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到正午的时候,突然乌云压了下来,阳光被遮挡住了,无法通过厚重的乌云,天色也暗了下来。风一阵一阵的吹过,加重了力度。
灰尘混在大风中,糊的人睁不开眼,道路两旁的树哗哗作响。
慕岚今天下午有课,睁开眼看了一眼外面,估摸了一下下午的温度,带了件外套,吃了午饭就离开了。
到学校之后,慕岚听着课,感受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和指点。
她不在意,或者说很早就不在意了。如果每一件事情都要去计较,那别人管不住嘴要叨叨,她还能封嘴?别人要说什么她无法组织,她想什么也无法阻止,随便讲吧,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
事实无法否认,那就承认。没什么丢脸的,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们反感不喜欢,就别背地里找她给她钱来一趴。
面上道貌岸然,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自己的行为不是和其背道而驰?
慕岚不是没有羞耻心,只是很早就被自己的亲弟弟给亲手毁了。每次听到自己亲弟弟问她不会觉得羞耻的时候,慕岚都会反问慕源,如果不是他把她送过去,不是他把她变成这样,她难道就不会觉得不羞耻?
下课之后,慕岚干脆利落地收拾书本离开了。在走出校门的时候,有个身高体壮的小哥哥问她要了联系方式,腼腆羞涩的模样让慕岚笑了一下。
果不其然,是来问她那件事的。
慕岚说了地址,约了时间后,要对方带够钱在那个时间地点等她。
现在离时间还早,慕岚打算出去大吃一顿。刚找到一家海底捞的时候,她在不远处看见一个熟人。
慕岚笑着叫了一下,那人回过头看见她的时候明显一惊,随即高兴朝她跑过来。
“慕岚姐,你怎么也在这?”
是余念。
她烦的不行,自己一个人出来散散步,没成想遇到了慕岚。
慕岚伸手刮刮余念的鼻子,笑着说:“下课了,肚子饿来吃点东西,要不要去吃海底捞?”
她没问余念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也没问上次陪她的那个男孩子在哪里。能让余念一个人出来的,就是被烦心事困住了,心里躁郁难解,出来散心的。
余念点点头,和慕岚一起进去吃了海底捞。
吃完的时候,慕岚问她要不要去她家里坐坐,那一块是个远离喧嚣的地方,邻里之间很是友好,也没有异样目光。
那里会是一个很好的散心和倾诉的地方。
余念点点头,和她一起漫步回去,在看见爬完墙的爬山虎的时候,余念惊喜地眨眨眼,拿出手机拍照片。
这个地方的氛围她真的太喜欢了。
每一个房子都自带小院子,跟着深入的时候,余念总感觉自己来到了江南水乡,带着露水的青苔真的让余念很难不喜欢。
慕岚跟周围的人打招呼,带着余念走过一个拐角,满墙青苔和一棵紫藤花出现在眼前。
当看见从紫藤花下出来的人,余念瞳孔猛缩,她喃喃道:“二伯。”
慕岚没听到余念的这句话,她走过去跟走出来的男人打招呼:“叔,我回来了。”
男人神色如常,看见慕岚身后跟着的余念,他有些惊喜,“你这是从哪儿找的小朋友?看着好可爱。”
余念上前一步喊:“二伯。”
慕岚看了一眼余念,又看了一眼男人,问:“你们认识?”
男人哭笑不得,他摇摇头说:“怎么可能。话说二伯又是谁?这次我又撞脸什么帅气的明星?还是网红?哎,小姑娘,你口中的二伯,帅不?”
完全陌生的口吻。余念怔了一下,摇摇头,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小心把您看成我二伯。你跟他真的很像,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男人哈哈大笑,他不在意地摆摆手,豪迈地说:“没事没事。外面人看见我都说我长的像什么什么明星,还有人说我像那个影帝迟铖勒!”
“只要别喊我爹,啥都好说。”男人挠挠脑袋,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小姑娘吃饭了没啊?饿不饿?我这有糖。”
余念看着男人像变魔术一样,手上多出了好几颗陈皮糖,她的心猛地一颤。
她很喜欢吃陈皮糖,余二伯的口袋都是陈皮糖。她不高兴的时候,余二伯就跟现在这样从口袋里拿出好几颗陈皮糖。
余念拿过糖,嘴里酸甜的味道散开,余念默默地流泪了。
她想她的二伯。不管曾经余二伯做过什么过分的时候,但是在她被关在老宅的时候,她房间总是陈皮糖源源不断。
糖吃多了,舌头有点疼,好像破皮一样的疼的时候,放陈皮糖的柜子就上锁了。直到她的舌头好了,才会打开,不过每天的数量就被定下了。吃完就没了。
还有云片糕。余二伯是最会做云片糕的,因为余念不爱吃甜的,所以他就自己做了少糖的云片糕,也放在柜子里,给她当零嘴。
余二伯就跟爸爸一样照顾着余念,因为他知道,余念的父母无法回来,所以他又当爹又当娘,就是为了哄她开心。
余念哭的时候没有声音的,嘴唇用力的抿着,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口腔里。
最后还是男人注意到了余念的不对劲,他慌张地挠挠头,手足无措地哄着余念:“别哭别哭呀。你让我老婆看见了,我要被老婆打死的!”
余念还是哭,甚至哭的更厉害了。她哭着朝前走几步,张开双手抱住了男人。
男人没想到这一出,身体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抱住余念,大手拍着余念的脊背。
眼泪很快就打湿了男人肩膀上的衣服,男人深邃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无奈。他就这么哄着余念,把她的哭嗝给拍没了。
等她哭完了的时候,紫藤花上的灯突然就亮起来了,余念看着男人和蔼的目光,和他挨着坐在院子,闻着花香。
良久,余念含着糖,她问:“如果两边都有舍不下的东西,我要如何取舍?”
