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凝被秘密送进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拿到血液报告,确认过她的血液里没有任何毒品或兴奋药的成分,俞瑄才放心。

    不能怪他疑心,在别墅那儿,她的表现实在异常。在赶去救她的路上,他心急如焚,根本不敢想象她会有多恐惧多无助。他以为她一定会哭得可怜兮兮的,没料到……

    离开那别墅之前,她还顺手拿了瓶酒,一到车上就拔开瓶塞猛喝。他气到不行,直接从她的手里抢过那瓶酒,按下车窗丢了出去。

    刚好路过一片树林,只听到“咕咚”一声,那瓶酒估计掉到树丛里面去了。

    她趴在车窗上,望着外面黑不隆冬的一片,似乎很不舍,还撅着嘴跟他生气:“你干嘛?那瓶酒好贵的……”

    车子驶入私立医院车库时,她已睡了过去。他抱着她下车,然后在安排好的一行人员掩护之下,顺利到了病房。

    早就有人打点好一切,随即就有医生和护士进来,为她换病号服、做检查……

    翌日醒来,已是中午。

    阳光穿透洁白的窗帘照射进来,在木色地板上投下几片圆形光斑。

    金知凝靠着床头发呆,闻到淡淡的粥香,才扭过头,呆愣愣望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男人。

    俞瑄把粥从保温壶里缓缓倒出,倒进瓷白小碗里,用勺子舀了一小口,先吹散热气,再送到她嘴边。

    “你肚子一定饿了吧,喝点粥。”

    这粥是艾琳派人送来的。他昨晚一直在病床旁边守着,没回许家。

    闻得出来是海鲜粥,她却没有食欲,摇着头说:“不想吃,没胃口。”

    他耐心哄她:“多少吃点,你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她扶着额头说:“我头晕,真的没有胃口。”昨天酒喝太多了,宿醉还未过去,现在她还有种晕船浪的感觉。

    他把碗勺往桌上重重一搁,盯着她,没说话。周遭已然形成一股低气压。

    她心虚低头,知道自己做错。但醉酒后记忆全无,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玩得有多疯多离谱。

    “你为什么要去参加那样的派对?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昨天闯入那间别墅,那些男女的放浪形骸,简直令他胆战心惊。他无法想象她会去那种地方,如果有人想害她,在她酒杯里加点东西,给她一颗药或别的什么,她的事业前途就全完了。哪个沾了毒的明星,还能有光明前途?就算只是拍她一两张衣衫不整的不雅照,流了出去也够她受的,以后她还能有个好形象?

    幸好他去得及时,及时把她带离了那淫/乱之地。事先他又拜托了叶柏青--叶柏青跟港媒熟,在本地关系又多,才保证了他们昨晚发生的事情不会见报,要不然此时他不可能还有心思在这儿骂她。

    他骂她骂了十几分钟,她全程低头沉默,看着自己泛白的手指盖。

    等他骂完,她才低声分辩:“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去那个party的……大表姐跟二表姐都说,参加party的人我以前都认识,所以我……”

    她不提她那两个表姐还好,她一提起,他又是一肚子的火。

    那二表姐,明知她是影星是公众人物,组织party的邱宇又不是什么好人,她还要带她去,带她去了又不照看她,任由她被邱宇灌酒欺负……尽管后来得知邱宇被他父亲打了个半死,二表姐被许玉堂取消了几张信用卡,被罚两个月不能出门,大表姐也被罚一个月不能出门,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恨不得找个机会亲手狠揍他们一顿。

    就算没法狠揍他们,他也要咬牙切齿痛骂一场:“他们是人?他们都是一群不知廉耻的禽兽畜生!亏你还说你以前认识他们!跟他们混过!你那两个表姐要是有点脑子,会跟那帮畜生一起玩?她们还要拉上你,她们可真是……”

    他越想越气,再加上昨晚担心她,几乎一夜不合眼,只是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儿。气愤加上疲累,大脑难免不够清醒,骂着骂着他竟骂到许玉堂身上去:“难怪金福德不准你跟许玉堂一家来往,你看他们是能来往的亲戚吗?养不教父之过,你那两个表姐那样淫/乱,跟你舅舅脱不了干系!还有你那个舅妈,她背地里到底给你舅舅戴了多少顶绿帽……我看他们一家子都是一类人!淫/乱根本就是溶在他们的基因里面的!也许他们姓许的,都是那样的人物,就连你妈……”

    她妈妈去世多年,他无意冒犯已去世的长辈,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妥,及时刹住,但她还是被他刺激到了。

    “不准侮辱我妈!”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

    两人都呆了一瞬。

    疼的是他,她却像被打的那个,浑身发抖,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他咬咬牙,摸了下被打的脸颊,抓起一旁的外套便走。

