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昔穿好衣服,黑蛇仍在发愣。
顾不得那么多,厘昔匆忙跑出去。
大门前,所有弟子已经得知消息,站在门前和凌云宗来的人对峙,等着厘昔的到来。
“掌门。”
弟子们让出一条过道,让厘昔走到最前面去。
视线没了遮挡,对面的情况一目了然:金衣、持剑,共有七人。
厘昔挑了挑眉:“凌云宗弟子突然造访,看这架势总不能是来喝茶的吧?”
语气说的轻松,其实厘昔心里没什么底。
虽然这些日子弟子们都有在好好训练,但她不确定对面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实力,万一打不过,红芙门今日就没了。
可是她不能露怯,因为她身后还有几百个弟子。
她笑着问:“你们之中可有谁压了全部的灵石赌我们红芙门三旬内会倒的?”
“你胡说什么,”站在中间一个平眉垂眼,发冠金灿灿的男子,站了出来,“我们是受人所托,来此收妖的。”
“是么?”厘昔叫人拿来画像,当面比对,“可我怎么觉得,画里的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画像?一样又怎样?我们今日就是来收妖的,识相的赶紧把那条妖蛇交出来。”
男子态度很嚣张,厘昔感到极为不舒服:“妖?哪里来的妖。怎么?凌云宗现在堕落到要来修仙门派捉妖了?”
厘昔“啧”一声,颇带几分轻视的意思。
“你别装,”男子有被厘昔的态度激到,脸上带着怒火,“有人亲眼看到一条黑蛇,会飞、可以变大,那不是妖蛇是什么!”
“呵。”厘昔冷笑一声。
原来是当日和她抢马车那个人,当初就不应该轻易放过他。
她疑惑:“那人都不知道我是何身份,你们又是如何找上门的?”
除去这次,黑蛇她只带出去过一次,还是半夜。外人不可能靠一条对黑蛇的描述,就能认出是在红芙门。
对方抓住漏洞,肯定道:“看,你自己都承认了,我就说妖蛇在这吧。”
“我这没妖蛇,只有一条灵蛇,”厘昔眉头紧锁,忽然明白,“你们是猜的?”
对方没否认。
能够一猜就能猜到这,无非就是早有目的,恰好以捉妖为借口,想要上门挑事罢了。
这下麻烦了。
如果对方坚称自己是为除妖而来,到最后就算是对方败了,也可以说是误会一场。这种情况下,她要处置该男子,就要顾及会不会得罪凌云宗。
厘昔尽可能冷静:“我们红芙门虽是个小门派,但也不是谁要进就能进的,你们说黑蛇是妖可有证据?”
“有人亲眼所见,就是证据。”
“就不能是那人的污蔑?一面之词何以成为证据。”
男子不耐烦道:“是不是妖,你交出来我们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交出去我那条小黑蛇还有命么,”厘昔冷冷道,“没有证据,就请回吧。”
男子恶狠狠指着厘昔:“好啊,你们如此袒护这条妖蛇,是不是因为你们也想修妖!”
“一定是!你们这群没有灵根的人,终于认清自己修不了仙,就想要偷偷跟着修妖。既如此,我就提前收了你们这群妖物,替天行道!”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厘昔来不及辩驳,对方全部拔出剑来。
“列阵!”男子一声令下,七个人分别站在不同的方位,一道剑光攻击而来。
“掌门小心!”
虽都能灵活避开,但那道剑光差点伤到了厘昔。
虎大崇,虎二崇带着一身戾气站出来。
“保护好掌门!”
胡大崇留下这句话,和虎二崇换回原形,飞扑上去。
其他弟子,原形更有攻击力的,如牛角尖,天犬,也跟着换回了原形冲上去。
其余人,则维持着人形上去应战。
就连还没能化成人形的白狐也加入了进来。
修蝙蝠落在后面,她拉住乌龟来到厘昔面前:“龟龟你壳硬,你就站在掌门面前,保护好掌门哈。”
转身欲走,不放心又回头,用双手拍了拍乌龟的脸:
“一定要打起精神啊龟龟,可不能像平时那么慢了,你要记住,掌门在你身后。”
“嗯!”乌龟坚定点头,修边幅化出她的原形,飞过去对敌人进行干扰。
之前,那些怂得连一个屁就不敢应战的一群人,现在,每一个都变成了不认识的模样。
要说不受震撼是假的,这是厘昔一直的期望。
可是她又好矛盾的希望,这个时候,大家可以明哲保身,见势逃走。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已经红了的眼睛,露出淡淡的笑容,对乌龟说道:“躲壳里,藏好。”
说完,欲上前,被乌龟用力拉住。
平时什么都慢的乌龟,在高度紧张下,第一次有了正常人的速度:“掌门不去,就待在这。”
前方战况激烈,时不时传来弟子们的惨叫声,又如何能不去。
只是乌龟不知为何力气那么大,她怎么挣也挣不开。
那名平眉垂眼的男子,甩掉其他人,持着剑朝厘昔走了过来。
乌龟用力化出龟壳,把厘昔挡在后面。
“哈哈哈,”男子笑得有些癫狂,“等我把你杀了,红芙门自然就没了。”
“你、你别过来!”乌龟瞪大眼,滋着牙,学着修边幅,露出很凶的模样,把厘昔牢牢护在后面。
男子没把乌龟当回事,越走越近。
乌龟的声音因为高度紧张在发抖:“你、你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哦!”