男人回答:“看两边的重量。在你心里的重量,但是有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余念明白了,她起身对男人道谢:“谢谢您,还有对不起。不小心把您认成了我的二伯。”
“哎,不能这么说,至少证明了我是一张建模脸,看谁像谁。”男人很是自恋。
她哭笑不得点点头,和男人挥手再见。
目送着余念离开,男人转身的时候看见站在门口的慕岚,吓了一跳,玩笑一样打了慕岚一巴掌,骂道:“站门口不吭声,你要吓死叔?”
慕岚不理会,看着余念的背影,突然说:“那个女孩子的哥哥,是我的心上人。”
男人“嚯”了一声,一脸八卦:“这么巧?你该不会要从他妹妹开始攻略吧?虽然讨好未来小姨子确实很重要。”
慕岚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自嘲道:“不会在一起的。我这个人太脏了,配不上了。”
男人闭了嘴,这件事得要靠当事人自己走出来,如果当事人宁愿一直钻牛角尖,那他也没办法再劝了。何况他都劝了三四年了。
他摇摇头,进屋休息了。
当晚,余念梦到了余二伯。
余二伯在她的梦里带着她出去玩了一圈,在休息的时候,他摸摸余念的脑袋,对她说:“随着自己的心走,念念。这是你父亲一声的名言。”
话落,余二伯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余念在梦里奔跑着,追逐着,寻找着,想要寻找余二伯的身影,她没有找到。
醒来的时候,脸上一片冰凉。她哭了。
收拾好自己,余念敲响了余闻坞的房门,余闻坞从里面打开门,看见余念的时候,眉目间的烦躁都不见了。
他放柔了声音问:“怎么啦?”
余念看着余闻坞的眼睛,坚定地说:“我转学过来。今天就转学,我可以考进去。”
余闻坞虽然惊讶余念态度的转变,但他尊重余念的意见,他笑着说好,就让她先下楼吃早饭。
吃完饭后,兄妹俩走到院子里,看着面前的花,余念躺在躺椅上,晃悠着椅子,好不惬意。
余闻坞在处理余念转学的事情,在选择学校的时候,余闻坞想想还是问问:“你要去哪所学校?贵族学校还是和徐知墨一样在一中?”
余念沉吟,她把大脑放空,回忆着徐知墨旁边的那所学校,她回答:“一中旁边有个学校,你把我放那儿吧。我和他不在同一学校好了,不然徐知墨要天天过来的。”
“我要好好读书。”余念看着余闻坞挑眉,补完了最后一句。
余闻坞:“好的。”
贵族学校那就好办了,塞点钱的事情。
隔天就可以过去上学了,今天是星期四,明天星期五。贵族学校可以走读,余闻坞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走读。
不就是每天晚上接人的事情,他做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余闻坞命人去买了书本,凑齐之后递给了余念,要她自己看看,熟悉熟悉,别过去赶不上进度。
余念点点头,拿着书本啃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就连徐知墨给她发消息,余念都没回。她连手机都没看,光顾着啃书了。
九点半的时候,余闻坞过来敲余念的房门,喊她下楼吃饭。余念嘴上应了,眼睛还在书本上没离开。最后还是余闻坞自己进来,把人抱下楼的。
吃了晚饭,余念拿着书,倒了一杯热水继续回去啃书了。
余闻坞很欣慰,同时眉头拧的死紧。
因为余念看起书来就不记得吃饭了,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他下回绝对给矫正这个习惯。不吃饭哪能行,女生又天生较弱,太容易生胃病了。
转天余念六点就起了,先给徐知墨回了消息,出门的时候,余念想到了徐知墨把药丢了的事情,她跟余闻坞说:“哥,上次那个心理医生是你好友,你帮徐知墨给他拿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药,顺便写一下吃剂量。”
余闻坞点头,他当徐知墨吃完了。去上班的路上顺道去好友的诊所拿了药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余念收到了程叙的消息:“余念,你现在赶紧过来了一趟,徐知墨的状态不对。”
余念连校服都没换,翻墙出去,再翻墙进来,跟程叙碰头之后,程叙简单说了一下,余念就跑着往教学楼去。
斑驳的树影印在教室的窗沿上、书桌上,地板上以及靠着墙蜷缩的人影上。
少年捂着胸口,艰难地呼吸着,额上,手上青筋暴起,仿佛要跳开身体。
楼下,跑的狼狈的少女两步并一步快速地向上跑着,争分夺秒。
找到教室的时候,余念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大力地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靠着墙壁神情痛苦的少年,她冲过去抱住少年,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徐知墨!徐知墨,我来了,徐知墨…徐知墨…知墨…”
少年费力地睁开眼,他辨别着抱住自己的人是谁,当闻到熟悉的香味时,他揪着胸口的手放下了,转而抱住了她。
在她的呼喊和温暖的拥抱下,少年努力地调整自己,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了。
如火一般的晚霞烧了半边天,连带着光线都带上了余韵的滤镜,煞是好看。
落在两人身上,就似身披红橙色的披风,从身上延长到拉长的影子上,两个人紧紧相拥。
在这一方安静的天地里,两个人紧紧相拥着,跳动心脏和急速的喘息彰显着主人公不平静的内心。
他们也没注意到,在门口,有一个人在看见他们的时候,进来的脚步停下了,扬起的笑容也下去了,她怔怔地看着里面,退后几步转身离开了。
杨暇明白,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徐知墨笑起来,只有余念可以。
程叙在楼下,总觉得刚才看到余念的时候,有什么不太对劲,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他努力回想,在目光落到余念衣服上的时候,他倏地睁开眼,内心脏话不停:“卧槽!余念居然穿着隔壁的校服?她转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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