很是正统,余念耸耸肩,说:“好吧。对了,五一我来找你玩啊。难得小长假。”
“杀了他!”
徐知墨刚想回答,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带着无边的恶意,似乎是他的舍友说的,他回头看一眼,舍友却在睡觉。
那刚才那句杀了他,到底是谁说的?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余念轻柔的声音突然赶走了因为那句话而升腾起的冷意。
“徐知墨,你不要不出声,搞得我在自言自语啊。舍友都看着我呢。”
徐知墨微微皱了皱眉,不解地说:“你的舍友为什么看着你?”
余念:“……”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你的颜值、身材、声音,身高有多讨女孩子欢心?
她捏了捏眉心,说:“因为你很招人喜欢呀!”
“为什么?”
她严重怀疑徐知墨想要她夸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实话实说:“谁不喜欢会弹琴的男生唱歌哄人睡觉呢?”
徐知墨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太好:“我是哄给你睡觉的。不是给她们的。你把免提给我关了。”
余念莫名被徐知墨凶了一下,乖乖地照做把免提关了,扬起笑容对舍友说:“这不是我不给你们听啊,是对方发话了。我没办法。”
八人寝室,其他七个人本来还眼巴巴的馋徐知墨的声音,听到余念这么说只好作罢,愤愤不平地躺平睡觉去了。
余念狡黠一笑,嘟起嘴装作不满地说:“你看,我被舍友嫌弃了。你干的,怎么帮我解决?”
徐知墨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耳边再次传来了声音,小声的讨论。
“杀了他,杀了他…”
“等周六放学的时候我们再动手。”
“别杀啊,那多没意思,一点一点折磨才好。跟你讲,这种男生爱打篮球又什么都会,这种身材玩起来才爽快。”
……
无边的恶意混在话语中,如潮水般将徐知墨淹没,他抬头警惕地看着周围,舍友根本没有再交头接耳,甚至于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噜打的震天响。
余念察觉到徐知墨的不对,小小声地询问:“徐知墨?怎么了?我感觉你好像不太好。”
徐知墨抬头扶额,欲言又止:“我好像听到了…没事,我给你唱歌,哄你睡觉。好好学习。”
“别逃避我的问题。徐知墨,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面对余念的穷追不舍,徐知墨还是坦白了。
“我好像生病了。最近老是可以听到有人想要拿刀害我的话,可是转头去看,每个人都是没有开口的,甚至没有交头接耳。我偶尔看着脚下,总感觉地会裂开一条缝,让我坠入。”
幻听和幻视。
余念听到徐知墨的描述,脑袋里率先冒出这个念头。但是她没说,只是笑眯眯地安抚他:“你听错啦。天之骄子都是气运之子,不会有人要害你的。徐知墨,我好像有点困了。”
徐知墨听到余念说困,立马就放下了这件事情,专心致志的给余念唱歌。等到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耳边突然开始耳鸣,吵的他头痛欲裂。
他伸手使劲儿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耳鸣,而在这强烈的耳鸣中,他再次听到那些话语。窸窸窣窣的小声讨论着。徐知墨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猛的转头,回顾四周,舍友躺的安静。
受不住这磨人的吵闹,徐知墨带着手机进到了厕所,把门反锁着,坐在地板上痛苦的喘息着。
恍惚间,他在嘈杂的耳鸣和小声不断的讨论声中清晰地听到来自余念不满的呢喃。
“徐知墨,我的歌你怎么断了……”
一下子,徐知墨从嘈杂的环境里脱离开,他回过神来,身上大汗淋漓,他剧烈喘息着,几乎是气音地说:“好,一会儿给你续,我喝点水。”
“嗯……”
徐知墨平复下呼吸,起身时浑身颤抖,他手撑着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轻轻的低低的给余念唱着歌。
午休结束后,余念起床的时候挂掉了电话,徐知墨离开了厕所。
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徐知墨看着外面难得的太阳,只觉得有些恍惚。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声音。这一次更密集,也更吵闹。
徐知墨面不改色的继续走着,耳边的吵闹让他皱起眉头,放在身侧跟随动作而摇摆的手因为难受握紧了,攥成拳头,手心是一片白色。这是用力挤压造成的手心发白。
余念,我好像身子有点不大对劲…好难受,周围好吵,好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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