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蒙德城浸润在微风带来的花香之中,居民们或单或双,脸上都带着满溢幸福的笑容。
“你确定不来吗?旅行者待会就到。”
“不了,玩的开心。”
“……你还在闹别扭吗?”
“滚。”
我只是,不习惯。
于是,谷雨一个人走在欢欣的街道上。
他在荣光之风买了印着花瓣的粉色信笺与新的钢笔,然后就着微弱的路灯,站着眷写了自己绞尽脑汁的拙作。
“你终于也有要送情诗的人了吗?”一个低缓柔和的俏丽女声在谷雨背后响起,“要不要喷点香水?我这里有刚到手的新品,香味说是来源于雪山盛开的一种花朵,为了它我可是历了一番苦折呢。”
谷雨怔愣着看去,那是一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
少女亚麻色的长发披散着,其间点缀着朵朵蓓蕾,身着浅绿色曳地纱裙,衬得一副好颜色。
“呃,谢谢。”谷雨哽了一下,说道。
“……?”少女眨了眨眼,“你难道……又失忆了吗?”
“为什么是又?”谷雨回过神来,将信笺折起来塞进信封,把信封夹在病例里,病例回到了包里。
“看起来你这次忘记的很多。”少女挑了挑眉,不急不慢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普尔澈·威斯顿姆,是个商人,与你算是旧识,叫我普尔就好。”
谷雨低头看着伸出来的那只手,玉指纤纤套在白色蕾丝镶嵌金丝的手套里,显得很是华贵。
轻轻捻住,谷雨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你好,谷雨。”
“哈哈,无论几次见到,你这幅慎重过头的样子还是很有趣。”普尔掩面笑道,“第三次说了,我是有钱,但我不吃人,而且我比你小好几岁呢,别这么拘谨。”
“啊,嗯……”张张嘴,话就是说不出来。
“你看起来有很多疑问,边走边聊怎么样?”普尔抽出手,“我第一次碰到风花节,想要好好逛逛。”
“好。”谷雨应声,走上去与普尔并排走着,“第一次碰见,你不是蒙德人吗?”
“不是哦,我是枫丹人,来蒙德是进行跟晨曦酒庄一年一度的合作商讨。”普尔从芙萝拉那里买了一束包装精美的花,抽出被拱卫在中央的塞西莉亚花递给谷雨,“我记得你蛮喜欢这种花来着,我枫丹的一处居所里还有你给我的种子栽种的盆栽,它可真难伺候,不过长的好像有点区别,是我养变异了么。”
握住花茎,谷雨再次发问,“你先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你先告诉我,你现在还记得什么。”普尔侧眼看向谷雨,面上带着笑意,语调却稍显冰冷。
谷雨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情况,不知怎的有种把期末成绩交给家长,等待宣判的紧张局促。
“呵,这次忘得可够多的啊。”普尔发出一声轻促的嗤笑,让谷雨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有些呆愣地看着普尔,手里小心地掐着那朵塞西莉亚花,“……抱歉。”
我怎么又在道歉?
“唉。”普尔扶额,姿态不复刚才的优雅得体,“简单说一下吧,这是我第三次遇见失忆的你,前两次都是看到我就想起来了,这次你倒是忘得彻底啊。”
“……不。”谷雨连忙说道:“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可是我想起的你,有些黑,穿着也不像现在这样……光鲜?”
啪——!
“好的!”普尔突然双手一拍,惊得谷雨停了回忆,“这种记忆到此为止,我需要你想起身为威斯顿姆老爷的我。”
“哦,好。”谷雨乖巧应下。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没有再多的交流,谷雨像是没了任何疑问,普尔也像先前隐约的急切都是假象。
“停停停!我要拿不下了!”谷雨勉强稳住高高摞在一起摇摇欲坠的各种物品,“不要一次性买这么多啊!”
“啧,真弱。”普尔低声咋舌,见谷雨闻声望来,瞬间戴上了温柔的假面,“那就到这里吧,不过还是得麻烦你一下,送我回宅邸吧,我偷跑出来谁都没带呢。”
“顺便,把你委托我找的东西给你,本来想着要不要多加行程去趟璃月来着,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普尔给谷雨指着路,“这边。不过也好,我可以在蒙德多玩几天。”
“委托?”谷雨探出头,观察着仅能看到一点点的路况,一步一顿地走着。
“嗯,你托我帮你买了几味须弥的药材,那些可都是违禁药,我差点上了须弥的禁往名单!”普尔在一幢房子前停下,“也不知道你拿来干嘛的。”
“好了我到了,要进去坐会吗?”普尔提议道:“还是在外面等我?不要不好意思,不想进就说不用。”
谷雨看向普尔,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隐晦的纵容,“不用,我在外面等你。”
“好。”普尔点点头,“东西放地上就行,我进去叫人。”
吱呀——哐当——
实木的大门开了又关,谷雨身边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这里远离闹市,而本该在家的人们正开心地参加风花节,人气便更少了些。
谷雨只能听到风穿树叶的酥酥声,昆虫鸣叫和巷子里的猫狗唱和。
不待谷雨应势伤春悲秋一番,对话声就从大门那边由远及近传来过来,门开后便从虚幻落到了实处。
让人有了些暖意。
“普尔。”谷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声叫喊,是多么的柔和,以至于看到普尔愣住后还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咳,你怎么没把东西放下,举着不累啊。”普尔视线漂移了一下,轻咳一声道,“好了,把东西给仆人,过来我把东西给你。”
