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渝州和曹牙校看不到梁无过。
那二人经过梁无过身侧,却全无察觉有人站在此处。梁无过目光追随着他们,心中纳罕至极。
为何会如此?
先前曹牙校分明也见过梁无过,那时候他是可以看到梁无过的,仅仅过去几个时辰,曹牙校却无法再看到梁无过。
“夏大人和曹大哥回来了!”
花笙才向小仵作提起夏渝州和曹牙校不多时,就见他们真的回来了,连忙热情的迎上去。
曹牙校道:“嘿,我就说大老远闻到一股香味儿,原来是花笙来给我们送夜宵了,这也太香了。”
夏渝州文绉绉的道:“有劳你了,这大晚上的还要为了我们忙乎。”
“没什么,”花笙道:“你们查案辛苦,多吃点补补。啊对了……”
花笙寒暄罢了,正想要将话题切入重点,但是……
但是嗓音竟卡在了喉咙里,一时目瞪口呆,没能说下去。
花笙震惊的看着夏渝州和曹牙校。不,更准确一些的说,应该是花笙震惊的看着他们二人身后。
就在夏渝州与曹牙校走进来后,有人大摇大摆的跟着也走了进来。此人气度不凡,衣着讲究,双手背负,仿佛进了自己个儿家宅邸,走的四平八稳,可不就是梁无过!
花笙一时间都傻眼了,陛下怎么跟过来了?都让他不要乱跑,以免被开封府的人轰出去,结果……
梁无过不只是乱跑,而且乱跑的十足霸气,根本不避讳旁人目光。
花笙头疼,陛下作为一只鬼,居然能被普通人看到,已经很让人头疼,而偏偏陛下还是不听劝的鬼!
花笙嗓音卡了壳,立刻给梁无过频频打眼色,让他趁着大家没注意到,赶紧离开。
梁无过走进来,哪里能没看到花笙的眼色,但他是来“确认”的,所以根本没打算溜走,自然也就无视了花笙的眼色。
不只如此,梁无过还不知死活的,一步步走过来,越来越近越走越近。
“花笙?你想说什么?怎么了吗?”夏渝州问。
“我是……”花笙这会儿着急上火的厉害,说话都结巴了。
曹牙校抬手挠了挠脑后勺,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道:“花笙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奇怪的吗?”
一回头,更是把花笙吓坏了,曹牙校和梁无过之间,只有三步距离,简直就是面对面。
但离奇的是,曹牙校仍然满脸渺茫,说:“院外面什么也没有啊。”
什么也没有?
花笙被曹牙校给说的直发懵,曹牙校仿佛根本看不到他面前站着个人。
夏渝州也回头看了一眼,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一次花笙更为震惊,不只是曹牙校,就连夏大人也看不到梁无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震惊,却也着实松了口气。花笙反而庆幸的笑了笑,道:“没有,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我只是刚刚想到,我烤串的时候可能放多了盐,夜宵应该会有点咸。”
“嗨,原来是这么回事。”曹牙校大大咧咧道:“我和夏大人都口重,没关系的,咸点反而更香。”
“那你们快尝尝罢。”花笙赶紧转移话题,说:“看看合不合口味。”
夏渝州与曹牙校忙了一晚上,这会儿闻到烤串的香气,早就馋的不行,皆是迫不及待的开始品尝。
“恩恩,好吃极了!”
“味道刚刚好!”
曹牙校极为捧场。
夏渝州吃的斯文许多,深深叹息一声,道:“真乃人间美味。”
他们正吃着,梁无过便从他们身后转了过来,走到了花笙旁边。
此时此刻,梁无过已然确定,除了花笙之外,在场之人没人可以看到他。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但安全的紧。
花笙也发现了这事儿,心中奇怪不解,但这会儿也不好直接问梁无过是怎么回事,只能暗搓搓的瞪了梁无过一眼,心想着刚才差点被吓死。
梁无过走过来,站定,抬头看了看花笙头顶的大树。
温度适宜,枝丫繁复,树叶茂密。梁无过仗着身量高大,只需要一抬手,轻而易举便将一片树叶摘了下来。然后再轻轻一松手,那树叶便毫无悬疑的落在了花笙头顶。
花笙:“……”什么情况?陛下在恶作剧吗?
