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四溢的王府檐廊,被一阵阵棍棒声吵得聒噪无比。
被打的华服男子声嘶力竭,挣扎着到处爬,不管爬到哪,都逃不开棍棒的挟持。
不远处坐着一个怀身大肚的少妇,她被丫头婆子们搀扶着,面色戚戚然。
“什么国公府四少爷?你就是个登徒子!”
“妄想污蔑庆国公的名誉,简直罪加一等!”婆子们指着他痛骂,气得面色涨红。
赶过来的宾客们一见这架势,都猜到了些眉目。
张贺作为国公府嫡次子,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在街头浪荡,调戏良家妇女,还养戏子,不务正业的排行榜上,如果他排老二,没人敢称第一。
在自家姐姐的婚宴上放肆无礼,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庆国公府的人最后赶到,张家大夫人一听那熟悉的尖叫声,就知道是自己儿子,连忙冲上去,推开打手们。
“这里可是荣培王府,你们要打死人啦!他是张家四少爷,谁敢造次?”
大夫人心疼地揭开麻袋,入目的是儿子那张熟悉的脸。
只是此刻被“妆点”的青紫交加,肿胀成了放大2.0版,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几乎认不出来。
“这……真的是张家四公子啊?”婆子不可思议,“可是……”
大夫人气得脸畔抖动,袖子里的粉拳捏的死紧。
“今天是王爷和张家的大喜之日,敢问刘家侄媳妇,何以当着众人的面,打我们国公府的脸呢?”
她盯着不远处的大肚少妇,恨得牙痒痒。
“大夫人,您这就是贼喊捉贼了,令郎刚刚对我们少奶奶无礼,若非我们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婆子银牙紧咬,一点儿都不让份儿。
“夫人喊我一声‘侄媳妇’,我也就跟您敞开心扉了。我们刘家世代忠勋,为陛下开疆扩土,无所犹豫,可是上个月,夫君战死沙场,他这一辈只他一个独苗,好在我怀有身孕,算是为刘家留了后。我们一家子都对这腹中的孩儿疼爱有加,生怕他有个闪失。”
“但是就在刚刚,令郎不仅对我动手动脚,还做出过分的无礼举动,是他先不把王府、国公府和刘家放在眼里的!我敬重国公爷和诸位长辈的为人,自是不信张家能出这样龌龊之辈,加上我根本就不认得他,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这才命人重重责打,以泄我心头之愤懑,如果大夫人觉得我过分了,那么请问,如果梅花大盗此刻站在这里,你为了令爱,就不会做点什么吗?”
刘家少奶奶二十出头,眉目柔婉,虽是有孕之身,说话却中气十足。
句句噎人心脾,让张家大夫人毫无反口的余地。
尤其最后提到“梅花大盗”的时候,看客们全都愕然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盯着庆国公府人的反应。
绝啊!
“你?你当真那样了?”一直没插话的国公爷走上前去,巴掌已经准备好了。
张贺痛得眼泪直流,咸咸的泪水漫过伤口时,蛰得他疼痛难忍。
“祖父,我是冤枉的,明明是有人递了一张纸条给我,邀我来假山后相会,我这才过来的!”
说着,他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还染着血迹。
张国公当着众人的面拆开,本来含着希望的瞳孔瞬间被失望覆盖。
啪!
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落在了张贺的半边脸上。
张贺的嘴都被扇歪了,目瞪口呆,“祖父?!”
“你自己看,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啪!
伴随着纸条被扔在地上,又是一个巴掌。
张贺不可思议的仔细查看,确认了好几遍,果然没有字。
“这不可能!明明是穆英英约我的,她让人送纸条给我,说是婚前再想要见面太难了,所以今天……”
“还不闭嘴!”国公爷气得直跺脚。
“张公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楚云汐拉着穆英英的手,款步走出人群。
“我一直都跟英英在一起,其余几位小姐都可以作证,从没有让人送什么纸条给你,更没有约你见面。”
“我们英英第一次许婚,不了了之,那都是无奈之举,如今定了跟张家的婚约,她本分守礼,连府门都不出半步,今天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才随家人一同来庆贺的。”
“姑娘家的清誉多宝贵啊,可不是四公子随便攀扯用来垫背、用来找借口的!”
穆家夫人眸中泛泪,朝楚云汐投去感激的目光。
众人顺着楚云汐的思路想到,张贺定是见色起意,对刘家少奶奶起了歹意。
没得逞,就攀扯穆英英出来,本就是要成婚的,说是成婚之前的私下见面,也不过分。
如此说来,张贺更加可恶了!
“我们穆家的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由不得张公子如此轻贱,婚约就此作罢了。午后,我们会把聘礼都退还回去。”
穆夫人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穆英英袖子里的手都在颤抖,紧紧抿着唇,眼含热泪的看着楚云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她终于脱离苦海了!
当初定下这门婚事,是庆国公府主动在先,半推半就下成的。
老国公夫人出面,一再承诺会劝着自家孙子向善。
加之外间对穆英英的传言越发不堪,继续下去可能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这才应承了这门婚事。
就在这时,一道尖叫声响起。
“是你?竟然是你!”张贺急的嗓子都哑了,指着楚云汐的鼻子,恶狠狠的走上来。
“你究竟是谁?”
他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没找着,你却主动来撩骚!那日在山洞,是你害的我吧?我带着人去弄庆国公府的那个楚云汐,你却横冲出来捣乱!坏了本大爷的好事。祖父,母亲,就是这个臭丫头,她差点弄死我!”
张贺满腹委屈,对楚云汐口诛笔伐。
刹那间,却对上了一众看客们震惊的目光。
张老国公目龇俱厉,恨不能当场掐死这个不肖子孙。
……蠢货,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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