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

    郗荣愣了一瞬,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想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大概是有伤,上次的毒解没解也不知道,便对他道:“你的伤是不是还没好利索?这样吧,你去里屋先睡,我跟小月在外面守着。”

    她刚要转身迈出去,却听灵宿又道:“恐怕不行,今晚可能会有人来,我们得做个样子。”

    郗荣脚步顿了顿,问他:“什么样子?”

    她感觉他好像是迟疑了一会儿,而后才道:“像寻常夫妻那样。”

    寻常夫妻?郗荣愣了愣,结合当下的情况试探的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咱们……得睡,一张床?”

    灵宿还未开口解释,方才静的仿佛要与这夜色完美融为一体的守月先不干了。

    “不行!不能亲!”

    闻言,郗荣浑身感觉麻了一下,接着感觉脸又热了起来。

    ……

    “亲”这个字,短时间之内已经成了她不能触及的魔障,还好此刻灯光够暗,旁人看不清楚,但为了防止守月下一句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她赶忙过去堵住了他的嘴,堵完了还不忘笑着跟灵宿解释:“他想说的应该是男女授受不亲。”

    守月挣扎了两下,显然是对这样的待遇很不满意。却也没多动,任由郗荣将他的头往后仰着捂了一会儿。

    他从小到大对着那几个长辈喊的是他荣姐姐老欺负他,实际上……小时候也确实是这样,但从那件事之后,小月的修为大涨,一到势头不对的时候,就算是打不过,跑还是能跑的。

    可他也从来没真的跑过,有什么欺负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耷拉着脸受着,很多时候郗荣都觉得他应该是被小时候的记忆给影响了,要不然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傻到这种地步?

    灵宿站在里屋那块撑起来的布帘后面,郗荣瞧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他声音带笑的回到:“嗯,不亲,一会儿可能会有只大号的老鼠钻进来,小月,你想不想玩?”

    郗荣:“……”

    守月一听有大号的老鼠,好奇心已经被吊了起来,但又被他很快的压了压,他将郗荣的手从嘴掰了掰,却没掰彻底,于是声音有点含糊:“真的不亲?”完事还自己帮她又捂上了。

    郗荣:“……”

    郗荣真想重新的给他捂回去,可奈何她失了法力,力气与这瘦小的胳膊比起来竟占不到便宜,只能在一旁暗暗的用力,脸上却表现的波澜不惊。

    灵宿脸上挂着笑,抬起右手对他认真的保证:“真的不亲。”

    郗荣:“……”算了。

    她忽然就想开了,自己这是在执着个什么劲?这么想着,她放下了那只捂着守月脸的胳膊,任由他俩聊去了。

    介于一直以来灵宿的所作所为在守月的心目中留下了不错的形象,他确实也不再怀疑他,方才压住了的也好奇心终于被放了出来,歪着脑袋问他:“多大?”

    他大概是想问,那只老鼠多大,而灵宿也听懂了,回道:“比我矮一点,比你们两个高一点。”还买一送一的多解释了解释,“能跑能跳的还会说话,你想不想见识一下?”

    这种比喻听到这里,但凡长个心眼的都能听出,他说的大概不是什么耗子,而是个人。但守月却是个实心的,纵然这会儿天上地下都任他行,可他从前在药宫里待久了,也没见识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当下便来了兴趣,还问他:“能吃吗?”

    郗荣一听,原本打算沉默的心思瞬间散了,接着给他脑袋来了一下,“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爱好,问耗子能吃吗,玲珑塔里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是不是也挺对你胃口的,等回去我进去给你抓一只出来,炖一锅?”

    守月一想到那些身上掉着绿色粘液的四不像就恶心的要起鸡皮疙瘩,偏偏打小想象力又很丰富,“炖一锅”的画面实在是美的让人不敢直视,他脑子里刚冒出个影来,便叫自己恶心的把头拨楞的像个拨浪鼓。郗荣见自己恶心他的目的又达到了,笑的直不起腰来。

    守月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捉弄了,当下气的又重重的哼了一声,下一刻屋里便没他的身影。

    郗荣平复了平复自己的状态,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还不忘嘱咐他:“别往远处跑,外面冷,记得回你屋去。”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知道,以他的性格今晚怕是都不会睡了,得等着逮那只比他俩都大的“大老鼠”。

    好在外面雪已经停了,这个地方停了雪,外面的温度倒也不会冷的那么难以忍受。

    只是守月走了,屋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开始有一点尴尬。

    灵宿也跟着她弯了弯唇角,听她叮嘱完,这才道:“这么回事,我刚得到消息,你这个身份的原身也是王府的人,至于是谁的目前还打探不出来。不过敏连冒险过来杀你,肯定不会只有为了她林家小姐那一个缘由。”

    他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我怀疑这里,有妖。”

    郗荣一向对妖的味道最为灵敏,来这个地方之后,不论是万花楼也好,茶话会也好,如此热闹的地方她都没有嗅到过妖的味道。但她此刻到底还是没什么法力,自己的判断当然也会不如他们的可靠,何况说这句话的还是位妖王。

    她问他:“所以,这里的事情或许会跟那妖物有关?”