树叶落下,可惜没能久停,因着花笙乌发丝滑,那树叶眼看着就要滑落。就在这节骨眼,梁无过又抬起手来,捏住了差点掉落的树叶,插在了花笙的发间。
这一回,树叶牢牢固固,终于顶在了花笙发顶上。
花笙:“……”
这若是一朵娇俏鲜花,此时此景倒是有些许的浪漫旖旎。可偏偏就是片普普通通的绿树叶子……
花笙忍不住又瞪了梁无过一眼,梁无过则是竖起食指压在唇间,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花笙,有树叶落在你头上了。”曹牙校吃着烤串,大大咧咧的说道。
花笙赶紧抬手摸摸,一把摘掉树叶,道:“我就说好像有点什么,原来是一片树叶啊,真巧啊……”
花笙摘下树叶,“随手”一扔,正好扔在旁边梁无过身上。
梁无过倒是不恼,反而唇角带着淡淡的弧度。
因着有梁无过这个意外,所以花笙未能久留,很快告辞回去。
走出很远,确保夏渝州和曹牙校他们都听不到了,花笙才在角落站定好,回头道:“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无过也站定下来,双手抱臂,拿出了王者气质,淡淡的道:“如你所见,他们看不到朕。”
“太奇怪了,明明之前曹大哥可以看到陛下的。”花笙说。
梁无过点点头,说:“但朕刚才用那片树叶试探过了,他们的确看不到朕。”
树叶……
花笙提起那片树叶就生气,这叫什么试探,感觉分明是梁无过戏弄自己。
花笙问:“为什么会这样?陛下会什么法术吗?”
梁无过没说话,摇摇头。
“还是先回去罢。”花笙道:“陛下这若隐若现的,更不安全。”
花笙拿着夜宵出去转了一圈,回到后厨小院子的时候,朱芝芝和小鬼毛羽立刻迎上来。
“花笙回来了!”
“陛下您也回来了,司南佩安全无恙,请陛下放心!”柳老头也巴巴的跑过来道。
花笙进院就四处望了望,道:“常有鱼来了吗?”
“来过了来过了!”朱芝芝道:“不过……就是……”
话本案子乃是常有鱼的朋友蚊子委托花笙的。蚊子说他可以证明刘老三没有杀人,他这几个月时时刻刻都和刘老三在一块。
花笙就在想,既然蚊子时时刻刻和刘老三在一块,那么蚊子应该见过刘老三口中的证人孙庆才对。
所以刚才花笙送夜宵之前,特意叫鬼怪们帮忙去找常有鱼,问问他朋友蚊子见没见过孙庆。
因着是和案子有关,所以常有鱼立刻就去问了蚊子。按照蚊子所说,在刘老三摔断腿于家养病的这段时间内,的确雇人来照顾他,但那个人是不是叫孙庆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花笙问。
朱芝芝点头,说:“蚊子说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只好给你画了那个人的画像。”
“有画像?”梁无过在旁边插了画,道:“画像在何处,拿出来看看。”
“画像……”朱芝芝有点吞吞吐吐。
花笙见她的模样,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朱芝芝掏出一张宣纸,展开给大家伙看。
“这是……”
梁无过一怔,问道:“这画的是何物?”
花笙仔细一瞧,那宣纸上哪里画的是什么人模样,画的仿佛是座山,而且杂草丛生,一只眼睛一个鼻子都没有。
朱芝芝道:“蚊子说画的就是那个人……”
梁无过道:“这怎么可能?如何看都不是一个人。”
花笙看的也是一愣,随即太阳穴隐隐作疼,竟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道:“听说……蚊子的视力特别特别糟糕,比苍蝇还差。”
蚊子不只是视力差,而且他未能化形,体型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在他眼里看到的人,就仿佛是普通人看到了高不可攀的山峰……
梁无过脸都黑了,道:“如此一来,这画像根本丝毫用处也没有。”
白忙乎一场。
花笙道:“不能灰心,这才刚刚开始。我决定了,明天一早去刘老三家附近打听打听。现在我们好歹知道,的确有人在刘老三养病的时候照顾他,这一点不假。”
“也只能如此了。”梁无过道。
第二日一大早,花笙做好了开封府的早饭,便准备出门去。一来是去买点菜,二来是去刘老三家附近打听打听。
梁无过自然是要跟着去的,花笙对此没有意见。
临走的时候,花笙被梁无过拦住,奇怪的问:“怎么了?”
梁无过手中托着一个小盒子,道:“戴上。”
花笙打开盒子一看,原来是司南佩。
梁无过深思熟虑过了,司南佩放在盒子里藏起来,他不能时时刻刻看着,还是不安心,所以不如让花笙戴着。
花笙将手链戴上,道:“我戴着也不保证不会丢。”
梁无过道:“朕会看着你的。”
二人离开开封府,花笙早就打听好了刘老三的住处,径直往城外而去。
才走两条街,梁无过忽然又拦住了花笙了。
花笙问:“陛下,又怎么了?”
梁无过皱眉,未有回头,却道:“有人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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