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了头的秦又行大摇大摆地进了校门。
他刚刚摸了摸自己穿着整齐到连外套拉链都拉到顶的校服，摸到一张校园通行卡，上面印有班级姓名，看起来像是他的个人卡。
章子明宛正声他们估计已经绕到后门准备翻墙了。
秦又行抬腿走进了教学楼。楼很新，是这两年新建成的新校区，整体呈米白色，正是午休下课时间，人群活跃，路过高二的时候有几个女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甚至在视线相撞，被发现后，仍然没有收敛的意思。
“秦学长，你为什么出去了？”其中一个女生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可能是发烧了吧，秦又行面无表情地想，然后他挂上标准式的笑容：“为中华之崛起。”
女生们一阵笑，那个女生见秦又行应了声，胆子大了起来：“秦学长成绩这么好，出去肯定是有事了。”
同学，你滤镜太严重了。
秦又行没有顺杆爬，决定碎一碎她们的滤镜，他诚实道：“去网吧快活了。”
“学长有女朋友了吗？”女生们却又像约好的，换了个话题。
“天气确实不错。”
秦又行选择性耳聋，乱扯了个理由，飞也似的逃离了这里。顺利上到了顶楼。
偶尔有路过的老师点头向他示意，他道了声老师好，一个拐弯走到了高三二班正门口，门上钉了个铁板，“文科班”三个红体大字下面贴了几张成绩表，秦又行的名字赫然在列，排在榜首，居高不下。
教室有些吵，白板上的ppt页面停留在一道立体几何题上，旁边的黑板满满当当都是解题步骤，小部分人在埋头做题，有人在讨论，还有嗑着瓜子在闲聊的。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冲着秦又行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习题集塞给他：“回来了？上节课的题目，一群人都没算出来，你待会给我讲一下。”
“对了，听说高二的值日生去网吧抓人了，你待会记得去学生会销分。”他补充。
“值日生还挺好看的。”秦又行状似不经意地说，“扣了五分。”
“人美心软啊，去网吧才扣五分，想当年我们都是十分起扣。”对方推了推眼镜，拉了个人问，“今天的值日生是谁？以后卡点翻墙。”
“林放啊。”叶智平头也没抬，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恍然大悟，“原来秦哥喜欢这样的啊。”
此话一出，班上瞬间热闹了起来。
“我就说！上次上楼梯你怎么莫名其妙被绊了一下，我说你是看林放你还不承认！”
秦又行眼疾手快地抄起个作业本扔向他：“走你。”
他接过习题集，打开看了眼，是二轮复习的核心题目，题型有点眼熟，应该是在第十一个位面做过，于是他拿了根粉笔，自然地走到讲台上擦掉黑板，放板擦的时候撑在讲台上又看了会题目。
实际上是在看座位表，中间第一排的正中央。
秦又行沉默了几秒，转身在黑板上解题，题目有一定的难度，不过对于在位面里参加过数学竞赛的秦又行来说，其实还可以，因为他在执行任务时没有全部依靠宿主的buff。
教室里安静了几分钟，二十几个人目光都聚集在讲台后，秦又行写完解题步骤，上课铃适时响起，他把还剩一大截的粉笔扔回盒子里。
在秦又行落笔的那一刻，人群直接沸腾，许是被这道题折磨太久，很多人精神已经趋近恍惚，在此刻回光返照。
“秦又行！今天在这里！你是我的神！”有人大吼。
叶智平从草稿里抽出身，把草稿纸往桌上狠狠一拍：“妈的，我的短发为你而留！”
“秦又行！嫁给我！”
“秦哥！你所有的女朋友我给你包了！让我当你女朋友！”
“醒醒，你是男的。”有人笑着提醒他。
“her ther""s，男的也行！我秦哥男女通吃！”
“低调点，”秦又行满脸受之有愧，无情拒绝，“你秦哥我洁身自好。”
又是一顿吵闹。
右外围的女生见秦又行想进来，立马站起了身，给秦又行让给了位：“大佬，请。”
秦又行一挥手：“平身。”
他坐在了椅子上，桌面很整齐，跟他的校服一样。上面有本还差几页就写完的英语二轮复习必刷题，刚刚写了几页的地理卷，以及连名字都没写的错题本。
给他递习题集戴着眼镜的男生叫陈应言，坐在他的左手边，是他的同桌。
这节课是自习课，秦又行随便翻了翻自己的抽屉，竟然找到了本日记。原来他在高中时期还有这么好的习惯，只是里面内容不多。
2019年9月21日，被值日生抓到在网吧做ppt，三楼学生会销分十分，没看见林放。
2019年11月8日，一千五百米长跑，最后一圈看到他了，加速时崴到了脚，第二名。
2019年12月24日，平安夜，放了个苹果在他抽屉里。祝他平安。
