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以轻心”四个字,从来就没发生在楚云汐身上过。
但这次,她失手了。
楚云汐自诩不是一个烂好人,但在对上那女乞丐的目光一刹那,还是被她澄净纯真的目光给骗了。
她说母亲身染重病,不能挪动,求楚云汐给现场人看诊之后,再给她娘看一下。
芸芸众生,何其苦哉。
进入破庙,她都没察觉什么异样,这才遭了壮汉们的突然袭击。
赤手空拳倒是抵抗了几个回合,终究少不敌多。
再次睁开眼,模模糊糊的视线里,人来人往,觥筹交错,饮酒作乐。
还有一丛丛火堆,火苗烧得旺盛,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楚云汐手脚都被捆在身后,嘴巴里也塞满了棉花,整个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山洞。
空气里,浓浓的酒味混杂着一些泥土的芬芳。
有人发现她醒了,招呼着其他同伴过来看热闹。
十多个脑袋蜂拥而至,围聚到楚云汐跟前。
这群人皮肤黝黑,长相粗犷,张嘴就是经典“国粹”,野蛮粗俗至极。
端详楚云汐的同时,忍不住上手。
粗鄙地手在她脸颊上滑动,拂过发丝,渐渐滑向她的身体。
楚云汐咽下心中的怒火,装出一副纯善小绵羊的模样,眨巴着懵懂的眼睛,同样打量起他们。
“大当家的!这娘们可以哎!给您做压寨夫人正合适!”一个壮汉高声喊道。
随后,“大当家的”阔步来到楚云汐跟前。
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秀气的瓜子脸,棱角分明。鼻骨高挺,美颜深邃,虽然满脸胡茬,却有一种格外的美感。
用楚云汐的话来形容:长得有点儿“帅”
在一群“ne”长相的匪徒里,是最卓尔不凡的那个。
只一眼,他就眉开眼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好看!收了!洗干净,再打扮打扮,晚上送进我房间。如果服侍好了,以后就是你们的大嫂!”
“大嫂!大嫂!”
山洞中震荡着回声。
楚云汐心中冷笑。
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离九他们还在盘算,用什么方法能够引出这群匪徒,调查到他们的老窝。
看样子,自己已经身处其中了。
这样也好……方便一举剿灭他们。
她就淡淡看着他们欢呼,环顾一圈,整个山洞大殿有三百多平,宽敞宜人。
桌椅分成两列,从高到低摆放着,几百个匪徒纷至桌边,喝酒吃肉,划拳助兴。
楚云汐突然眼神一顿,盯着对面的山洞一角,两抹熟悉的身影被五花大绑丢在那里,赫然是那女乞丐和她所谓“重病”的母亲。
女乞丐对上楚云汐,眼神闪躲,心虚地别开目光。
须臾,忍不住又看过来,对上,再移开目光。
正在这时,一个高个男子拎小鸡儿似的把她提起来,丢到了自己的桌面上。
“大当家的!既然您都找到大嫂了,这个小娘们就当作是这次的赏赐,给我算了!”
女乞丐一听,瞪大眼睛。
“说好的,只要我帮你们骗到姿色出众的女子,你们就放了我和我娘。怎么……出尔反尔呢?”
“谁说我们出尔反尔?雁荡山的好汉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高个子一脸得意。
“快!把她们放了。”
几个土匪装模作样地帮母女俩解开绳索。
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女乞丐拖着草席上的亲娘,艰难地往山洞口挪动。
还没挪出几步,就被拉回了人群中间。
“我们可是说话算话的!放你了,可惜你不走!还是留下来给我做老婆吧!”高个子将女乞丐放横抱起来,朝她的脸颊重重亲了下去。
嘬得小姑娘脸颊上登时留下了一道深紫色痕迹。
引得整个山洞哄堂大笑。
女乞丐面如死灰,满眼绝望。
被木偶一样按在高个子的身边,衣服退到肩膀以下,玩物似的任由他摸索。
楚云汐看笑了。
所谓“损人不利己”,说的就是她这种。
大当家的捕捉到楚云汐的笑颜,一时看愣了。
他突然抽出她嘴里的棉絮,捏起她的下巴。
“在笑什么?”
“我是被那丫头骗进圈套的,如今看到她倒霉,必然高兴!”
悦耳的声音贯穿耳畔,大当家的十分惊喜,“我就喜欢爱恨分明的个性。来!跟爷们我喝上一杯?”
“先来口肉!”楚云汐讨价还价。
大当家的朗声大笑,亲自掰了块羊腿甩到楚云汐跟前,还贴心地为她松绑。
“不怕我跑了?”楚云汐问。
他笑,“雁荡山上下,层层关卡,易守难攻,易居难逃,每一处关卡都有人看守。不熟悉这边地形的人,根本插翅难逃。”
“这么自信?”楚云汐灵动的眼睛眨了眨,一口羊肉下去,皱起了眉头。
“厨艺有待进步。”
大当家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好!豪爽的个性,我喜欢!”
事后楚云汐才知道,她被转运到雁荡山的整个过程,耗费了足足五天时间。
这五天里,时不时有人喂她吃下迷药,导致她醒来之后的好几个时辰,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
第六天的夜晚,雁荡山匪徒们期待已久的大婚之期来了。
女乞丐小心翼翼地为楚云汐梳妆,她今天盘起了发髻,穿了一身素淡的衣服。
整个人看起来文静秀气得很。
铜镜里,她的右眼发青,脖子上还有伤痕,手腕和手臂上遍布青紫痕迹。
稍稍一抬袖子,就清晰可见。
楚云汐淡然坐着,一言不发。
只有房间里的喜烛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来这里。”女乞丐突然开口,“昨天晚上,我娘被那群畜生祸害了。我甚至连她最后一眼都没见着。”
“都是我自作孽。一开始就是我先招惹这群山匪的,想跟他们换点钱给娘看病抓药。不曾想……”
“是你把山匪引到小城里的?”
“是!”女乞丐目光决然,“也是我为他们指路子,告诉他们谁家更有钱,值得一抢。”
“呵~”楚云汐失笑,一时不知道该夸这姑娘聪明,还是该夸她大脑皮层过于平滑,“与虎谋皮。”
“我自找的。”她扯起嘴角一抹苦笑,突然笔直地给楚云汐跪下。
“还请姑娘看在我没了娘的份上,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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