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泾城之战已经快要告捷。只要我们赤威营能守住还要再来冒犯泾城的狄贼,他们前线很快就能将已入泾城的那些狄军斩灭!”蒙扩又道。
永安临于泾城之南,如今赤威军北上,是堵住了北狄入境之后的去路。
泾城之北,有一片黄沙地段,平原辽阔,是得天独厚的战地。
狄贼南下后无水无食,贼人定会支撑不了几日。若是无生存必须之品,就算是豁出性命,以他们的天性,也是要强抢掠夺,泾城主城会是他们的目标地点。要想通往泾城主城,便是要经过蒲溪一带。
他们赤威军驻扎于蒲溪僻静的山麓之下,唯一的任务,便是一旦发觉动静,就出军击溃从前线落败而南下逃窜的敌军。
在军中的日子混无天日,萧映有些念及永安城家中之时,终于来了战报。
“诸位将士听好了!狄贼最近息事宁人,据前线战报,敌军由逃兵组成的一支队伍已然南下而来!再过不到一个时日,我军将出战泾原,一举拿下此军!”中军将面对各个军营之人,发言道。
萧映心中终于燃起了斗志。想到自己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能一上战场,除灭狄贼,了了上世能赴战场的心愿。明日,便是她崭露头角的时机。
待到打完这场仗,这次进犯的敌军应该已被歼灭了。到时候她和着赤威营一同凯旋,回到永安城,就可以好好归到谢御身边。
萧映想着,脸上仿佛能荡出一朵花儿来。
她期盼着谢御看她赞赏有加的眼神,抑或是以一种欣慰的眼神注视着她,那时候,见到他眼底浮现出来的笑意,又会是何等情景
萧映心情不免大好起来。
与此同时,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些人盼望着胜仗而归,有些人却在顾影自怜,还未曾征战就忧心忡忡,吓破了胆儿。
“什么?再过不到一个时日也就是明日?”晏健听闻此话,整个人都挫气了,他因被执杖,旧伤还未痊愈。如今,又告知他要赴战,他自己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大难临头了。
“晏健兄,明日便要真正上场厮杀了,作为赤威军的一员,还未登场便先尿了裤子,岂不是让众人白白看笑话?”不知何时,身旁传来一簇轻蔑之音,晏健回头,看见远处正在练武的姜强。
“不是我说,姜强你成天盯着我的动态,莫非是对我有意?”晏健笑话他,嘴皮子丝毫不输份上,“你要是还未成婚,就落下个‘断袖’之名,你未来岳丈家人会作何想?呵呵”
“晏健,我劝你还是想想明日到了战地场上如何保命吧。可不要等大胜凯旋之时,让晏家替你收尸,办起白事啧啧”姜强之所以会看晏健这么不顺眼,是因为当初他被发配之时,正是晏健叔父晏柘起草的指令。
虽然这晏柘为中书令,代行当今圣上发布命令,这名下所有的指令,看似都是皇上的意思。但谁知道一些无关大小的命令,有没有被私自动过手脚。
姜家那时正在势起之时,举家满目人才,出了不少朝廷重职之辈。姜家主父是当朝太傅,一家靠姜赉攀上了不少名门望族。
晏柘就是最见不得这姜家风调雨顺,祖辈们各个在朝中如鱼得水,便使了些计,让姜强调遣至赤威军营。
不光是武臣,文臣之间的争相暗斗,圣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管束。
“你!你竟敢咒我!如此歹毒之言,你竟也说得出口?!”晏健指着姜强的鼻子吼道,“你姜强被发配赤威八等将士,就是活该!”
晏健当然知道晏柘的把戏,他身为晏柘最宠的侄子,身后一直都有人在撑腰:“就算你姜家主公是太傅又能如何?一介文官,岂能管束武官之事?在这军营里,你祖父的地位根本不值一提!”
晏健向来口不遮言,心中有不快,便用口来发泄出来。他深知,只要晏柘随意动动指令,便足以让谁家兴,谁家衰!
姜强瞪了他一眼,因为和晏家比起来,确实是他家势弱。
当朝太子不为皇后所生,为丽妃所生的二皇子谢宣。
太子从小受深宫庇佑,热爱游山玩水,不爱朝廷政事,徒有太子之位,没有太子之实。
所以太傅姜家一家,自是占不了什么风头。
每营的将士五百余人,这次作战我军有一千五百人,敌军南下为逃兵,人数应该不足一千五百人之多。再加上此次朝廷紧急征兵,到时候会先路经此地,若敌军支援增多,那新来的兵士们也将上场充数。
萧映不希望那些新兵上场,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初次征战,分明是顶着赴死之嫌。
如若刚上战场就丢了性命,那永安城又会多几家忧愁。
“二营姜强请出列!”萧冽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映惊愕抬头,望向声音发源处。姜强出列后,只听一声令起:“你曾为朝廷禁军,此番作战,我命你为兵马大元帅,望你能带领这三营大胜凯旋!”
