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熙与柳正演赶车去了县城。从村里到县城,要走3个时辰才到,柳莺便留在家中照看,还能收李家的板栗。
骡车一早出发,进了县城已到了午时,柳熙与柳正演四处瞧着,这里比镇子明显大多了,虽然干货铺子仍是居多,但别的铺子也明显增多,柳熙赶着车,在街上慢慢走着,仔细找着药材铺子。
突然,就听“哐当”一声响,骡车晃了晃,什么东西撞在了骡车上,柳熙急忙下车去看,车轮边躺着一个人,此时正扶着车厢想爬起来。
柳熙忙去搀扶,只见是位成年男子,男子脸上好长一道刀疤,从额头直到右颊,柳熙微楞,仍上前搀扶起这人,等人站起来,没等柳熙说什么,这人便急匆匆道,“对不住姑娘,我不小心撞了你的车,对不住,”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转身离开,
柳熙看他摔的不轻,想问人有没有事,还没来的及开口,此人已快速离开了,柳熙有些莫名其妙,看骡车没有受损也就没再管了。
随后找到一家药铺,3间铺面连在一起,外面看着很大,进去抓药、就诊患者络绎不绝,柳熙便将骡车停在药铺门边,与柳正演进了铺子。
看着柜台里抓药的小二忙的脚不沾地,柳熙也没等,直接上前对着大堂里的一位小二,“这位小哥有礼了,我有药材请掌柜的过目,不知掌柜的可在?”
小二听了,见这两位客官年纪不大,仍是朝后喊了一嗓子,又让柳熙在大堂稍等,掌柜一会就来,便忙着招呼去了。
没几下,后院帘子掀开,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出来,见了小二的示意,朝着柳熙二人走来,互相行了礼,掌柜的便道,“姑娘请到后院来,咱们到后院看货。”显然这种事经常有,掌柜的不陌生。
柳熙2人随他到了后院,掌柜的笑眯眯的看着她,“姑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看看了,咱们鹤元堂一向公道,若是能收,定不会亏了您。”
柳熙取出抱着的人参递给他,掌柜的接过,仔细辨认一会,“嗯,这是根百年的老山参,参还很新鲜,应是最近刚挖到的,”一副了然的样子,又道,“根须还算完整,小姑娘,百年人参难得,但在青口也能见到几根,你看70两给我们收了如何?”
柳熙看着他,“不瞒掌柜的,我们家里定的价是低于100两不卖的,您给的70两太少了,不然我去别家看看吧,”说着就要收走山参,
掌故的面上有些挣扎,最后咬牙道,“小姑娘,80两,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不行,你就去别家吧。”
柳熙心想,她也不知道能值多少,不过,看掌柜的样子应该是极限了,而且80两在古代购买力已经很多了,想来也是不亏的,再者,青口的老山参真是能见到几根的,也不是多罕见。
她作势考虑,然后同意80交易,“80两就80两,这次就当跟您交个朋友,以后有好货还送到您这来。”
掌柜的看她年纪不大,却一口一个朋友,顿觉有趣,听完笑道,“那老朽就交你这朋友了,我姓贺,人称贺掌柜,以后小友的东西尽管拿来,一定不会亏了你。”
柳熙收了银两,就带着老三告辞出了药铺。
八十两银子到手,连明年收拾山地的银两也出来了,柳熙很满意,拿着银子美滋滋的在街上逛起来。
刚到下崖村时,等置办完山地,她手里的银子几乎不剩多少,他们也不敢多买东西,几个孩子现在分睡在东、西两间正房,住进新家只在镇子上添了2床被褥,别的都没添置。
这里挨着大山,冬天肯定很冷,现在手里有银子,柳熙准备和柳正演给家里添置些东西。去绸缎庄多买了几匹棉布和棉花,又买了几床棉被,柳莺之前买的棉花做了棉衣棉裤,家里有小婴儿,之前做的替换衣物并不多,此次一并添置了。
想到柳莺还要摆摊,做针线时间不够,干脆又去了成衣铺子,给几个孩子每人买了2套棉衣棉裤,2套外罩衣,2双鞋子,棉帽2个。
县里的成衣铺子很大,种类齐全,连荷包都有卖,柳熙还给每人添了个荷包,再到粮铺里买了米面,见粮店里还有红豆,绿豆这类谷物卖,柳熙每样买了5斤,糯米买了10斤。
还有卖羊肉的摊子,镇子上还没见到卖羊肉的,柳熙干脆割了5斤,又在边上摊子买了2只鸡,到点心铺子买了几样点心。
趁着来县里,多买了些麦芽糖,又称了些饴糖自家用。只是可惜没买到小婴儿的吃食,还得继续吃米糊了。
总之就是买买买,手里有了银子柳熙就烫手,非要买成东西才开心。
两人买完已是下午申时,柳熙正考虑要回去呢,就见街口有人喧哗吵闹,一圈人围着不知在做什么,柳熙本想赶车离开,此时就见人群分开,一个刀疤脸大汉牵着一个小女孩冲出来,后边五六个人紧着追,还跑还边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柳熙认出牵着小女孩的男人,正是早上撞在车辕上的那人,柳熙有些奇怪便停下车。
只见大汉后面的几个人很快追上,与他厮打起来,大汉看着有些功夫,但对方人多,加上他顾忌旁边的孩子,一时狠挨了几下,被对方打倒在地,小女孩哭着守在大汉身边,女孩看着跟老四差不多大,柳熙皱眉,这些人当街行凶,竟是如此猖狂。
此时周围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柳熙也下车站在一旁,几息的功夫,人群后边走来个管事模样的男人,看着地上的大汉说道,“你女儿已经卖给了我们府上,你未告知就私自带走府上的奴才,今天非把你送了官府治罪不可,”说着上前在他腿上踢了几脚,“还害的老子追了这么远。”
大汉被按住,仍挣扎着喊道,“我女儿有父亲在,我可没卖与你们,”
管事哼了一声,“卖身契就在我这,银两也收了,你还想不认账?”
