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料汁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散发着酸甜可口的味道。金黄的荷包蛋渐渐染上棕红的色泽,夕见握着铲子静静等待汤汁收好的那一刻。
甚尔好肉,悟嗜甜,他则是完全的咸派,加上为维持身体机能、甚尔的胃口完全超出正常人均值,每次做饭都是选择困难症星人的地狱,短短几天他就把各种半成品食材塞满了冰箱。
好在两人都不挑剔,做什么吃什么,不然他保准有的是气生。
昨天的奶香玉米烙还有剩,再做个黄豆糯米球跟水信玄饼吧……
夕见瞧着锅里的模样,关上火后正准备装盘,冷不丁有人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好香啊。”
!!?
铁铲带着凌厉的风挥了过来。
禅院甚尔只往后跳了一步就躲过了这次袭击。他不仅毫无愧意、反而一脸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奇:“原来你也会被吓到?”
失策,我怎么现在才干。
夕见糟心地看着甩到桌子跟地上的污渍,暗骂自己大惊小怪,谁会千方百计混进目标家里就为了说一句菜香啊!
还有那个谁,别特么笑了,你t恤上也沾到了啊喂!
“你是不是——”
“夕见?!”
正当他想开口斥责的时候,一只毛发朝四处炸开的猫飞奔而来,手里还攥着个枕头。
夕见的情绪波动影响到了咒力输出,术式不稳定的同时五条悟就被惊醒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用六眼定位了一下就直接来助阵,都没想过处理其他信息。
这也导致了他现在迷茫的看着举着锅铲神色阴晴不定的堂哥跟徒手从盘子里捞了块烤饭团吃的甚尔——也不嫌烫——发现没有外人的痕迹。
五条悟压了压头发,睡眼惺忪的提出可能性:“……你又吃饭没洗手?”
禅院甚尔登时噎住了。
干得好!不愧是我弟!
夕见缓缓吐出一口郁结之气,在脑中不断重复甚尔是统战对象甚尔是统战对象甚尔是统战对象……
而且在(很远的)将来会成为堂弟的沙包。
他冲五条悟扬起笑脸:“再回去睡会儿?还有几个菜没做呢。”
“我在这儿等吧,长距离输出咒力不是很累嘛。”五条悟拉开椅子,把枕头揉捏成想要的形状后趴了上去。
哪有你累。
五条家这两个祖传技能真是又好用又坑爹,原著要不是有反转术式托底,保管能把这个天生的劳碌命耗死。
想了想两个甜品做起来动静都不会太大,夕见也就随他去了。冲甚尔挑眉瞪眼做口型道:‘你,去换件衣服!然后把这些地方擦干净!’
好哦,掌勺的大过天。
从未享受过少爷待遇、一个人讨生活久了,禅院甚尔也不是不会做饭,但这种只需要当甩手掌柜的日子实在是太让人乐不思蜀了,凡是当家的哪个不知道厨房最是累人。
——而且夕见的料理水平比他强不少呢!
﹉
“如果想要重建秩序,你们现在这种程度,恐怕不够看吧。”
禅院甚尔漫不经心吐出一根骨头,像吃薄脆饼干一样嚼着能把普通人牙都豁掉的脆骨;夕见听得直皱眉,看着碗里自己吐掉的部分,暗暗把这个炸排牌子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备注上甚尔专供。
他虽然不屑政交,却也不是傻瓜。再联想夕见专门去买的书,他知道这两人想做的事情绝不只是‘揍御三家一顿’的程度。但是……
禅院甚尔看了眼对面:术式好用但消耗巨大,用久了就会自己趴窝;术式好用但有硬伤,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偷家。重重叹了口气:“前途堪忧啊。”
五条悟眨了眨眼,像个缺乏机油的生锈机器一样缓缓吞咽着堂哥塞过来的他那份糯米球,对甚尔的话毫无反应。反而是夕见横眉一挑,阴恻恻地露出了两排牙齿:“老师觉得我全副武装到总监会对峙,哪方活下来的概率大?”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全拉出去突突了可能有冤枉的,但隔一个突突一个肯定有漏网之鱼’,他觉得总监会应该是全突突了都有漏网之鱼。
那还顾虑什么,直接扔个【哔】弹不就行了!
——系统不得不说它的宿主自我调节能力是真的强,一顿饭的时间就从单杀e转进到了愉快群灭。一如当初发现身份不对的时候,生气了三分钟就开始重新规划剧本了。
“……你知道总监会在哪儿?”
“总会知道的,御三家跟他们联系挺紧密吧。”大不了直接到咒高‘威胁’校长。“而且也不是要现在就做。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家主大人可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两个‘反贼’呢!”
距离这个世界的主角虎杖悠仁降生为止还有七年,在此之前不知羂索会藏身何处,万一打草惊蛇就无处可寻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就把反派突突了之后呢?重构+维护的任务交给两个六七岁的孩子,真的会被累死诶!他倒是无所谓,五条悟可不能有事!
