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三皇子殿下带了太后的口谕,说是让七殿下今中午过去陪她用膳。”

    “这,”皇后一愣。

    “什么?”何贵妃失声尖叫一声,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忙端庄坐回。

    最终朱谨孝还是被朱谨堃搀了出来,慢慢悠悠的往太后宫中挪去。

    “你脚上的伤可还好?”朱谨堃关切问道。

    “无妨无妨,有三哥扶我稳当的很。”朱谨孝笑嘻嘻回他。

    朱谨堃顾及身后有太后宫中的人,只得压低声音与重阳子小声耳语。

    “皇后娘娘今天怎的突然罚你的跪?身边还坐着何贵妃?”

    “我估摸着是何贵妃挑唆,让皇后给我点教训。毕竟这几天咱们兄弟几个耍的有些忘乎所以,没有防备着老二。”

    朱谨孝一个脚蹦跶着也能笑得悠然自得,只是偶尔不小心动着脚踝“哎呦”一声。

    “啧,老二真不是个东西,成天靠他娘老子给他撑腰。”朱谨堃扶着一瘸一拐的朱谨孝气急败坏道。

    “你今天怎去太后那里请安了?明明不是请安的日子啊。”朱谨孝扭头问他。

    “还不是为了你,”朱谨堃撅了撅嘴,

    “去德妃宫中找你时,打扫太监跟我说你被皇后叫去了,我觉得不对转头赶忙往太后宫里跑。”

    朱谨堃留意了一下后面几个宫女太监的距离,转过头来继续说道:“给太后请了安问了好,正好太后要留我用膳。也多亏皇后找你的时间赶巧在晌午,我就把你提出来了,说本和你有约,假装要派人给你传话不必等我,太后这边便问起你来了。”

    朱谨孝长得一副乖巧模样,又会察言观色,自打进宫后,每每请安都让太后心爱不已,念着他多年失散在宫外定是受尽苦楚,更是对其疼爱有加。

    “我跟她说来时的路上听你宫中太监说被皇后请去喝茶,看太后她老人家似是也察觉不对,就让她身边的嬷嬷跟着我过来接你了。”

    身后下人想上前搀扶朱谨孝,被朱谨堃回绝了,太后宫里的嬷嬷欣慰笑着,直言三殿下与七殿下手足情深,令人羡慕。

    “一来才知晓,你当真是在皇后宫里受罚,”朱谨堃笑着与嬷嬷回了两句,转头对朱谨孝愤愤不平。

    自己颇为懊恼道:“你昨日扭了脚,老二也是看见了的,那何贵妃便肯定知晓。她今日还故意让你在那又潮又凉的池边砖地上跪着,无异于伤口上撒盐,你这脚以后若是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

    “嗨呀,病根不病根的,有三哥你护着我呢,我什么也不怕。”

    朱谨孝抬头冲他嬉皮笑脸耍无赖道。

    晌午的太阳正暖,少年笑容可掬入人心间,宫道屋檐直通宝殿,然皇子堃不求志向高远,但求拼尽全力赠予此生得安。

    ……

    二人慢悠悠晃到了太后宫中,老人年纪大了心里越发慈善,看着一瘸一拐的外孙,心疼的不行,连忙喊人落座,又额外叫小厨房做了补汤,盯着人全喝了下去才算完。

    在太后的询问下,朱谨孝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藏有露的把上午的事说了,太后听后略蹙着眉默了默,和蔼悦色安慰了朱谨孝几句,心中却已经有了打算。

    朱谨孝趁机对着太后卖乖,从学堂太傅的胡子,说到兄弟姐妹之间的趣事,把老人逗得合不拢嘴,直戳他脑袋说顽皮。

    “如今你也是有婚事在身了,雯家大小姐可是位顶顶七窍玲珑的淑质英才,在京中风评绝佳。”

    太后乐呵呵的给朱谨孝夹了一块红绕肉,让他多吃点,嘴上不停的心疼他太瘦。

    “你两人虽未见过,但是你放心,祖母前几日把人叫进宫中给你过了眼了,是位好姑娘。”

    “未有重大节庆男女不好私下多见,叫人瞧去难免要多说闲话。过几日便是秋猎了,你到时候见了雯婷记得与人多说几句话。你成日与你哥几个玩在一处,也学学他们怎么讨姑娘欢喜。”

    朱谨孝大快朵颐头都不抬,太后有些无奈在一旁劝说着。

    “皇祖母这话说得,”朱谨堃不动声色的从朱谨孝碗里捡出两块猪血,是刚刚布菜宫女给朱谨孝加到碟子里去的,只不过朱谨孝一直没动。

    与朱谨孝相处多日,朱谨堃发现朱谨孝并不挑嘴,只是不爱吃动物脏器之物。

    往日里不吃便不吃了,只是在太后宫中不好剩下饭菜,免得抚了老人家的面子。

    “我们弟兄几个虽说平日里闹腾了点,但是读书习武是半点没有耽误的。若说讨姑娘欢喜,那真真是无人习得,不然崇方那厮也就不会今年才堪堪追到他的馨娘了。”

    “哈哈哈你这混小子,”太后被朱谨堃逗乐了,“这话你若敢在人家面前说,指不定要惹来一番折腾。”