2019年12月25日，圣诞节，唱了首《lonely christs》，圣诞快乐。
……
2020年4月20日，生日快乐，你的十八岁。
时间跨度太大，大概是想起来了就记一记，很多内容都一笔带过，秦又行对日记的笔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他好像能回忆起自己坐在桌前，腰肩笔直，前所未有的认真，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些，在清晨，在午后，在所有教室都灭了灯的深夜。
秦又行突兀地合上日记本，他就说，为什么林放在网吧里看到他的时候眼神并不陌生，他们也许早就认识，或许还交谈过，出现过很多交集，或大或小。
他叹了口气，被一旁的陈应言听见，不多时，秦又行左手边移过来一个草稿本。
——“你是不是还在无聊呢？太low啦，快来帮我解数学题吧！”
——“来试试看吧！”
附加了五道应用大题，全是复杂的立体几何。
秦又行：“……”
他认命地开始看题，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第十一位面，那是他经历的一个还算平淡的位面，原宿主没什么野心，却是他最想死的一个位面，宿主脑子里只有学习，整天坐在教室里，连各种满意值都跟竞赛有关，还亲手掐断过自己好几段桃花，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让秦又行体验了一把重回高三。
没想到体验之后，他本人真的又再次回到了高三。
秦又行再次抬起头活动眼睛的时候，已经下课了八分钟，他看了眼课表，语文课，是他们班主任的课。
秦又行把草稿纸推回陈应言的座位上，一个卷毛男生飞奔了过来，把一瓶可乐放在了秦又行的桌上，嘴里念叨着：“哥哥哥，等会儿呗，给我讲道题。”
“可乐杀精，拿回去。”秦又行很欣赏这种孜孜不倦渴望知识的好学生。
题目最终还是没有讲成，班主任拿着教案踏着铃声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日常空缺的位置上，今天出了鬼，正好端端地坐着个人。
“呦，奇了，你下午居然来了。”班主任喝了口水，打开小蜜蜂，“你今天早上不还说这个班级都是你的过客吗。”
“我现在想清楚了，”秦又行快速翻开试卷，“人这一辈子终究还是要回归故里的。”
“呵，希望晚上自习的时候还能看见你。”秦又行是个惯犯无疑了。
放学后，秦又行感觉自己可能散架了，埋头写了一下午作文。南中的复习进度还是很快的，不过相比起第十一个位面，还是慢了点。
“又行。”陈应言背着斜挎包，手里拿着请假条，打算回家吃饭，他临走前提醒秦又行，“别忘了去学生会销分，别留记录，要记档案的。”
秦又行拥有通行卡，在校外被值日生记名字后有销分特权。
他谢过陈应言，拿起饭卡，站起身之前他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把桌面上的日记本塞回抽屉里，做完所有后，才跟着陈应言一起出教室。
莫名的，他现在很想看见林放。
陈应言在四楼跟他分开了，秦又行扶着栏杆，三步一台阶跳下了楼梯，顺着指示牌找到了学生会办公室，里面没人，不过他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宛正声。
对方有些着急，冲着电话里说着什么，听语气事情闹的还挺大，至少有三个学校参与，他说完就摁断了电话，扭头看见了站在学生会门口无所事事的秦又行。
他眼睛一亮，一把拉住秦又行的手腕：“快！跟我走！来不及了！”
秦又行撑着办公室的门框，平视宛正声：“杀人放火不干，三好学生。”
“哥你放心！必要的时候我肯定不会让你动手！”宛正声死拧着不走，“林放就算来抓也一定会放过你的！”
他在南中很出名，秦又行从高二路过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也联想到章子明在网吧里为他打掩护，大概率在先前他们就见过，至于为什么不熟，那一定是在光荣榜里见的吧。
听到林放的名字，秦又行起劲了，他主动去找林放，跟打架的时候碰见林放，意义总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办法把注意力从林放身上转移，最终妥协道：“行吧，我去给你们撑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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