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紫薇树遮了厉云清的身影,脚步声也已渐消失。
外面天色有些黑,厉云菲说完话后,厉云烟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沉,变得跟现在那天色差不多了。
没觉得自己说错话的厉云菲,又扭头好心安慰:“五姐,你别太伤心,那女子肯定比不过,”
她话没说完,厉云烟已经理都没理她,直接走了。
厉云菲看得一怔,唤道:“五姐!”又高唤一声:“五姐!”
但是,厉云烟也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后面传来笑声,“呵呵,六姐,你别叫了,五姐现在心里肯定不好过。”
三人一起过来的,厉云珠已经不知何时,坐在了亭边美人靠上,摘了枝海棠在笑道。
厉云菲瞧她一眼,怪了:“五姐心里不好过,你还笑得出来?”
谁知这话,弄得厉云珠更好笑了:“哈哈,哎哟,要笑死我了。”
厉云珠捂着肚子直笑,直到厉云菲瞪着她,要发飙了,她才止了笑,道。
“六姐,你别气,你瞧你站的那地儿,海棠花正开的旺呢,这外面风吹着,头上落了一头的海棠,过来,我给你弄了。”
厉云菲以为她笑她被花淋了一头,这模样怪,这就过去坐在那美人靠,低头让厉云珠给她弄,但是,半晌没动静,她皱眉不耐。
“厉云珠,你弄好了没有!”
“呵呵,”
头顶声音轻笑低低,传入她耳中:“六姐,五姐今日被牵连,闹笑话了。”
她一愣,绷脸:“你还笑!”
这话像是没什么威慑力。
因为,厉云珠又低低笑了。
厉云菲听得恼了,正要抬头,头却被人掰到一边,看着美人靠后的澄澈湖水。
天色虽渐暗,但边上灯光早亮,水中也仍旧映着白云蓝天,还有那伸出美人靠的两张娇美的脸。
“六姐,你看不见,你也在笑吗?”
厉云珠掰着厉云菲的脑袋,轻轻道。
“哪怕你说的再好听,谁都看得出你心里高兴,同样是嫡女,当然,四姐是个意外,你和五姐明明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但不管是府里府外,谁人都只知道盛京第一美人厉云烟,不知道厉六小姐厉云菲,六姐,你也是嫡出啊,轮模样,你差吗?”
厉云菲看着湖水中的脸。
她当然觉得自己不差了!
厉云珠笑看着湖面,将厉云菲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所以啊,这是六姐你的机会来了,五姐现在名声受损,是六姐该扬名的时候了。”
厉云菲扭头,看向厉云珠,灯光映她面笑意深深,无端渗人。
厉云菲心却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
闺房内,厉云清已经回来梳洗过。
“小姐,还好您没事,奴婢听说今日东城发生了天大的事,青龙卫的首将,范天威都死了!”
一个人傻愣愣拎着糕点回来,发现自己被骗了的夏唯,从厉云清回来,松了一口气后,嘴里就一直碎碎念抱怨,接着又不停说着传回来的惊天动地的事。
厉云清躺在贵妃榻上,手上拿着书,盯着书不动。
脑中不觉闪现少年扬剑穿心的一幕,和那张死不瞑目惊骇的脸,少年当时的嗫嚅没有任何人听见。
她不由抬头,看向天上黑云沉沉。
“小姐,您在看什么?”夏唯给厉云清明日的衣裳熏香,半天没得到回声,扭头,就见厉云清抬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天。”
“天?”夏唯拧眉,也看天:“天怎么了?”
“天好像要变了。”
夏唯看着窗外黑沉沉一片,朦胧的月亮都照不亮天上的乌漆嘛黑,小姐哪知眼睛能看出天变了?
厉云清看她傻傻的样子,一笑,拿手上书敲了她一下:“去歇着吧,我要睡了。”
“哦。”
夏唯不多纠结,这就收拾好了衣服,转身出了门。
……
“厉云清,出来!”
一大早,大嗓门吼得极大,厉云清习惯早起的人都蹙眉,刚从床上坐起来,门外“砰”一声响,就见厉云菲直接从破门而入。
她看了眼边上战战兢兢的自家院子洒扫的小丫头,对厉云菲淡道:“什么事?”
“哼,什么事,金绣坊昨天到了一批上等好货,许多都是魏小公爷特地订来,孝敬魏国公夫人的,魏国公夫人素来大方,邀请京中诸多闺秀一起去看看,往年,魏国公夫人高兴,一千两一匹的秋华缎,送人过也有,那咬一口,都是肥肉!”
厉云菲说得满是憧憬。
“那是魏国公府不缺钱,你一个闺阁小姐又紧巴巴太穷。”
厉云清评价道。
沈氏家中经商,在京城也有些名气,更有几个当了官,当年厉正庭就是想要沈家的钱,沈氏又算是官家女,就纳了做妾,她母亲死后,沈氏被扶正,厉正庭和沈家关系越发好了,似乎沈家有几个已经坐上了五六品的朝官。
厉云菲上下鄙夷打量她。
“说得像是你比我有钱一样,咱们月银都一样,我还有我母亲补贴,你呢,你这废物有什么,就你这破屋子,还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纯粹就是个院子里连能用的下人都没有的死穷鬼!”
厉云清默然:“所以,你一大早上来吼什么?”
这姑娘大早上咋呼到现在,可是正事一句没捞着。
“魏国公夫人下的帖子,上面有你的名字,恭喜你,四姐,你宫里耀武扬威,得了魏国公夫人的青睐了!”她恶心道。
话里满满的醋味,厉云清觉得自己都被酸得彻底觉醒了。
她不想大清早还在床上就要理会这样的人,会搅心情。
厉云菲也不用她管,就是纯粹来泄火的,甩了个自以为十分鄙视,伤害性没有,但侮辱性绝对极强的眼神给她,转身畅快走了。
厉云清默默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她精力如何会这样旺盛,起了个大早,就为了来恶心她一下。
夏唯刚才在小厨房烧水,此刻见厉云菲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走了,看得一愣一愣。
她一边伺候厉云清净面,一边道:“小姐,六小姐这是吃多了?”
厉云清默了下:“她应该是看到帖子上有我的名字,气大了,然后,知道自己要是不过来恶心我一下,就要气炸了。”
主仆俩说完,齐齐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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