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小心!”
系统的话刚说完,就看到宿主被灿银灵力包裹。
充斥着轮回气息的锁链穿透残影,将凤佩残留的光芒打散,再漫无目的地搜寻一阵,才一齐消失。
正围杀的凤卫四处张望,茫然一阵,也分散前往另外两人方向。
沈寂抬手,看到浑身上下被银光覆盖,只剩一层虚影,一举一动,不留半点痕迹。
凤卫们从他周身穿过,没有分毫察觉。
和初来时一样,他彻底回到了旁观视角,和这场九千年前的过往,再也产生不了一丝瓜葛。
系统的惊吓正慢慢平复:“宿主,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死在这里……”
沈寂摩挲着掌中微凉的凤佩。
刚才的攻击是在他用出这个法宝的瞬间形成,显然是针对谢浮,他会受到波及,和被卷进这个轮回的原因一样,是被轮回当成了谢浮。
只是一件法宝就引动攻击,谢浮本人受到的压制可想而知。
“哎?”系统说,“宿主,大反派的法宝让你回到别人看不到你的状态了,太好了!”
和大反派一起经历这场追杀实在太危险了!
大反派的结局是确定的,肯定不会死,可宿主又不是真的在九千年前,在轮回里出个三长两短,那就真的出不去了!
沈寂已经收回凤佩。
仅仅凭借灵力气息就能轻易隔绝他和轮回之间的关联,说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再三引起震动的斗法,谢浮不会在下风。这不是坏事。
但他时机选的很不凑巧。
听到地面传来的轰响,沈寂循声看过去。
执昌深陷崩裂下塌的山壁,靛蓝法衣已被鲜血染透,他长发散落,双目赤红,唇边不断淌下的血迹不被在意,只握紧剑柄,反手撑地起身。
在他头顶,无数凤卫将他包围。
翅膀的扇动声连绵不绝,他耳边却只有寂静。
见他还要反抗,几乎铺天盖地的凤卫之间,赤凤队长举枪下指,沉声喝令:“杀!”
刹那。
各色火光排山倒海而来!
执昌飞身而起,无畏迎死而去。
他手中长剑彩光乍起,眼中斗志翻涌不熄。
然而就在火光将他吞没前一刻,一粒金丹蓦然飞来,为他挡下这必死的一击。
凝结的金凤拢翅护住执昌的身影,带着他安然坠地。
不远处。
统领眼见这一幕,心中微动。
他看向神情仍然冰冷的谢浮,再看强弩之末的执昌,脸上忽而露出满意的微笑,已然胜券在握。
“拦住他!”
统领召集众多赤凤卫,代替他与谢浮交手,才握剑几次闪烁,来到执昌面前。
金凤炸散。
失去华光的内丹在统领指间化为一线,回到谢浮灵台。
统领双眼微眯,冷笑一声,虚空一掌,拍中执昌胸前。
执昌对其余凤卫尚且应接不暇,猝不及防,只横剑一挡,当即吐血倒飞出去。
统领闪身到他身后,又是一掌,将人打落地面。
凤卫纷《被献给反派大佬以后[穿书]》,牢记网址:纷落地,在他周身自成一圈,持□□向他的丹田——
“慢。”
统领挥手。
凤卫们互相对视一眼,听命退后一步。
执昌看着走近的统领,眼中的恨意如有实质,他拼尽全力扣在地面,还未起身,脖颈传来一阵难以挣脱的扼制,强行将他从地面掐起。
统领扼住他的喉咙,原地升入空中,看向仍负隅顽抗的谢浮。
“白凤,若你还想要他活命,速速束手就擒。”
闻言,执昌眼中赤红,几欲滴血。
他本以垂落的手再度抬起,颤颤掐诀,点向体内丹田所在。
见状,统领打断他的经脉,并指在他胸前几处大穴连点,封住他体内灵力,免得他自裁。
执昌咽下满口腥甜,恨声道:“无耻败类,有种杀了我!”