“哦。”谷雨等仆人把物品都拿走,才理理衣服,走向普尔。
普尔从身后拖出来一个小型的皮质行李箱,看材质像是鹿皮染了暗红的颜色。精致却不高调。
“哝,这个。”普尔把箱子推给谷雨,“我只能搞到这些,近期不要让我搞了,须弥盯得我有点紧。”
“对了,我在须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叫赛诺的,他不知从何处知晓你我相识,让我转告你,说什么小德出入?一些让人搞不懂的话。”*
“……嗯,我知道了。”谷雨拿过箱子,“应当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在意。”
谷雨抬起手,伸向普尔的耳侧,然后收回,道别道:“那么很晚了,我就先走了,剩下的事我们改日在谈吧,如果你不急着离开。我住在蒙德西南角的绿顶二层小楼,门口有个红色的蝴蝶结,很好找。”
“嗯,走吧,明天我会去找你,好不容易遇到你,得让你帮我办件事。就这样,我回去休息了,回见。”普尔没在意他的行为,摆摆手回了房子。
谷雨笑笑,拖着精致的女士皮箱往家走去。
普尔坐在梳妆台前,摘下了头上的玉石雕刻的蓓蕾装饰,最后拿下了待在耳侧的,用粉色的信笺折叠的有些畸形的塞西莉亚花。
轻笑一声,她往浴室去了。
“真没情调~”
另一边,没有波澜地回到家的谷雨看着有些空荡的黑漆漆的屋子,瘪了瘪嘴。
“怎么还不回来,夜不归宿可不是好男孩!”谷雨嘴里嘟囔着,边抱怨边从口袋里拿出病例,抽出夹在里面的信封,放到了茶几上面。
注视良久,谷雨重新调整了摆放,摆成了自己认为最完美的角度。
接着,他又开始懊恼没有顺从普尔,借她的香水一喷。
会不会太无趣了啊。
忽地,他注意到了自己怕拿东西挤到,随手别到后腰的塞西莉亚花,虽然有一点焉了,但还是蛮好看的。
所以,为了让画面不那么单调,谷雨把花摆到信封旁边,又噔噔噔跑上楼拿了几个本来打算入药的,品相极好的钩钩果下来,美其名曰增加色彩地加了上去。
布置好一切,谷雨点燃茶几上的烛台后,便上了楼,洗漱一番准备入睡。
辗转反侧,谷雨睡不着,他现在心里全是裹着蜜糖的忐忑,欢喜又紧张。
为了平静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谷雨坐到桌边打开了病例。
「谷雨喜欢我!不接受反驳!」
「楼上为何独占老婆?老婆是大家的,要学会分享!」
「好家伙,您就是ntr狂魔?」
「流星(谷雨x旅行者)——cp向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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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好香!摩多摩多!」
「你这不行啊,隔壁钟魈谷一家三口都到父母送孩子出嫁了,嫁的还是绫人!伴娘是凯亚,凯亚还在密谋抢婚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谷凯的粮那么少!明明他俩很不对劲好吧!」
「啊,楼上,黑人朋友了解一下?」
「哈哈哈哈哈艹,一句黑人朋友毁了网友多少温柔!」
缓缓扣上,谷雨感觉自己的心跳另类加速了。
……都是些什么鬼啊!
羞愤地把病例扔到桌子上,谷雨气息还未平稳,便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开门声。
旅行者回来了!
谷雨立刻关灯,麻溜地钻进被窝装睡。
楼下空和派蒙一进来就看到了茶几上快要燃尽的烛火,那烛火下还仿佛有着什么。
打开一盏小灯,空这才看清,“是谷雨的诗。”
“哎!这样吗?”派蒙飞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为什么谷雨不亲自给我们呢,我还想着让他给我们念出来的。”
空瞪大着眼睛看向派蒙,“你是魔鬼吗?”
“嗯?”派蒙不理解空为什么这样说自己。
“咳,没什么。”空终止这个话题,因为他不太想替谷雨向别人解释他对待真心的不适,无论是接受还是表达。
这点小情绪,空还是很容易察觉到的。
所以他从没把谷雨的表白当真。
但这次不行了,这次是真的让他有种火在胸腔燃烧的感觉,空怀疑是不是晚上的酒喝的有点多,不然为什么他的脸颊也开始烫了起来。
信封没有封口,很容易便取出了其中粉色的信笺。
第一行写着这首诗的题目。
《致旅行者——隔了两格——和派蒙》
“怎么感觉我的名字是后来添上去的?”派蒙思索道。
“哈哈,不重要,我们看内容吧。”空假笑一声,说道。
“好吧!快往下看往下看!”派蒙很轻松就抛弃了刚才的疑问,催促空把信纸展开。
“冰层下独舞的玫瑰
别人看不见
但也开得热烈
于沙漠独鸣的夜莺
别人听不见
但也乐得孤赏
风雨中迷失的孤岛
无船靠岸
我喜欢你”
平静又热烈,像谷雨这个人一样。
派蒙激动地想要大喊,却被空阻止,他把食指放在嘴边,颇有深意地笑道:“嘘,谷雨应该睡了,不要打扰他。”
“唔!”派蒙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连连点头,“嗯嗯嗯!”
此刻,空倒是没了先前的羞涩,小心地将信封还原,空招呼派蒙带着花朵果实还有谷雨的情意,回了房间。
在床上待不下去的谷雨靠着门板,听着脚步声从自己房前路过,终于松了口气。
但没想到,他还没爬回床上,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是睡着了是绝对听不到的程度。
接着是一句低喃。
“晚安,我们也很喜欢你。”
谷雨觉得自己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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