“那钱我没收,也并不知情,雷老二他收的钱你去找他女儿,我女儿有父亲在,谁也不能卖,”大汉粗声粗气回道,
“雷老二是你亲弟弟,你们就是一家子,少跟爷这装模作样,”
周围人有清楚情况的,此时就大声喊出,“那雷老大和雷老二不和,两家都快成仇家了,”
“雷老大可不会卖闺女,”,“这不是强卖嘛,人家亲爹不愿意,”……
管事的见此,从怀里拿出卖身契给周围人看,“也不是我不通情理,大家瞧瞧,我们府上花了7两银子买的人,白纸黑字在这呢,”又对着大汉道,“你既然不愿意卖了,咱们也不为难你,拿30两来,卖身契你赎回去。”有本事就拿钱赎人,谁管你们是不是一家子,管事心想,还没人敢从他手底下白拿人,追了一路此时他一肚子气,一会儿带回去,定要好好教训。
7两变30两,这也太多了,翻了好几倍,周围人议论纷纷。
大汉愤怒,“你们仗势欺人,强买强卖,我要到官府告你们,”
管事听了,哼笑,“你也不看看我们府上是哪家,县衙你进的去吗,”一副丝毫不惧的样子。
柳熙姐弟听周围人的嘀咕才知道,这是县丞家的管事,怪不得这么猖狂。
30两银子普通百姓哪里拿的出,这分明就是不想放人。
柳正演此时脸上十分严肃,背手站在骡车边,他没想到一个县丞也敢如此张狂,在以前,这些芝麻小官都到不了他眼前,来柳家见礼的最低也是知县往上。
今日见着,普通百姓对上这些芝麻小官的家奴,竟然毫无办法,联想如今自己身份转换,一时竟感慨良多,对百姓不易颇有感触。
管事见大汉不说话,便叫仆从扯过小女孩准备带走,大汉被踩住,趴在地上哀求,“我一时凑不出30两,能否等我凑够了再来赎?”
“你当爷闲的,还能天天记得你这点子事吗?要不就今天拿30两出来,要不就交人,”
大汉此时似是认命,哀求着,“我和我闺女换,你们带我走吧,求你别带走她,我也能做工,”
“你私自拐带家奴,咱们还要告官治你的罪呢,一并都带走,”仆从便上去拉拽父女俩,
柳熙没忍住,喊出声,“慢着,”
然后笑眯眯看着管事,“这位管事,这事咱们在旁边也听了个大概,这位大哥像是不愿意卖女儿,咱们买奴才怎么的也得本人点头呀,不然奴才不情不愿的,府上用的也不顺手,到时候当差出了岔子还得您担着,这又何必呢!”
管事转头见是个女孩子,上下打量一眼,“姑娘想管这闲事?可以,拿出30两来,要不咱们可忙着哩,”
柳熙正色道,“拿出30两,您就放了这女孩和他父亲,交出卖身契不再追究其他?”
“正是,30两银子两清,”寻常人家谁拿的出,管事说这话,但根本没将柳熙放在眼里,
“行,这银子我来出,还请管事说话算话,”说着掏出30两白银递给他,
管事其实没想到小姑娘能拿出来,看她穿着打扮,也只是寻常布衣,以为只是强出头,此时见她真拿出银两递到眼前,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不过……,这银子大多数能进了自己的私房,倒是不亏。
想到这,他便不想费工夫管这大汉了,遂接过银子,递上卖身契。
“咱们说话算话,这是卖身契,姑娘收好,”柳正演接过,看了一遍对着柳熙点点头。
管事对着地上的大汉哼了声,“算你运气好,”便带着仆役转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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