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声音越是平静越是在爆发的边缘。
偏偏打架上头的人不知道收敛,还差点撞到了她。
厘昔握紧拳头,目光在人群扫了一圈,迈着大步径直上前扯住了一个蝙蝠弟子的后领:“叫!”
蝙蝠弟子以为是哪个上来挑衅的,龇牙咧嘴转过头来准备咬谁一口。
一看是厘昔,立即怂的把脖子缩得跟几乎没有一样,不自觉发出“吱吱”两声求饶。
厘昔没功夫和她计较,重复道:“给我叫!”
“嗯?”蝙蝠弟子没有理解厘昔的意思,但有明显感觉到抓在后领的手越来越紧。
求生本能在作祟,蝙蝠弟子不管不顾大喊:“啊!!!”
声音震耳欲聋,所以弟子头疼欲裂,纷纷停下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别叫了!”
“不要叫了!太难听了!”
“修边幅!再叫你待会就没了!”
……
修边幅就是蝙蝠弟子的名字,厘昔赐的“修”姓,希望她能如其名,修修边幅。
然而并没有用,修边幅仍然邋里邋遢,每天就像是跟着史克去粪坑里滚了一圈一样,又臭又脏,不修边幅的很。
若不是被气疯了,厘昔是一万个不愿意去碰修边幅的。
她依稀记得修边幅身上的衣服原先是青色的,现在……什么颜色说不清,反正就是五彩斑斓的脏。
厘昔放开修边幅,忍着想要剁手的冲动,任修边幅叫了好一会儿,才吩咐道:“停。”
修边幅一直用余光,小心翼翼的观察厘昔表情,所以,即便她的声音盖过了厘昔的声音,她还是及时接收到了厘昔的命令,叫停既立即停下,乖乖的退到了一旁。
而此刻,除了厘昔,只有修边幅一个人是好好站着的。
其他弟子全部捂着耳朵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却什么都不敢做。
因为他们发现了站在修边幅身后的厘昔。
这下不是修边幅要没了,是他们要没了!
“打啊,继续打,既然那么能打……”厘昔挑了平时爱惹事的几个弟子,分别给了一脚,“今日你们不给我打剩下最后一个,你们谁都不准给我停手!”
大祸临头,所有的弟子跪成好几排,认错求饶。
只是类似的事情频频发生,每次嘴上认着错,下次该犯还会犯。
次数多了,厘昔的心,一层一层变成了铁石。
她走到虎大崇、虎二崇面前,俯视着他们两个:“我出门前,你们俩答应过我什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争先恐后的把责任赖在对方身上:
“掌门,我也不想弄成这样,是二崇先动的手!他还嘲笑我抄的经文丑!这谁忍得了!”
“掌门别听他胡说!分明是大崇先用笔,毁了我辛辛苦苦、抄了半天的经文,其他人都可以作证,他这是活该,不能怪我啊!”
厘昔头疼,咬着牙问道:“其他人呢,又是如何打起来的?”
人多口杂,一群人同时回答,厘昔不知道要听谁的,她点了一个弟子:“你说。”
被点的弟子战战兢兢,声音很小:“是……是……因为……因为他们在比谁抄得更丑,比着比着,都不服,就……就……”
明白了。
就因为这点芝麻大的事,他们差点把红芙门都给她砸了!
她随手捡起地上一张纸,纸上歪歪扭扭犹如鬼画符,请问哪里不丑?
说实话都能打起来?
无语至极……
厘昔两根细长白嫩的手指竖起,说道:“两件事,一,一个时辰内,红芙门原先什么模样给我恢复成什么模样;二,不是听不了实话么,那就给我夸对方,一直夸,不准断,夸到每人三本经书都给我抄完为止。”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厘昔抬起眼眸,不悦道:“怎么?有意见?”
众弟子急忙摇头,表示不敢。
然而他们之中却有个不怕死的,突兀响起一个叫喊声。
“啊!好难听!”
所以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想要瞧清楚,是谁把他们送到了末世之日。
“啊!太难听……”不怕死的又喊了一声,被身边的弟子一手捂住嘴巴,“唔唔?”
捂嘴的弟子替不怕死求饶:“掌门赎罪啊,他是乌龟,什么都慢,刚刚说得不是您,是修边幅的声音。”
下一刻,乌龟弟子痛苦倒在地上,捂住了耳朵:“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厘昔命捂嘴弟子把手放开。
果不其然,乌龟弟子还停留在之前的环节:“修边幅!你不要再叫了!”
