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思看着面前笑容慈祥的余县令,踌躇着往前两步。
虽然刘婶一直劝她不要再去管那件事了,但她就是好奇。
因为她总觉得,自她入狱后发生的这一切巧合,和她自身之间似乎是有着什么关联。
余县令是从大牢里出来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是见证了全程的人,或许周小思可以问他。。。
周小思清清嗓子刚准备开口,便看见余县令突然佝偻着身子,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屋外的小书童见状赶忙走进屋里,从袖口掏出一小瓶丹药,拿出一颗给余县令喂下去。
“您没事吧?”
周小思赶忙把自己要讲的话先吞下去,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只是那日在牢里受了惊吓,一下昏了过去,醒过来后就一直咳嗽,大约是没注意,受了风寒,过几日就会好。”
余县令说着这话,又灌下一口水。
昏过去了?
“您那日昏过去了?”周小思忙问道。
“是啊,外面一声巨响,我年纪大了经不住吓,眼一翻就昏过去了。”
余县令似乎是有些可惜的样子,叹一口气,随后忙问道:“周姑娘,你特意留下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周小思眨眨眼,摸一摸自己的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没事了,就是想问问您这几天身体好不好,过得怎么样,您好好保重身体,早点康复,我就先去廊下找监管的小侍卫去了。”
周小思说着话便牵着旁边的温大城离开,余县令笑着目送二人离开,等他们离开,站在一旁的书童才好奇地问一句:“大人,您这咳嗽,不是少时得病落下的病根吗?怎么变成几日前得的风寒了?我也没听您讲过,那日您还昏过去了啊。”
余县令笑而不语,只是看了眼越走越远的温大城。
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周姑娘,不过,有些话,确实不能说,这是他答应要保守的秘密。
但这个秘密到底要保守到什么时候呢?
余县令想到这里,仰头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问自己的书童:“小云啊,你觉得,一个认贼作父,为奸臣所用的人,会是一个好官吗?”
那名唤小云的书童一愣:“这怎么可能是个好官呢!”
“可倘若这个人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爱兵如子,重视百姓,你还会觉得,他不是个好官吗?”
小云一时有些矛盾:“这,这算什么,半好半坏?大人,我也不懂朝堂上那些事,说不出个啥来。”
余县令笑笑,摸着胡子闭目养神。
午后的阳光带来些许暖意,周小思刚推开家里的大门,便瞧见院子里站着乌泱泱一堆人。
都是她的徒弟,为首的张兽医格外激动的样子,在那说着话,和人比划着些什么。
“呀,师父回来了!快,都快坐好!”
有人瞧见周小思走进门,赶忙说道,叽叽喳喳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各自找个位置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周小思。
周小思见状有些迷惑,牵着温大城找地方坐下,随后问道:“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放你们休息吗?明早才是上课的时候。”
这一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地笑几声,才有人开口道:“师父,您接受了余县令的考验了吧?”
周小思听着这话笑一声,努一努嘴,示意大家伙看一看门边站着的那个侍卫。
众人一瞧,一起哦了一声,都放心地笑一笑。
“接受了就好,接受了就好!师父可是最有希望得到这一笔银两的人!”
“是啊,我之前靠在墙角偷听了白天,几百两银子,我滴个娘啊,我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
周小思见大家伙都这么兴奋,却渐渐地收住笑容,神色颇为认真:“那并不一定,赚钱不止养猪这一条路,能人一大把,考验才刚开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张兽医是第一个回答的,他肯定着点头:“师父说的是,咱不能大意,就我所知,隔壁村的方大叔厉害着呢,他养鱼许多年,如今是收获的季节,他那一池塘的鱼这个月也都肥了,一齐卖出去,那可是一大笔收入啊!”
听到这话,周小思沉默着点点头。
“也是,哎,那住在靠山后边些的孙大娘养鸡养鸭也是厉害,前几天她又和咱村前面的酒楼谈成了买卖,说是要卖出去几十只鸡,她家的鸡鸭每天还下蛋,我家前一日买的鸡蛋,就是她家的。”
周小思听着话,面上更严肃了一些。
大家伙说完这些话,倒也没一开始那么乐呵了,全都传染了周小思身上的那股子严肃认真的劲儿,微眯着眼在心中细细地计算。
“瞧瞧,大家伙说完这些情况后,还觉得我是胜算最大的那一个吗?大家都那么厉害,赚得不比我赚得少,我们不铆足了劲想法子,那这一大块肉是不会落入我们嘴里的。”
周小思说着这话,双臂抱胸,背靠着墙。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有人弱弱地问一句:“师父,咱们该怎么办?”
应该不是完全争不过吧?
周小思并没有说话,只是自己扶着下巴思考问题,她不发话,反而让众人更觉得希望渺茫了。
“这笔钱真要给那孙大娘拿去了么?也是,她拿那笔钱再买一批鸡和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要连本带利全部赚回来的,我估计,之后她就不在乡下住了,她一直嚷着要去县城里买房,怕是要得偿所愿了。”
“要是被方大叔拿去,那也怪可怕,他再开一个鱼塘,赚双倍的钱,他二儿子不是想娶县城里的小姐么?这样一来,赚完钱彩礼也就够了。”
每一个农户都想要争取到这笔银子,大家都想靠着这笔本金赚大钱,毕竟乡下的日子不容易,谁不希望富起来,过上想要的日子呢?
这也难怪临走时那位大娘盯着她的眼神满是敌意,这事关乎到后半生的美好日子,谁都友善不起来。
周小思听着大家说的,那些农户赚到钱后能干成的事,脑子却突然一卡顿。
这家说是赚到钱买房子,那家说是赚到钱给彩礼。
可这不就和余县令最开始说的,那这笔钱造福百姓背道而驰了么?
只富一家人,算什么造福百姓?只有一户人家的美好后半生,根本算不上余县令说的,带领乡亲们致富。
这一个月的考验,真是是只看谁赚得最多,便是最有潜力吗?
大伙都快觉得没戏了,丧着个脸坐在院子里叹气,却突然听得周小思大笑几声。
这没由来的笑一下子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师父,咱没拿到这笔钱也没事,人可不能疯啊,人疯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有人觉得周小思是被刺激到了,赶忙安慰她几句。
周小思笑完,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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