    “皇祖母可不要小瞧孙儿,那我必然不会让他占去半点便宜的。”朱谨堃扬扬筷子骄傲道。

    “是是是,少年人,有这份争强好胜的心总是好的。”太后话锋一转,又回到朱谨孝身上,

    “无论如何,你这脚伤可一定要在秋猎之前养好了。一瘸一拐的可没法见人家姑娘,到时候可别吓到人家,以为自己要做个瘸子皇子妃。”

    朱谨孝嘴里满是饭菜不好张口,抬头朝太后乖乖抿嘴一笑,笑的太后心中满是怜爱。

    太后心中暗暗想着朱谨孝生母过世,德妃再是待人和善终究不能如生母对待亲子般替他深谋远虑。

    一个常年身处桃源之外的纯良孩子,在这偌大深宫中无人帮衬教导,定是要吃了不少亏去。

    太后抬手轻轻抚上少年柔软的头发,少年从饭菜中抬起头,露出了小鹿般灵动的眼睛,粲然一笑间,清亮明朗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腼腆。

    太后看了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

    罢了,所幸离他出宫不剩几年时间,不如自己替他周密筹划一番,护他三五年也不难,让他干干净净进宫来清清白白离宫去。

    用过膳后,太后要午休,兄弟二人就此告退。临走前,太后命人把压箱底的活瘀散拿给朱谨孝,并嘱咐他按时上药不可偷懒。

    朱谨堃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顶多何贵妃再找朱谨孝的麻烦时,自己在身边护着分担便是。

    没想到太后很快便出手了,当晚皇帝去太后宫中,只是一个请安的功夫过后,后宫十几年的形势大改,各方势力陡然突变,众人皆猝不及防。

    太后究竟是如何说的无人知晓,只是皇帝从太后寝宫中出来时气势汹汹,脸上表情杀气腾腾。几道圣旨连夜发出,皇后无明察事理之能听信谗言,收回凤印;何贵妃挑拨后宫离间,妄想谋害皇子居心不良,遂夺回贵妃之位,连同二皇子的气焰也骤然灭了许多。

    即日起由三皇子朱谨堃生母幕贵妃主掌凤印,其他妃子协理六宫事宜。

    除了当事人以外,没人能想到,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一个宫外失散多年的小皇子;也没人知道,皇上此举到底是为了弥补这个儿子,还是弥补这个皇子的生母。

    朱谨堃自此以后更加小心谨慎,无论上学下学近乎天天黏在自己弟弟身旁,百般呵护。生怕平日里磕了碰了,上药之事更是亲力亲为不敢假手与他人。

    ……

    于是,朱谨孝在宫中总共待了不过半年,马都没上过几次,便迎来了秋猎。

    “谨孝!来,我这兔子给你。”

    伍崇方箭袖扬鞭驰到慢悠悠驾马的朱谨孝身旁,递上手中拴好的雪白兔子。

    几个少年人志同道合情同手足,彼此之间也早以姓名相称亲密无间。

    往年秋猎,除了巩固北部边防讨皇帝欢喜以外,还有一点,便是各个皇子心照不宣的展示骑射武义风采搏得皇上青眼。

    三皇子朱谨堃骁勇善战,也是早早为此做足了准备,他自是不用担心的。

    只是朱谨孝自上次扭了脚后就没上过皇子们的演武场,别说射杀猎物了,怕是骑马都难。

    伍幕自主将朱谨孝划分到争宠皇子范围内,二人怕朱谨孝文弱打不到猎物,暗地里早与朱谨堃商量好秋猎时要在朱谨孝身边多帮衬着。

    翩翩少年身骑白马,及腰乌发束着赤红丝带,一身白衣绸缎,腰束一条红绫丝绦,上系一块羊脂玉,眉目清朗,看到伍崇方向自己驾马而来,丹唇未启笑先至。

    “崇方,劳你费心啦。”

    “无事无事”,伍崇方帮着朱谨孝把猎物栓到他的马上,“谨孝你坐好,小心别摔下来。”

    伍崇方观察四周,皇帝与众皇子早已在大臣和侍卫的簇拥下驰马出动。前方只剩数千人马的尾部,浩浩荡荡坐骑踏过,扬尘四起遮天蔽日。

    “你就当出宫透透气,猎物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与顺吉在你的猎物定不会少于其他皇子的。”

    伍崇方观察四下只有几个自己和幕顺吉家派来保护朱谨孝的家厮,悄悄凑近他安抚道。

    朱谨孝自觉好笑,“我与一众兄弟比什么,崇方你们不必如此剑拔弩张的,有空还不如去陪陪馨娘。”

    武将少年脸一红,确有一瞬间动了要去陪自己未婚妻的主意。

    “嗨呀,你这榆木脑袋!”伍崇方抬头看朱谨孝一脸奸计将成的模样,怒其不争。

    若到时猎物拿不出手,哪怕到了皇帝面前不讨一顿骂,也会受到朝中大臣和王公贵族的笑话。

    馨娘以后嫁过来自己随时可以与她相伴,可自己的好兄弟在他皇帝老子和一众权贵面前出风采的机会可不多得。

    “你不要管,且听我的就是。”

    “崇方兄真是义薄云天,放着自己的未婚妻不去作陪也要前来帮我,小弟真实佩服至极。”朱谨孝笑着逗他。

    看着伍崇方抓耳挠腮却不能拿自己如何的捉急模样,捧腹弯着一双桃花眼笑道:“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伍崇方无奈,抬手轻轻捶了一下朱谨孝,轻夹身下马腹仰头道:“走了,你且自己玩会儿罢。”随后扬起马鞭,向着林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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