“属下遵旨。”姜强低头叩谢。
所谓兵马大元帅,便是在战场上临时担任的主帅,只有实力高者,才能出任。
姜强武艺确实高超,萧映心下叹息,本以为父亲会将此位亲重于她,可他并没有,而是给了一位外人。
或许,在父亲心中,她永远都没有外人厉害。
这一战,她定要成名。
数月后。狄贼大败,镇北军和赤威军,双军大胜。
此次作战,萧映确实出了名。
她单枪匹马勇闯敌阵,在我军尚有逃兵的状态下,凭借一己之力斩首敌军二十余人,于泾城城门枭首示众。
作战途中,赤威营换她做了兵马大元帅。
原来的姜强被她替了下来。
她的战名,传遍了泾城,也传遍了永安城。
她终于证明了自己。
双军大胜凯旋之际。
武昭王府。
“大夫人,方才信鸽已传达战报,家主他安然无恙。”家中小令上前禀报道。孟氏听到这话,眉眼终于舒展开来。时隔多日,前线一直未能传来战报,如今传来的是捷报,那她也安心了。
“大夫人,既然这前线已传来捷报,想必这新妇应是也要回了。”王氏的语气极其不好,“不知有一件事情当不当与大夫人讲,我听闻这新妇正是给大长子下毒之人”
孟氏听闻此语,马上便冷下了脸色,严肃道:“你说什么?!”
“没有证据,可不能污蔑!”
王氏继续说道:“大夫人怕是有所不知吧,大长子中的毒,可是那大燕朝大陆已经绝种了的子霜菊,而这草物,在萧府这新妇后院被发现了这名下之意,不已经很是明显了么?”
“家主最讨厌之人,便是满腹阴险狡诈之计之人,若是回来得知此事,定也要休了那新妇不成。”王氏添油加醋道,“况且我听闻,在那军中,这新妇和男子混迹在一起。还被人被人看光了身体!”
孟氏浑身被她激得颤抖起来,茶杯差点摔碎在地:“什么?!竟这般不守妇道?!没想到我御儿竟然忍了她这么久,她这些举动到底有何动机?”
她先前对萧映的印象良好,并没有想到她扎实的外表下,竟有如此黑心。
“大夫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她萧家无男丁,她又英勇善战,未来继承大将军之位的人肯定是她。而谢家也是那三公级大将军之位的争夺者,她的动机不过是争夺将军之位罢了。萧家本就功高盖世,圣上颇为宠之,如今又多了她这么一个将门之女,此番作战归来,圣上必然对她封官爵赏。难道我们谢家,要被外界贬为赘婿之家么?”王氏不知不觉说了很多,停歇了一会儿,又娓娓道来,“我前些日子命人去查了她的八字,她八字处处克大长子,你想想,大长子自从与她认识之后,是不是每况愈下?”
孟氏无声。
王氏并不罢休:“她虽为女儿身,却也是极重的克夫相,女子命格过硬,夫家迟早会替其遭罪!”
“趁现在她未归,王府还有主动权之时,大夫人还是赶紧拟好休书吧!免得日后,萧家位越高,势越大,我们怕是连休人的资格都没有!谢家难道要沦落到那堪境地么?!”
王氏将氛围很快就拉至了最高点。孟氏思绪混乱,她不介意权位之事,但是想到谢御是因萧映而中毒,还一病不起,顿时大发雷霆。
王氏也不曾想到,自己随意编造的说辞有这番效果。
她只是有一己私心,害怕将来武昭王去世,萧映掌握这后院之权,提早排挤她罢了。
萧映又是虎门女将,将来和她闹了矛盾,这府上就算是全部人手出来对抗,怕是都敌不过她一人之力。
没想到孟氏竟也信了她的一面之词。
谢御沉睡不起,在王氏的攻势教唆之下,孟氏再也坐不住,她的软肋便是她的儿子,平日里那么温婉不计较的人,发起火来,也是十分果决了当。
结果就是,孟氏一气之下,拟好了休书。
就等着萧映回来之时,将她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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