气氛被一只乌龟逆转,所有人埋着脑袋,憋着声音偷笑。
就连厘昔都任不住笑了两声。
这个乌龟弟子是她新点化的,带回门派一直没惹过什么事,她对他自然没多少关注。
没想到,今日闹了那么一出,阴差阳错浇灭了她大半的怒火。
但她没打算放过他们。
厘昔板着脸,补充道:“不止你们抄完就行,乌龟什么时候抄完三本经书,你们就什么时候结束。谁要是偷懒,就罚三日不准吃饭。”
民以食为天,兽以食为生,让他们断食是万万不可的。
然,乌龟有多慢,大家都见识到了。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从偷笑变成了绝望,纷纷瞪向乌龟,恨不得现在就把乌龟给架走,让乌龟先抄个八百来回。
可乌龟不懂众人的心情,依旧沉浸在自己之前的疼苦中:“修边幅!我们一个水一个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要害我!”
真正被害的众弟子:……面如死灰。
厘昔满意了。
风水轮流转,轮了那么久,终于让这群时常给她惹事的人,体会到了她每天都会经历几遍的心情。
不妨碍他们好好“享受”,厘昔扫了他们一眼,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黑蛇离开。
黑蛇躺在厘昔怀中,被厘昔用自己温热的体温暖了一路,现在身上的冰霜已经完全消失。
不过黑蛇起来还是很虚弱。
她不懂得怎么救治,她只知道给动物喂莲子总是没错。
便把蛇放在她的床上,用被子盖着,自己又花了一个时辰练出了一颗莲子。
拿去喂黑蛇。
结果,一个时辰而已,掀开被子一看,黑蛇在被子中卷成了一团,身上消失的冰霜,又出现了。
正好练完丹好热,厘昔抱起黑蛇摸了好一会儿用来解暑,解完暑之后,发现黑蛇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遂,用蛮力直接捏开黑蛇的嘴,把莲子给喂进去。
但莲子卡在黑蛇口中,怎么也吞不进去。
厘昔就抓着黑蛇的头,像晃骰子一样晃来晃去,企图莲子可以晃进黑蛇肚里。
黑蛇命大,是被厘昔晃醒的。
睁开的眼睛带着被晃晕的涣散和惊恐。它尾巴不断挣扎着,想要打开厘昔的手。
却因为太过虚弱,反而像是在挠痒痒。
“你醒了!”厘昔看到了希望,眼睛盈光亮亮,“你快把莲子给吞下去,我好不容易练的!”
黑蛇涣散的目光慢慢汇聚出神采,瞪她的眼神,不像是看救她的恩人,而是在看杀她的仇人。
它很不给面子的舌头往外一顶,莲子从它口中弹飞出去,以一条漂亮的弧线,经过厘昔脸侧,掉落在地上。
厘昔恼了:“加上之前那颗,一共一千灵石,全给你浪费了!我练了两个时辰,别的人想吃我还不给他吃。你倒好!太不知好歹了!”
厘昔本不是什么爱发火的性格,自从建立红芙门之后,每天不发几次火都显得不正常。
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来气她的。
她谁都不忍,直接把黑蛇像莲子般扔到地上。
自生自灭吧你!
不再管黑蛇的后果是,当厘昔出去监督一趟弟子回来,一直到临睡掀开被子。
厘昔终将在被子里看见了一条结成冰的黑蛇,一戳硬邦邦。
她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地上的那颗莲子不见了。
厘昔挑了挑眉毛,黑蛇的服输取悦了她。
既然这样,在如此酷热的天气,她舍身成仁救下这条黑蛇……也不是不行!”
她躺下,把黑蛇捂在她温暖的怀中。
好凉!
厘昔舒服地眯眯眼,在难得清凉的夜晚,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很好,因为鸡弟子们夸了一整晚,嗓子全部都哑了。
嘶哑的“咯咯咯”不成气候,没能吵醒任何一个人。
厘昔睡到自然醒,醒来就感受到怀里的异动。
她往被子里看,黑蛇已经解了冻,不满似的,时不时往它怀中贴。
见她看过来,下意识的瞪着她,嫣然一副防备的状态。
厘昔皱着眉:“什么意思?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
黑蛇理亏,一下子没了气焰,静静的趴在她的怀中,闭上眼睛装死。
给人一种想要骨气又要不起的感觉。
厘昔被逗笑:“装死也行,只要不跟外面那群一样,给我惹麻烦,我就把你给留下。”
事实上,黑蛇抱起来的手感很好,比会融化的冰块要好上许多。
厘昔抱了一整个晚上,多少有点舍不得。
她摸了摸黑蛇的脑袋:“你乖乖的,等我成了仙,就带你一起去泡瑶池,这样你以后身上就不会结霜了。”
厘昔火热体质,遇见冰霜体质,自然不会好奇过多。
黑蛇看了她一眼,写满不屑的眼睛又闭上。
厘昔没在意:“既然要把你留下,就给你取个名字好了,嗯……叫蛇利子怎么样?这名字听起来好修仙!”
黑蛇几乎是弹起来的,一双蛇眼瞪得圆圆的,里面装满了恐慌、迷茫和嫌弃!
它好似在用眼神真诚的发问:“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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