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黎九央的担忧很快就变成了惊惧——
尽管她猜到侍女武艺不凡,不然也不会那么干净利落迎出去。
可仍旧没有料到。
二人与盗贼匪徒一照面,便是血腥杀戮,无多余的一句言语。
看似纤弱动如柳扶风的两名侍女,武功不俗,招式刁钻怪诡,手段极其狠辣残忍。
一者瞬眼出剑,同与数名盗贼匪徒近身交战,剑击铿然,寒星四点,抽引血花四溅!
“啊啊啊——”
凄厉哀嚎声中。
几截喷血的断手齐齐落地!
血水染红一地白雪!数名盗贼匪徒的手臂被连同骨肉齐齐斩断,肘关节处白骨森森,挂着一根白筋血肉,惨不忍睹!
雪黛足下落雪纷飞,素白衣袖迎风鼓起,双刃于掌间翻转,风刃回旋间,削肉裂骨,原本活生生的几人瞬间变作一具具血骨架……
而人却还没死透。
以至于一阵阵无法形容的凄厉惨叫声响彻天空,令人毛骨悚然。
余下的几人。
也尽遭虐杀。
刺眼剜鼻割喉放血,如何残忍血腥如何来。
——由两名侍女单方面辗压式的虐杀!
最后一名匪徒吓得面如土色死人,落荒而逃,却也没能逃过……
雪黛瞬收双刃,抽出腰间软鞭一挥,鞭子带着暗劲,如灵蛇附骨而上,一瞬间将逃匪死死缠住。
在缠住其脖子后。
雪黛暗劲一使,竟将那名瘦高汉子腾空甩回来!
“砰”地一声。
重重砸落马车前,震荡起一片积雪。
“啊——”
黎九央捂着嘴巴惊呼,受到惊吓的样子,满目惊恐狼狈想往后躲。就在精美厚重的帷幕要落下来挡住外面一切时。
一道凄冷劲风拂来。
雪鸾身影掠上马车,带着轻微冷风涌入,一个旋身堵到她身后。
也不是明显故意堵住她。而是不动声色拦了退路,顺势就那样平稳的跪坐在那里。仿佛从没下过马车参与杀戮一样。
帷幕被风扬起——
只见雪黛身影疾掠上前,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半晕s过去的逃匪被软鞭提起身子。
并踢了那逃匪一脚。
逃匪“扑通”一声狼狈跪到马车前面,而脖子上有一条细细的血线,越来越明显,是此前雪鸾收刀时顺势所留。
细细的血线伤口。
在被雪鸾手中的软鞭勒住脖子往后一扯后,皮肉瞬间裂开外翻,血雨喷洒!
一个大活人。
转眼间就像被宰杀的家畜鸡鸭一样喷着血!
喉咙发出“嗬嗬”的血沫声,很快抽搐倒地。
生死不知。
“啊——”
黎九央被吓坏了,捂着眼睛尖叫了一声,撞到堵住退路的雪黛后,手忙脚乱往旁边躲,内心惊恐再也压抑不住。
连捂眼的手都在抖。
那盗贼被鞭子勒住脖子、跪在马车前被放血的画面给她的冲击感太强烈。尽管血没溅到她身上,却让她闻香满鼻血腥味,惊悚至极!再看向两名侍女的目光只余惊惧胆寒,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见雪鸾要上来了。
她本能地往身后挪,只想离她们远点……
“九姑娘小心些。”
雪黛伸手想去扶她。
被她惊恐的躲开了。
从小在宁静祥和如世外桃园般的神农谷内养尊处优长大,纵使曾经经历剧变,目睹族人惨死;逃亡路上遇到被打死、饿死、雪地冻死的人都见到不少。
可见到这般残忍狠毒的杀人手段,仍是难以接受……
实在太过血腥至极。
更何况下杀手的人,还是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侍候她的人。
“九央,过来。”
慕珏声音温和响起,带着云卷云舒的慵懒意味,好似对外面的一切毫不知情。
但怎么可能不知情。
此起彼伏的非人惨叫声宛如人间炼狱。他手里却捧着一本书在看,优雅斜靠在卧榻上,像画卷上的华丽贵公子,仪态气质斐然,要不是叫她过去,都不会抬眼。
黎九央逃般提裙挪回慕珏跟前,而裙摆太长,还是被绊了一下,步伐踉跄不稳,有些狼狈的往前面摔去,眼看就要撞到卧榻上——
雪白袖袍如风浪一卷,一股无形而温和的力量将她卷到卧榻上,摔在他身侧,有些慌乱的想爬起来的同时,一抬头,就对上他仿佛蕴含无尽星辰般的深邃眼眸。
她还在看他,整个人却摔了回去,压到他腿上,一张脸埋进他雪白的衣袍里,越显得慌乱了些。可因为刚刚被吓坏了,人还惊魂未定,手抖得使不上力气,越摔越急,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慕珏也没扶她,只是轻轻的笑出声,“再压几次,我这条腿可就要断了。”
见他还心情甚好的打趣,黎九央慌乱的内心稍稍平静。总算坐起来后,望着他,轻微颤抖,像寒风中簌簌飘落的白嫩玉兰花瓣。
那怕心里其实很清楚,下令授意杀人的是他,最可怕的人也是他才对。
可也许是亲眼所见的更为震撼、深刻,她现在更害怕那两名侍女……
眼前仿佛还残留着那人脖颈喷血的一幕,血腥味缭绕,挥之不去。
“他、他们……他们只劫财不劫命。”
尽管自己都还在害怕,却还是将心中无法理解的残忍说出。
“倘若今日是你孤身一人遇上又如何?”慕珏云淡风轻的含笑语气,仿佛是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给、给他们便是。”
她心神微分。因仍能听到外面的一阵阵嘶哑可怖的苟延残喘声。
非人哀嚎声。
“他们不止求财呢?”
马车再度起程。
一阵轻微摇晃中,黎九央隐约间似乎听到车轮辗过什么的声音……
慕珏突然朝她靠过来,一下子挨得很近,从斜靠的姿势,变成微微曲膝的坐在她身边,几分慵懒散漫,就着手中的书挑起她下巴,“若见色起意,九央要如何是好?”
她注意力被迫回到他身上。
“可……可他们……”
语似喃喃,细若蚊哼。她想说他们都说了,劫财不劫命,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也自知可信度不高,毕竟那些是盗贼匪徒。
那些话又自知可信。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该那样残忍杀害他们,何况假设只是假设,不能用还未曾发生的事来定论……
这是滥杀无辜,轻贱人命,可她不敢反驳。
“……”
终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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