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饭后,理绘捧着手机躺在沙发上玩游戏,而幸村精市则从房间里抱了自己的作业下楼,盘腿坐在她旁边的地毯上做着作业。
游戏的声音和笔头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一时成为了这个家里唯二的声音。
在双手忙碌的间隙,理绘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弟弟。
幸村精市微微皱着好看的眉,双唇紧抿着,似乎正被某道题困扰住的样子。
作为一个品德兼优的好学生,理绘极少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她好奇地支起上半身,探出头一看,被满纸的化学方程式吓得立马又缩着脖子躺了回去。
算了算了,化学不仅是她弟弟的苦手科目,更是她心中的痛处。
既然自己帮不上忙,理绘就搁下手机走向了厨房,拿出白天在超市买的草莓,洗干净后一个一个去掉蒂,小心翼翼地在盘子上摆起了造型。红彤彤胖嘟嘟的草莓尖尖朝上摆着,偶尔还有几颗水滴从尖尖上往下滑。
幸村精市看着手下的化学方程式,苦恼地揉了揉额头,一看见化学题就让他想起两年前在医院度过的那大半年时间,更加会想起那段时间里无时无刻不萦绕在鼻尖的药品的味道,即使过去了两年,闭上眼睛他都仿佛还能闻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味道。
烦躁地把化学书往桌子的最远处一推,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理绘捧着草莓往客厅走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被他这难得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了,看了看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真是好久都没见到这么可爱的阿市了,现在天天挂着一张笑脸,没什么表情变化,比起小时候的萌萌哒真是无趣多了。
“姐姐。”
听到理绘的笑声,幸村精市抬头不满地看着她,从小他家姐姐就有这个爱逗他变脸的恶趣味,看他窘迫的样子能乐一整天。
“好了好了,不想做暂时就不要做了,来,吃草莓。”理绘知道笑得太过分弟弟就该恼了,弯下腰,笑着把最上面的那颗草莓递给了他。
幸村精市看着理绘递过来的草莓,微微叹了口气。
他家姐姐还真是惯会哄人的。
理绘见他接过草莓,学着他的样子在矮桌的另一头盘着腿坐下,可惜个子不高,一坐下从视觉上就矮了幸村精市一大截。
理绘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地啃着手里的草莓,明明几年前还是她更高的!
看着姐姐忿忿不平的样子,幸村精市笑弯了双眼。
“姐姐,明天下午我和弦一郎他们约了去离家不远的网球场打球,你要一起去吗?”
“怎么?阿市你这是在撒娇吗?阿市想让姐姐去欣赏你打球的英姿吗?”
“是啊,那姐姐一起去吗?”
“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啊,可是姐姐不去的话,我打球就没有动力了呢。”
“这样的话,阿市再撒一次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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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后,幸村精市穿着运动套装,背着网球包敲了敲理绘的房门。
“姐姐,我准备去网球场训练了,你起床了吗?”
房内,理绘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用柔软的被子将自己裹成蚕蛹状,在床上一拱一拱地。听到门口的响声,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
“阿市等一下。”
打开门,长期运动的少年身姿挺拔,虽然看似温和孱弱,但是内心却是非常人能及的强大坚韧。
理绘从手腕上取下头绳,一边往洗漱间走去一边扎起长发:“阿市,你下楼等姐姐五分钟,姐姐和你一起过去。”
理绘洗漱的时候,幸村精市下楼从冰箱里拿出前一天买的面包和牛奶,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会儿,等理绘整理好下来,正好拿袋子装上。
理绘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伸手准备接过装早餐的袋子,幸村精市却没理会她伸过来的手,反而将原本拿在右手的袋子换到左手,右手则托住她的胳膊,防止她不小心摔倒。
哎呀,有个贴心又好看的弟弟真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了。
理绘和阿市弟弟肩并着肩,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网球部正选们在校外最经常去的街头网球场。
他们到的时候,场上真田正在和切原进行指导赛。
虽然说是指导赛,但是按照真田耿直的性子不可能放水,也没必要用上自己的绝招,只用最基础的基本功就已经让切原打得满头大汗。
而网球部的其他前辈们一个个都趴在场边,兴致勃勃地打赌今天切原能从真田手上拿下几分。
看见幸村姐弟,仁王和丸井还招呼他们过来一起下注。
“幸村,你赌什么?我和文太赌赤也这小子这次能拿下三分。”
“你们就不担心赤也下场之后找你们算账吗?”幸村精市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人,竟然还在这群人里看见了两张意料之外的面孔。
“没想到鬼前辈和入江前辈竟然也在这里。”
幸村精市挑了挑眉,自从两年前世界杯之后,高三的鬼十次郎和入江奏多就从高中毕业了,两个人都没有选择做职业选手,而是利用课余时间继续在集训营指导他们这群后辈。
他们都很感激这些前辈的付出,毕竟能走进职业赛场是每个网球选手的心愿,可是他们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们说,比起自己当选手,培养更有潜力的选手是他们共同选择的道路。
他们作为日本曾经的顶尖选手,都深刻了解这条路有多难走,他们更希望能在选手们的路上做那个引导者。
在选手的这条路上,有很多像德川、幸村、迹部这样的新生代选手,可是日本网球的发展除了选手的迭代,教练员的更新换代也同样重要。
理绘从他身后探出头看了看他们,人高马大的鬼看着凶神恶煞,而一头小卷毛的入江笑得一脸明媚,这两个人站在一块儿,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每次看见都会让人不禁感慨,还真是奇妙的组合呢。
看见她,鬼拘谨地朝她点了点头,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前辈。
入江则是弯着眉眼,笑着叫了声“理绘姐姐”,软软的褐色卷毛看得她心里直痒痒。
好想,rua一rua!
