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走在最前方, 目不斜视地领着队。
空缀在末尾,有意无意地瞥了老叟好几眼。
老叟好似察觉,却又没有反应, 跟空对视几次只是默默收回视线, 没有其他的反应。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找人。”谷雨站在钱家门口拦住老叟, 朝空使了个眼色后进门。
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叫喊, 而是直接放开感知去了钱谷休憩的地方。对方正因为时间迫近花球还没有着落而在屋内来回踱步,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
谷雨敲了敲门,说道:“钱老爷, 花球我们完好无损地找回来了。”
话音刚落, 眼前的门就刷的一下打开, 钱谷脸上的褶子好像都被欣喜磨平,“真的吗?!快快快,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钱谷激动地拽着谷雨的衣服就要往楼下走去, 却不料谷雨稳如磐岩,根本拽不动。
“圣手先生,您这是何意?”钱谷不理解谷雨为何没有行动, 见状难免再次慌张, “难道还是出了其他的疏漏?”
“没有。”谷雨摇头, “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您配合。”
……
谷雨离开之后, 空和派蒙看着一言不发的老叟的后背,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
“老先生,你是神仙吗?”派蒙没忍住打破了宁静。
老叟听了哈哈一笑, 头都没回, 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 说道:“老朽只是个有些本事的凡人罢了。”
闻言,空的眼神一沉,就算谷雨没有告诉他,但这一路也足够空意识到老叟并不是人类的事实。
奇怪的走路姿势,不同寻常的气息。
为什么要撒谎?他真的只是来参见婚宴的吗?那又为什么要潜入别的毫无关系的人家中盗窃?
一个个疑问像是肥皂泡泡,咕嘟咕嘟在空心中冒着,他想知道谷雨从总务司得到了什么,让谷雨做出这样诱敌深入的行动。
还不待头绪出现,钱谷已经走出来了,谷雨跟在他的后面。
钱谷好像经历了剧烈运动般满头大汗,身上的肥肉还晃晃的,搞得整个人有些颤颤巍巍。
“恩,恩人好久不见,快快,里边请里边请!”钱谷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擦着汗还不忘把人往里请。
老叟没有立刻应话,以一米六的身高硬生生做出了居高临下的神态,上下扫视了一圈钱谷才大发慈悲地开口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老叟迈开步子,在迈过门框时顿了一下,像是试探过之后才落下脚,进了屋里。
谷雨见此目光一凝,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那么恩人,您先把花球还回来,我叫人带您去个观赏的好位置,今日的抛花球仪式马上就开始了。”钱谷许是因为涉及到了女儿的婚典流程,说话不免硬气了几分,不过在老叟看过来时,还是泄了气,“就,就开始了…哈哈……”
“哈哈,这是自然。”老叟从容地仿佛偷东西的不是他,如先前那样翻手变出花球,“拿去便是。”
钱谷一见花球,如饿狼捕食,以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速度冲上去,夺过花球放在怀里小心地翻看着,“第一层的花纹…没事,第二层也没事,第三层没事……啊!流苏,流苏断了一根!”
“流苏啊,没关系,马上就能补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大堂的白露凑到钱谷身边,跟他一起观察着花球,出声说道。
“真的吗?!”钱谷没被吓到,骤然的高声却吓了白露一跳。
“……啊,嗯,正好刚做了,直接剪下来重新系一个就好。”白露默默远离了上头的钱谷,但还是诚实地说道。
“那就请您,立刻!马上!重新系!”钱谷把花球捧到白露面前,“我一定重谢!”
