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桥低头喝酒,不说话。
白肆继续:“所以别人才会那么崇拜他,但我不行,我只讲了那么几句你就不喜欢了。”
这种话里的机锋,充满了隐晦的暗示,林桥早就过够了之前权衡谋算的日子,眼下就有点烦,不就是手底下的人没管明白吗,矫情什么?
所以他直接问:“雪沙怎么了?”
“他们需要血。”
林桥抬眼,直视了白肆的眼睛。
“我已经好几年没他们打过仗了,师父离开的头两年,大家都杀疯了,后来就想着歇一下。”白肆又一次抬手,给林桥倒了酒。
“那就歇着呗。”林桥莫名其妙。
“可他们跟着师父加入雪沙,要的就是遨游星际,就是要征战四方,那是人家的梦想,不然谁会上星际舰队啊。”
“闲的。”林桥喝有点迷糊,“生死不论,就只谈梦想?狗屁。”
他单手撑着头,声音像是粘着枕头了一样柔软。
“有些人为了梦想,是可以舍生弃死的。”白肆弯着眼睛,暖橙色的灯光里,他狡猾的像一只狐狸。
林桥抬眼对上他带着笑意的双眸,再往下落在他眼尾垂着的那个颗泪痣上,脑筋突然有些不清楚,他想难怪之前门口的小姑娘要一直偷看他,是长得挺好看,真挺好看。
白肆继续给他倒酒,他就继续喝,同时不着四六地跟人家瞎侃,“我舍不了生死,我的梦想就是做个普通人,逍遥自在,一世风流,美人作伴,入土为安。征不征战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着要喝下一口,白肆却抢先一步把他手里的酒杯拿走了,而后向前微微探了一点身子,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啊?”
“嗯?”林桥无意识地伸手去够。
白肆微微向旁边移开一点,问:“我这样的算吗?”
林桥看着他,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迷迷糊糊就想点头,或许他已经点了,但脑海里最后一丝清明告诉他这不对劲儿,所以强撑起来,坐直了,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停了片刻之后,气氛慢慢散掉,林桥把话头转了回去,“别管雪沙那些人了,你自己就没什么梦想吗?”
但白肆却没在乎他的生硬,反而像是叹息一样,回他,“我有啊。”
说完他默默地把酒杯放回去,林桥习惯性地拿起来喝了一口,他对天发誓,就一口,意识就彻底散掉了。
整个人趴到桌子之前,他无力地想,我酒量挺好啊,而且我现在明明是个仿生人……接着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白肆沉默地看着他,直到眼睛微微发酸,他才吸了吸鼻子。四下无人,灯色幽微,他的委屈和思念像是洪水决堤了一样,瞬间将他淹没。
他几乎窒息在这种无法收口情感里,就在濒死的前一秒,他伸出手去,握住了林桥。
“我所有的……”
白肆一开始只敢轻轻地握着他,慢慢的,力气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狠狠地攥着对方,直到指节开始发疼,才找回一丝安全感。
“我所有的、所有的梦想都和你有关。”
他终于从那片滔天的洪水里浮了出来,新鲜的空气挤进肺里,白肆这才注意到自己哭了。
但是他并不在意,他找到了这个人,不管这个人想不想认他,都足够他在无尽的思念里,重新活过来。
林桥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家里。
他看着天花板上云发了会儿呆,听到旁边有脚步声,便撑起来去看。
白肆刚从浴室里出来,他光上半身,单手拿着厚厚的毛巾在擦头发,“醒了?”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你昨晚没回去啊?”林桥这回坐直了。
“门,坏了也不知道修。”白肆坐到他床边的凳子上,“我担心我走了,你不安全。”
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弄坏的。
林桥懒得说他,起床准备洗漱,一下地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多少有点诧异,“你脱我衣服了?”
“嗯。”白肆点头,瞧出他表情不对,迅速决定反咬一口,“你想什么呢,你一个仿生人,我还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林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白肆立马就没招了,“就是想让你睡得舒服点儿。”
“我一个仿生人,有什么舒服不舒服的。”林桥说完,突然想起个事儿来,“你说我一个仿生人,怎么会醉呢?”
“得去问一下给你移植的医院。”白肆的头发已经擦完了,他随手抓了几下,“之前你被绑架应该也是因为同样的问题吧。”
他一提,林桥就又把这事也想起来了,“黑瓦那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说是二队去抄了一次,能缴获的都缴获了,那些仿生人一起做那种买卖,赚些钱。”白肆边说边从林桥的衣柜里翻出件衣服,“但我对那还有点了解,幕后应该有人没挖出来,二队太怂,可能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没敢深挖。”
当文明外部有着巨大威胁的时候,内部的冲突总是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所以星际征战这些年,遗留下来的问题盘根错节,各方势力谁都没能力一下子铲掉谁。
黑瓦的事情表面已经能交代过去了,再底下的事情,最优选择就是徐徐图之。这事估计不是二纵队不想,而是林袭不让。
林桥完全能理解林袭的逻辑,所以他换了一个重点,“你为什么对那里那么了解啊?”
白肆衣服套到一半,听到他问,动作明显顿住了,“有个事我得和你解释一下,我去那里真没有做什么不正经的事……”
话没说完,吴悦叼着个棒棒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队长,你家门坏了?”
接着她看到似乎正要脱衣服的白肆,以及她家人畜无害的队长,立马不淡定了,“你要干什么!”
她说着把林桥护到身后,“姓白的,你平常去黑瓦那种龌龌龊龊的地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队长身上了?”
……
“我这还说不清了呢我。”白肆套好衣服,丢给吴悦一个核善的眼神。
林桥想打个圆场,“其实他不是……”
“队长,你相信我,他看着你的时候,脑子里绝对没想什么好事!”吴悦的表情格外诚恳。
林桥也不好反驳,于是问:“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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