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被少年的坦诚和茫然看得一时有些语塞。
这对于傅煜来说是很少见的事情。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康康不明白傅煜吞吞吐吐的到底是在兜什么圈子。
不过服务生刚刚端上来的蛋糕卷香香甜甜的，他很喜欢。
“你好像有话想要说，”康康低头吃掉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蛋糕，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傅煜，“不准备说出来嘛？”
他总觉得今天的傅煜看上去似乎和平日里他见到的傅煜有些不太一样。
就，怪怪的。
比他身上的衣服还要怪。
傅煜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当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忍不住低头笑出声来。
“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他说着，又低头喝了口面前的咖啡。
开门见山的单刀直入未免有些太过唐突。
傅煜难得的有些心软，想着慢慢谈也不是不行。
“规划的话……多赚点钱算吗？”康康看向傅煜的时候，眸子亮晶晶的，“想多赚点钱，买很多好吃的。绯芜说，做吃播可以赚很多钱。”
说完这句，康康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先前绯芜好像说过让他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他的名字的。
有一点点心虚。
不过，傅煜是他的两脚兽，也不是别人来着。
这话康康说得理所当然，可听到傅煜耳朵里的时候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你很缺钱用吗？”傅煜抬头瞧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康康的嚼东西时鼓鼓的脸颊上。
好像的确是瘦了一些，吃东西的时候急冲冲的，好像经常饿肚子一样。
想到这里，傅煜又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要不要再吃点东西？”他说着，抬手叫了服务生过来，目光却是看向康康的，“三明治或者别的什么吃的要来一点吗？”
“三明治是什么？”康康一边问，一边从服务生的手上接过菜单，翻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抬头看向傅煜，“那我可以再点一份鸡翅吗？”
说到这里，康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以前的事情，看向傅煜时的眼神里带这些幽怨和控诉。
“之前，他们都不让我吃这些东西的，说这些东西吃了不好，就只让我吃……水煮的。”
水煮的食物？
傅煜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他倒是听说过，一些做吃播的主播为了上镜好看，私底下会被要求节食。或者更过分的，会直接进行催吐。
不过，瞧着这小孩儿的状态，应该是没被催吐过。
想到这里，傅煜的眉头略放松了些。
坐在傅煜对面的康康见他很久都没说话，心里有些忐忑。
沉默了两秒，康康合上菜单，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傅煜，“那个，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那我……不吃也可以的。”
嘴上说着不吃，可康康脸上那表情，分明就是副受了欺负的小可怜样。
回过神来的傅煜刚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康康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落忍。
“喜欢吃就多吃一些，没关系，”他伸手帮康康将菜单重新打开，“想吃就点，别的都不用担心。”
“真哒？”康康看向傅煜的眼神瞬间就亮了，“傅煜你真是个好人！”
说完，康康又和服务生点了几个菜单上的菜，看上去似乎开心的不得了。
傅煜闻言，唇角僵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还没问过你，你今年多大了？”他喝了口面前已经凉掉的咖啡，状似若无其事的开口。
康康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想说自己已经是只活了几百岁的大妖怪了，但旋即就想起了绯芜之前的警告，原本都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就又这么咽了回去。
不过他仔细回想了下身份证上的那个数字，好像是……
“二十岁，”康康冲着傅煜笑笑，“我今年二十岁了。”
已经成年了啊。
傅煜在心里笑笑，面上却是不显。
“我这里有个交易，”傅煜拿着搅拌棒搅弄着杯子里的咖啡，“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比如吃好吃的东西，让你赚更多的钱，再比如给你资源让更多的人看到你，喜欢你。但作为交换，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康康用叉子插着刚端上来的鸡翅吃的正香，连带着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含混不清。
“和我……试着交往。”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傅煜的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了一些。
还有就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一点，他的耳朵也红了起来。
交往。
这个词康康以前没有听过，这会儿下意识的歪头看着傅煜。
“就是……”傅煜感到有些不自在，“陪我吃饭，偶尔一起度假，出席酒会，有时待在一起，还有……一起睡觉。”