“呃呃,好的…在这之前,离我远点。”白露接过花球举起来,身体后倾,实力抗拒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做着少女的姿态靠近自己。
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沦为背景板的谷雨看着这一幕,没忍住笑出声来,“噗!哈哈哈…抱歉。”
众人的视线从钱谷和白露那里移到谷雨身上,成功让对方回复正经。
“咳嗯!既然花球很快就能补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不如各司其职准备仪式?”谷雨转移着话题。
“对对!大家快点,动起来。”钱谷想起谷雨方才与他说的话,连忙招呼起来,“各位客人也休息一下,找个地方参加或者观看吧,恕钱某不奉陪了。”
转身欲走,钱谷又想到还有老叟这么一号人,抓过一个路过的小厮就让人把老叟带到对面的和裕茶馆,开个雅座给好好伺候。
老叟没什么意见地跟着小厮走了,途径谷雨的时候着重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到了一个别扭的笑容。
钱谷着急忙慌拉着一脸惊恐的白露上楼去修补花球,刚才跟着白露一起下来的阿贝多终于有机会走上前来。
他向去调查事件的两人说道:“那位犯人先生,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谷雨点点头,看着四下无人,就招呼着三人靠过来。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真正救了钱谷的那位老先生已经去世了,而我们带回来的这位,是出于不知名目的,伪装成老先生的妖怪。”谷雨至此终于可以阐述自己的想法,这一路他憋的真是太难受了。
“妖怪!”派蒙一听,惊呼出声。
“嘘——!”谷雨立马朝派蒙嘘声,“小声一点,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派蒙吓得飞快地捂住嘴巴,表示自己不会再大叫了。
“能跟我们说说做出这个猜测的理由吗?”阿贝多问道。
“在那之前,你们先看看这个。”谷雨将甘雨帮他抄录的口供拿出来,等他们传阅一遍之后,继续说道:“有没有发现这三个受害家庭之间的共同点?”
“都是大户人家?”派蒙说道。
阿贝多沉吟一番,与站在他对面的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都有一位大龄未出嫁的女儿。”
“对了!”谷雨为打了个响指,“虽然口供中没有明确展露出受害家庭的信息,但是我们还是能从一些词句中提取出来,每个家中都有一位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以上的未能出嫁的女儿。”
“这是唯一一个能与钱家有所联系的点,并且最近这几天还是钱喜出嫁的日子,不可谓不特殊。”
“你的意思是说,”阿贝多接上说道,“他在找哪一家是钱谷家?”
“对的,这也是我判断他不是钱谷真正恩人的理由之一。”谷雨推着不存在的眼镜,学着以前看过的推理中侦探的语气,“而确定性的证据就是,钱谷在婚典开始之前就去见过恩人,他明确地告诉我,对方已经死亡,还是他亲手收殓的坟茔。”
“那这个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又是谁……?”空听谷雨说完,转头看向了坐在对面茶馆的老叟。
对方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还兴致颇高地朝空举了举茶杯。
空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回应,收回了视线。
“我们去屋里谈吧。”空推着他们上楼,打算随便找个房间,却不料顺手打开了库房的门。
“库房?”谷雨进去之后不自觉开始回忆此次事件的种种线索,只听他突然激动起来,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派蒙这次吸取到了教训,飞过来小声的问道。
“我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不过还有最后一步需要验证。”谷雨没有看派蒙,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嘀咕着,“不行,我得去搞清楚。”
说完,谷雨就跟众人告别道:“我去查点东西,马上回来,阿贝多、旅行者还有派蒙,就麻烦你们看顾一下现场了,别出什么事。”
“诶,谷雨?!”派蒙完全没反应过来,尔康手都没伸出来,“怎么就…走掉了?”
谷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空拍了拍派蒙的脑袋瓜,然后对阿贝多说道:“那我们要不先去仪式现场检查一下吧。”
“好,正好坐久了,放松一下也好。”阿贝多笑着回答。
于是,三人兵分两路,向左向右围着仪式现场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还顺道帮了布置现场的人几个小忙。
随着太阳升起,门前围着的群众也越来越多了。
后知后觉地,空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道抛花球到底是个什么仪式。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能问一下,这个抛花球……”空随手拉住一个人问道,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你是外国人吧。”对方一脸了然,“反正现在还不急,我跟你说说这个抛花球也不是不行。”
“花球,在现在的璃月也叫绣球,相传与盐之魔神有关,她曾经向自己的子民分发花球,以此降下祝福,这个传统绵延至今,已经演变成为了璃月婚典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新人拜堂后的第二天,新娘将会从高楼扔下一枚花球,接到花球的人将会获得一年的好运……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找个好位置了!”
路人向空挥别,边挥还边嘱咐道:“小哥你也不妨来接一接试试啊!”
“旅行者,听起来好有趣!”派蒙搓搓手,“跟阿贝多汇合之后,我们也去参加吧,说不定在仪式之中还能发现什么呢!”
空听完也很心动,便同意了,“好,那我们要快点了。”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人潮已经围起了三四层,再不快点,踮脚都看不到前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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