    灵宿道:“嗯,我让外面松了守卫,这会儿她应该与那接线的人碰头了,接下来究竟会有什么动作,我也只能猜出个大概来,但既然她找的是阿荣你,那某些事情必然会有与你有所联系,我们关系的事情还得需要立住,所以这几天……怕是得委屈你了。”

    这点郗荣倒是能理解的,可能是为了表现出二人的情深,也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灵宿特意演这出戏给那人看,总归是有他的道理吧。

    不然总不能是为了占她便宜才这样——对于他而言,自己有什么便宜好占的?

    想到这里,她瞧着他随意半敞的衣领,以及那张干净俊逸的脸蛋,那双明亮的眼睛下确无半点杂念,清澈的让她觉得自己现在忍不住咽口口水于他而言都是种冒犯。

    如此这般……他就不怕自个儿占了他的便宜?

    灵宿在等她的回复,见她想的出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阿荣?”

    “啊……”郗荣回过神来,下意识回道:“你不怕就好。”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混账话,心中万分懊悔,想了想又觉得尚还能补救,于是又补了一句:“我是说……我是说我睡觉不太老实,怕半夜压着你什么的。”

    ……

    她干脆的闭了嘴。

    灵宿笑出了声,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下,接着道:“不要紧,我躲远一些。”

    郗荣:“……”

    二人躺在一张床上,郗荣坚持要睡外侧,灵宿便顺着她乖乖的去了里侧睡。

    其实郗荣很小的时候便开始自己睡了,她父母虽然疼她,但总觉得早点断奶有利于她锻炼出坚强独立的性格,而这一点目的确实是达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还实在是有点……不自在。

    尤其这个人还偏偏是个哪哪都挑不出毛病,还长成这样的妖王。

    若是时光倒退个几千年,她回去跟曾经上天入地忙着斩妖除恶的碧落星君说,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会跟下一届妖王睡到一张床上,那当时的她指定是打死都不会信的。就算是信,她也觉得自己做出这番牺牲,必然也只有一个目的——杀了他。

    她思绪翻涌着,睡肯定是睡不着,却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旁边的灵宿可要比她要出息的多,她觉得他早就睡着了,起码连动都没动一下。

    她想,是该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还是反思一下自己实在是太没有什么女人味了,才能让他心平气和到这般程度。

    ……

    越想越离谱。

    她干脆默念起了清心咒,不再任由自己的思绪往自己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

    也许是清心咒真的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她最近确实睡得太少了,没过多久,她便真的睡着了,甚至比起前半夜的时候睡的还要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觉得有个人捋了捋她额间的头发,沿着额头一路向下,在他将要碰到她的双唇的时候,被她一把拉住了。

    她潜意识还知道自己身旁有个人,是谁睡在那里,轻声嘟囔了一句,便又调整了姿势准备睡过去。

    她感觉那人周身气场忽的一冷,本能使她飞快的清醒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即将要伸向她脖颈的那只手。

    那人的手冷的像冰块,指节微微的蜷着,若是她不出手阻止,怕是这会儿自己的脖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那人……或者并不能称他为人,这是只妖,是只魅妖。

    他动作一顿,似乎是有些意外。

    顿了片刻,他将手移了开来。郗荣发现他未在上前,自然也将手松了。

    “有长进,”那妖物夸赞道,“几个月不见,身手居然精进了这么多,不错。”

    这一下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可身旁的灵宿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以灵宿的能力,当是不该如此,所以她猜测,她这大概是在梦里。

    这个魅妖给她编造的梦里。

    魅妖最擅长造梦,能力强的魅妖造出的梦境甚至可以将神魔困住,若是心结不得解,怕是一辈子几十万年的光阴都要耗在里面。

    比如红颜祸水。

    当年她能将他杀了,其实很大程度上是祸水轻敌。

    那时的她初出茅庐,在三界也没什么名号,只拼身手,下的也是速战速决的棋,这才叫他没完全发挥出实力。但若是她真的掉进了他给她编织的梦里,照她当时的心境,比起旦古的棘手程度,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前这妖,修为必定不低,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以她对他的了解,这绝不是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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