仁王看幸村精市兴趣缺缺,就凑上来撺掇理绘,理绘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场上的切原一边大把大把地流着汗,一边越打越有精神,朝仁王比了个四,“我觉得赤也这次能和弦一郎打成4-6。”
虽然从来没有赢过,但是赤也每次都信心十足地向真田发起挑战,勇气可嘉,所以她还是支持一下吧。
就在理绘下赌注的时候,幸村精市突然在旁边笑着说了句话:“赤也最近这么努力,我想,应该能和弦一郎打到6-6吧,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赤也下一场就该和我打了。”
说完还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如果6-6的话,真田就和我打一场吧。”
几人看着幸村精市比百合花还纯洁的笑脸,不由在心里同情起了还在场上的切原和真田,他们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比谁都清楚幸村精市白切黑本质的理绘默默地转过头看了看切原和真田,决定一会儿好好请他们吃一顿。
被部长寄予了厚望的切原最终还是没能和真田打成6-6,在打到第11局的时候就已经脱力躺在了球场上,然后被丸井指挥憨厚的桑原把人扛回了场外。
真田之后,就是幸村上场,理绘坐在场外,全程笑眯眯地看着他虐队友,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一旁的入江奏多聊着天。
等他打完退回来,除了真田以外的所有正选都瘫软在台阶上,毫无形象可言。
理绘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从球场往回走的幸村精市。阳光照耀在他的身后,就像是他从光中走来一样。
“好啦,”理绘站起身,拍了拍手掌,“今天我请客,请弟弟们去吃烤肉。”
谁不爱吃烤肉呢!听到这话,男生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而幸村精市则站在一边,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的队员们围着姐姐欢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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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烤肉回家的路上,路灯将姐弟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理绘看着地上两个一长一短的影子,突然就想起幸村精市小的时候。
她和弟弟相差七岁。幸村精市上幼稚园的时候,她已经上了立海大附中。当时父母工作很忙,每天就由她去接阿市放学。那时她牵着小小一团的阿市,每天就走在这条路上,路灯照在他们身后,也是这么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
从国中到上大学之前,这条路上一直都是两个影子相伴着回家。
现在不过正好是对象相反而已。
“阿市。”
听到她的声音,幸村精市茫然地转过头,“怎么了姐姐?”
“阿市,回家别忘记完成化学作业哦。”
“姐姐!”
原本以为理绘会说出什么煽情话的幸村精市听到化学题,原本准备说的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姐姐真的太讨厌了!
“啊呀,阿市不要恼羞成怒嘛。”
“姐姐你不要说话了。”
“气呼呼的阿市最可爱了!”
“姐姐你太讨厌了!”
回到家后,幸村精市和理绘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洗澡了,而理绘则上楼打开了自己带回来的电脑。
看着电脑里的某个程序貌似有被人打扰过的痕迹,理绘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理绘回到厨房,从橱柜里拿了瓶酒和杯子,又给幸村精市倒了杯牛奶,估摸着弟弟该洗完澡了,端着牛奶杯敲响了他的房门。
房内马上就响起了脚步声,幸村精市一开门,理绘正举着杯子递到他面前。
接过杯子,又看到理绘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姐姐,晚上少喝一些酒。”
“好啦好啦,就一杯,我保证!”理绘直起一根手指,讨好地笑了笑。
好不容易把弟弟哄回了房间,理绘拿着酒瓶和酒杯坐回了电脑前。
在东京的某个房间内,一片漆黑中,一个戴着帽子看不清长相的男人打开了电脑的相册。
前不久刚刚发到这台电脑上的照片和录像胡乱排列在一起,而在其中一段火光冲天的影像中,他细心地找到了自己找寻已久的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入侵打断了他的节奏。
被迫无奈的男人只好记下那个特殊的物品,然后悄然离开。
而在男人不知道的地方,有两个人,正在黑暗中各自饮着同一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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