    他离开了病房。

    白色的门关上,她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之间痛哭。

    其实他猜测得没错,她母亲不是个好女人--许娴当年是因为跟情夫偷情,才会意外身亡的。

    那天刮台风,气象预报早挂出红色预警信号,暴风雨从中午开始,持续到夜晚,转为淅淅沥沥的中雨。

    许娴跟金家的司机刘有根,失踪了一整天。第二天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在郊外一间民房的浴室内,他们双双躺在地板上,不着寸缕,搂在一起,因为身体都僵硬了,怎么都分不开……

    浴室用的是石油气热水器,最终法医鉴定是一氧化碳中毒。

    自那天起,知凝失去了世界上最爱她的母亲,也失去了父亲的爱。

    怪不得金福德厌恶她,她跟许娴实在长得像。他一看见她,就会想起出轨的妻子。他无数次当着她的面辱骂许娴,出轨也不挑个好点的对象,竟然跟家里的司机搞在一起--图他什么?要死也不死远一点,身上光溜溜搂着一起死,算是殉情还是怎么?要不是他有办法盖住整件事,他的脸要往哪儿搁?

    金福德恨许娴,他要侮辱许娴,她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去阻止。

    但俞瑄是她的丈夫,他怎么能侮辱她母亲呢?她忍不了,根本不能自控,一冲动就打了过去。

    仔细想想她很后悔。俞瑄不了解实情,想必他只是无心之失,她不该打他。在他看来,她一定像个疯婆子吧?他本来就生她的气,现在肯定更加气她了,也许已经订机票走了?要把她丢在这医院里,不管她了?

    伤心之后是委屈和茫然。肚子传出来咕咕叫声,她这时才觉得饿。

    旁边桌子上的粥早已经冰凉,她还是端了起来,小口小口地吃着。

    当天下午,有个女人捧着鲜花来看她。

    她以为是走错病房的,因为她不认识面前这女人。

    “我是叶柏青的太太。”菲比递过去一张名片,她今天穿黑色高领毛衣搭咖啡色超短皮裙,手捧一束剑兰混搭香水百合,笑得真诚。

    她盯着菲比的笑脸看了会儿,只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某杂志上见过。

    “柏青他不方便来看你,所以我来了。”

    菲比解释,她的国语很不标准,说得很艰难很慢。

    金知凝听得懂,受宠若惊之下,连忙用粤语问:“叶前辈知道我住院?”

    菲比松了口气,也改用粤语回答:“系嘅,佢知。”

    叶柏青当然知道。她能在不引起外界关注的情况下,顺利住进这间医院的vip病房,全靠叶柏青帮忙--当然是俞瑄拜托他帮忙的。

    菲比为人爽直,把这些实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她听了,又半天说不出话。

    担心影响病人休息,菲比逗留了约莫半小时便要走,离开之前她握着知凝的手说:“我看得出来,俞瑄很紧张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们很般配,下次一起来我家做客吧。”

    她还能说什么?她只好微笑着,点头答应。

    菲比离开后不久,医生和护士就来了,给她分析各种身体检查报告,然后告知她,她身体没有问题,第二天就可以出院。

    翌日是许玉堂来接她出院。她回了趟许家别墅,没待太久,拿了行李,跟艾琳她们匆匆告别了就走。她要赶去机场,坐下午三点的航班回东市。

    俞瑄先离开了,他坐十二点的航班。是她要求的。她在微信上跟他说,他们最好不要坐同一班机,因为他在香港这边的粉丝数量庞大,恐怕早有粉丝得知他要离港的消息,一早去到机场等候着了。她不想被拍到他俩同框出现的照片。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回复,没说什么,只提醒她一个人回去,要注意安全,他到时会安排阿杰去接机。

    到家已经是晚上,俞瑄当然比她先回到。书房亮着灯,他在里面。

    想必阿姨来过了,客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餐桌上搁着三菜一汤,还冒着喷香热气。

    她先去洗手,回房换衣,然后来到书房门口,打算叫上他一块儿吃晚饭。

    正想敲门,门却打开了,他出现在她面前。他身上是浅灰色长袖t恤和亚麻色长裤,下巴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理过了,看起来很清爽。

    “回来了?累吗?”他语气很柔和。

    她摇摇头,仰起脸看他。他则低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

    发觉他的眉眼之间都是温柔,她猜他应该不生气了,可她还是要向他道个歉。

    于是,在饭后,两人都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她主动握住他的手,敛眸道:“对不起,那天在医院里,我不该打你。我那时太生气了,因为……”

    顿了顿,还是决定把一切告诉他,“因为……”

    他却不让她往下说,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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