敲了一下碗,夕见轻声而坚定地念出了那句名诗:“‘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甚尔先生,你见过从缝隙里生长出来的花草吗?我们要做的不过是挪开巨石,让它们能够自由生长。”
咒术界从来不缺愿意倾洒热血的人,只是太囿于钳制。比如明明可以让夜蛾正道来解决人手不足问题,高层偏想拘禁对方;再比如乙骨忧太,连个教导机会都不给,要不是五条悟搭救,就要白白浪费一个特级。
他都不敢想在五条悟成为最强之前发生过多少腌臜事:这样的虫豸们掌权,人才凋敝不是必然的吗!
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爆发出不亚于太阳的光彩,看得桌对面的禅院甚尔心跳如擂鼓。
在夕见眼里,他也是那路边杂草之一吧。明明是同样的说法,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差别却如此之大。
独自一人的时候他问过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呢?
不是因为能力不足、也不是因为势单力薄,就只是单纯的……没有意识到有这个选项。
那时,禅院甚尔坐在屋顶,回忆起地狱般的童年、成长路上遭到的白眼与抨击、稀少的善意,短短数天的别院生活在那之中交穿放映,在某个瞬间,他猛然惊觉自己是一匹自以为桀骜不驯、实际上早被禅院家反向驯服了的狼。
当初应下拜师之请,不过是因为夕见满足了他长久以来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最为隐秘的渴望:尊重。
“你们可真是……好吧,看起来这贼船我是跑不掉了?”
“夕见早就把你算在‘我们’里面啦。”补充完甜分的五条悟终于复活,他拨弄了两下夹住刘海的樱桃发夹,漫不经心地说。
……?
禅院甚尔敏锐抓住了关键问题:“你这个‘早就’,指的是多久前?”
夕见冲他甜甜一笑,往堂弟嘴里塞了块玉米烙。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意这么多做什么~”
﹉
这之后,双子星们本就繁重的日课中又加上了一点:实(一)战(起)训(挨)练(揍)。
禅院甚尔特别要求两兄弟协作对战,一旦夕见关了术式五条悟却没有及时反应、或是该五条悟出手而夕见忘记收回咒力时,他都会毫不客气直击要害。
一来二去,两人的战斗意识跟肉搏水平开始突飞猛进。
——因为这家伙打人是真疼。
“嗷!!轻点轻点!夕见,真的好痛啊……”
五条悟忍不住飙泪。无下限术式让他连不小心撞到脚趾那种程度的痛都没经受过,这回不小心伤到了肩膀,稍微动一下胳膊都会痛。虽然甚尔判断骨头没有大碍,但也得歇菜上一阵子了。
自尊心让他不想在甚尔面前表露软弱,一到堂哥身边就变成了哭唧唧的小猫。
夕见无奈诱哄道:“乖啊,先忍着点,等下我做全素宴,让他看着我们吃~!”
他轻轻把毛巾裹着的冰袋按在伤处,五条悟身体一哆嗦,额头渗出薄汗,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紧紧咬住了下唇。豆大的泪珠从羽睫上滑落,看得夕见万分心疼。
……阿弟扭伤脚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表现。不管前面再怎么哭嚎,医生上手的时候反而会死命忍耐。
夕见心念一动,慢慢把左手移到毛巾下面,小心翼翼抽调回咒力,让左臂周围形成真空,然后催动了反转术式。
……同时输出咒力跟反转咒力感觉真奇怪。而且还很难控制。
夕见竭力维持二者间的平衡,还要注意输送别太快、也不能完全治好,宛如在刀尖上跳舞。
倒不是担心泄密,而是怕五条悟问起来,他根本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学会的!怎么着也要先濒死一次试试吧?
“我好像听到有人想报复我?”
禅院甚尔带着药跟固定器材突然出现在门口。
自从那次之后,他似乎迷上了这种神出鬼没吓人的感觉,主要针对夕见、有时候会捎上五条悟这个意外之喜。
——可惜次数多了,小鬼们也渐渐习惯了。
就像现在,哥哥只是叹气——神情做什么那么严肃?弟弟则羞恼地白了他一眼后只留给他个后脑勺,然而水汽氤氲的眼睛没有任何杀伤力。
从第一次训练没走几个回合就被双双摞倒,到现在能跟认真版的自己撑上几分钟,不愧是咒术界的未来。
尤其是五条悟,因着六眼、二人中他承受的压力更大,甚至因为切换过于频繁而呕吐过,也不曾提出暂停对练,还是夕见来找他更改了一些安排,将计划里的针对性训练加了进去。
(他可没想过甚尔上来就是1v2啊!)
……等小鬼们再大一点,可真不好办了。
为自己未来的教学生涯忧心了一把,禅院甚尔把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你本家派人过来送咒具了。”
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同时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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