男子竟真的停了下来,脸上生出恐惧之意。
认为是自己的威胁奏了效,乌龟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直至一个巨大而修长的阴影罩下,一条黑蛇出现在他的前面。
“蛇老大!”乌龟犹如看到救星般,眼睛张得又圆又大,里面装的全是希望的光辉。
黑蛇看了他一眼,转而上下打量厘昔,似乎是在确认厘昔有没有哪里受伤。
厘昔示意乌龟放开手,走到黑蛇面前关心道:“你打得过么?打不过你就先逃,我会再想办法去找你。”
黑蛇点点头,它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厘昔的额头,蹭了两下。
然后飞上空中,绕着打斗的区域盘旋。
盘旋的那一块天空,颜色突变,变得黑沉沉的,霎时间,下起了极大粒的雨。
“啊!”一声惨叫,厘昔看见“雨”穿过对方的身体,带着血迹插在地上。
那不是雨!是冰刀!
冰刀密密麻麻落下,只攻击敌人,一旦碰到自己人,便会瞬间融成水流下。
水很冰,激得弟子们浑身一抖。
湿透的虎大崇、虎二崇,索性把战场留给黑蛇,带着所有弟子撤了回来。
其中有不少人受了伤。
厘昔命人把受伤的先带下去包扎,但受伤的人想要留下来看戏,不肯走。
“太厉害了,”化回人形的胡大崇嘴角带着伤,佩服道,“没想到蛇老大还有这招,无敌啊!”
虎二崇捂着受伤的手,精神很振奋:“这招可以!能不能叫蛇老大训练我们的时候,顺便教教我们?”
“别想了,”猪无能脸肿了一块,“蛇老大在训练的时候肯给我们手下留情就不错了,你们看他们的下场。”
七个凌云宗弟子,被冰刀刺得满身血,很想躲,又找不到可以躲的地方。
看上去十分痛苦。
有弟子受不住了,拔出剑想要自刎,一个冰刀射过去,剑被弹开很远很远。
就像是处以慢刑,让人倍受折磨,却又无论如何也死不了。
凌云宗弟子实在受不住,改成求饶,跪在地上把头都给磕出了血,求黑蛇可以放过他们。
黑蛇看向厘昔,好似在等厘昔拿主意。
一群有眼色的,立即转去跪求厘昔。
欺软怕硬的东西。
厘昔嫌弃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给我……”
不对,说是狗眼侮辱天犬了。
她换了个说法:“睁大你们的丑眼看清楚,这是妖蛇还是灵蛇?”
“灵蛇!灵蛇!”
“那我们是妖?替天行道?”
“不是,是我们有眼无珠,看错了,你们不是妖,是仙,是仙!”
几个弟子为了求生,推翻了之前说的所有话。
厘昔看不起他们。
但他们还不能死,他们背后还有一个凌云宗,没法私杀。
她叫人把七名弟子暂时押送到柴房,等她想好如何处理再说。
当务之急,得先处理好受伤弟子的伤口。
她一一进行检查,好在都是些皮外伤,上点药,养些时日就能好。
把所有伤员处理完毕,夜已深。厘昔脑中装着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的。
睡梦中,一股凉意扩大,她忍不住往那边靠了靠。
翌日晨起,意识渐醒的厘昔觉得手中的触感似乎不大对劲。
她用手摸了摸,微微蹙起了眉。
紧接着,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床上,她的身边,躺了一个男子!
男子生得十分好看。一头蓝黑色的头发,半披于肩。剑眉高鼻、肤若白雪,闭上的眼睛有着如羽扇般根根分明的睫毛。
随着呼吸,微微打着颤。
就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驻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加上唇若红梅点缀,构成一副让人移不开眼的画。
厘昔以为自己在做梦,盯着对方看了半响。
而后,清醒过来,发现这个男子竟然把她揽进了怀中。
是一手揽着腰,一手穿过脖子下方揽住头的姿势。
吓得厘昔一脚把男子踹落到地上。
男子被踹醒,也不恼,也不觉痛,就一直看着厘昔。
“你是谁?怎么进的红芙门,进的我房间?”厘昔警戒地往后退,一直用视线寻找黑蛇。
找不到,她喊了两声:“蛇利子,蛇利子快来,有刺客!”
男子低笑一声,声音温柔低沉,很好听:“我不叫蛇利子,我叫君岐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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