傅煜抿了下唇，心里隐隐有些忐忑。
老实说，他其实不太能够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和关系的。情侣的话，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吧？
傅煜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明明以前多恶毒的话都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结果这会儿一对上男孩儿那双眸子，就什么不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不对劲。
说完刚刚那句话之后，傅煜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到底是没再说话。
都已经二十岁了，应该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然而事实证明，康康本人完全不明白。
他啃着鸡翅想了一会儿，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度假的话……应该就是一起玩吧？那不就是和他给傅煜当猫的时候做的事情差不多？
轻松又有钱拿，好像也不错。
“好啊，”康康把吃剩的骨头丢到盘子里，转而奔向三明治，“我愿意，和你……交往。”
事情进行的过于顺利，以至于听到康康同意时的傅煜甚至产生了片刻的怔楞。
这小孩儿，是不是……答应的有点儿太快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这是明悦西点的代言人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傅煜将林特助提前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康康，“一会儿你还有安排吗？”
傅煜问的时候，康康正好解决掉最后一口冰激凌。
“没有安排，”他从傅煜手里接过文件，看也没看就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你有什么事吗？”
“带你去买几身衣服，”傅煜点点康康身上穿着的那身，“这身衣服不太适合你。”
他没说的是，那身衣服看着成熟又风/骚，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康康自己的衣服。
“你也这么觉得？”康康将文件还给傅煜，“我也这么觉得。这衣服是绯芜借我穿的，他还说是我想多了，看着很正常。我就说这衣服看起来怪怪的。”
说起这个来，康康就觉得生气。这身衣服这一个洞、那一个洞的，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正经衣服。
他们正经小猫咪才不会穿这种衣服呢。
连衣服都是借的？
傅煜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孩儿如今的境遇这么糟糕。
略微犹豫了一下，他从钱包里拿出张黑卡递给康康。
“这是我的副卡，之后的消费刷这张卡就行，”他将文件收起来，又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道，“我在粹苑小区还有套房子，你如果没有别的地方去，可以搬到那里去住。”
傅煜所说的那套房子，和他自己家在同一个小区，而且相隔并不算远。
其实让小孩儿搬去和他同住也不是不行。他就是怕这样会让小孩儿觉得进展太快了一些。
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那他就是小猫咪的事情岂不是就露馅了？
康康心思微转，当即便开口直接拒绝了傅煜的提议，“我和……我和我朋友住在一起，你不用担心的。”
“那就好。”
见到小孩儿拒绝，傅煜倒是也没再强求，只转头和服务生结了账，便带着康康往外走。
而与此同时，绯芜那边临时取消了拍摄，一早就回去了。
绯芜在家里怎么也等不来康康，当时就有点着急了。
那小傻猫迷迷糊糊的，该不会是被谁给拐走了吧？
啧啧，长得也好看，好像真的很符合人贩子的审美来着。
越想越不放心，绯芜就给康康发了个消息。
康康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坐在傅煜的副驾驶上，两个人驱车往商场走。
【绯芜：小祖宗你跑哪儿去了？刚负责人说你们已经谈完离开了，怎么还没回来？】
【绯芜：小傻猫，回消息。】
看着手机上绯芜发过来的消息，康康皱了下眉头。
【康康：才不是小傻猫！猫猫是只聪明猫猫。】
【康康：傅煜说要带我去买衣服。他也说你的衣服不好看。】
回完消息，康康又犹豫了一下，才又将今天跟傅煜谈的事情告诉了绯芜。
【康康：傅煜说，他要和我交往我。[猫猫傲娇jpg]】
【康康：他还说会给我买好吃的，给我钱花。我也可以自己赚钱了。】
【绯芜：……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交往？还有，你确定他是和你交往，不是要对你包养？】
【绯芜：他在占你便宜啊，小傻子。】
【绯芜：你矜持一点知道吗？就像做猫的时候一样，高兴就理理他，不高兴就别搭理他。你要是太主动，他就不喜欢你了明白吗？】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绯芜生害怕康康这只小傻猫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又跟了一句。
【绯芜：就是说，你如果太主动了的话，他就不会给你钱花了。他就把钱给别的小猫咪花了，也不给你好吃的了。】
【康康：！！！】
【康康：[猫猫震惊jpg]】
【康康：他、他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呢，再说，我一直都是只矜持的小猫咪好不好。】
发完这条消息，康康小心翼翼的瞥了身旁开车的傅煜一眼，旋即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嗯，不能离他家两脚兽太近，要做只矜持的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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