统领不屑睨他一眼,又对谢浮道:“你呢,也想让我杀了他吗?”
执昌咳血,哑声道:“谢浮,快走……”
统领看着渐渐停手的谢浮,脸上又有微笑显现。
果然乳臭未干。
为此凤自断生路,也是他命定该绝。
统领对身旁亲兵示意。
亲兵行礼应是,飞下云头,与众多赤凤卫一起,掐诀引出缚灵索。
谢浮垂眸扫过身上无数束缚,看向统领:“放了他,我跟你走。”
“放了他?”统领笑道,“待你随我回明煌城,入金焱焚身后,我会放了他。”
执昌胸膛重重起伏,唇线忽然溢出血线,猛地抬掌印在统领丹田处。
统领一时不察,气血激荡,随即怒火中烧,反手一掌将他打落云层。
谢浮银眸沉霜,身负万道枷锁,重重向前一步。
他看向统领,薄唇轻启:“若你言而无信,我自让你血脉断绝。”
统领先要大笑,对上他的眼睛,笑声僵在喉间,化成一道彻骨寒意流回心底。
这只一千年前便该死透的白凤,今日被擒,仍毫无胆怯,从容有度,方才同伙身死的短暂波动,竟也从这双眼里无影无踪,再辨不出喜怒。
这等心境,这等实力,他日必成大患。
统领握剑的手轻轻一晃。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白凤天资心性,是他生平仅见。
若非……
“统领?”
统领回神,挥袖从空中捞回昏迷的执昌。
“好。”他对谢浮道,“只要你随我回岐山,我留他一命。”
话音落下。
他也掐诀召出缚灵索,绑缚谢浮身上。
谢浮纹丝未动,银眸扫过执昌,扫过一旁空处,平淡依然。
见他如此,莫名的,统领松了口气,对一旁打个手势。
众凤卫齐齐掐诀,在空中结成流火牢笼,外罩数层结界禁制,将谢浮困在其中,浩浩折返岐山明煌城。
统领带着执昌飞在牢笼之上。
他低头看了看盘膝正坐的谢浮,悄悄掐诀,点在执昌灵台。
执昌神情兀地狰狞,浑身狠狠一颤。
“统领,你这是?”
统领道:“我只答应留他一命,却未答应如何留他一命,此等叛逆,若任由他修行,他日少不了为祸凤族。”
“还是统领考虑周全。”
统领收势:“性命得以保全,已是他求之不得的幸事了。”
—
“原来执昌脑子受伤,都是被这个统领害的,他也太坏了吧!”
系统看得义愤填膺,“他明明答应大反派的,还这么对执昌,找这么多借口,我看他根本就是臭不要脸!”
沈寂看着无力躺在云上的执昌,摩挲玉简的手也已缓缓收紧。
系统担心地问:“对了宿主,大反派怎么被抓了,他应该不会死吧?”
沈寂只道:“嗯。”
执昌注定会受伤。
如果这就是原剧情既定要走的路,谢浮即便被抓,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想着,转向被严格把守的谢浮。
流动着凤凰火的牢笼扭曲着谢浮静心修炼的背影。
周围凤卫也都时不时看过来一眼,对他的冷静和举动都难以理解。
已至将死,再修炼又有何用?
直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岐山,回到明煌城,他们看到,谢浮打坐的背影从未动过。
统领率领赤凤卫再飞上罥赤台。
赤皇正在等候。
见到统领,他先问:“白凤何在?”
不等统领出声,赤凤卫已将牢笼和昏迷的执昌一齐送到赤皇面前。
赤皇看着牢笼中的谢浮,脸颊倏地一颤,才转向执昌。
统领适时上前:“陛下,此为白凤同伙。”
“哦?”赤皇道,“白凤还有同伙?”
受至高凤族追杀整整一千年,还有何妖,胆敢与白凤为伍。
统领道:“仅存此凤。”
一人从赤皇身侧走过,上前踢了踢生死不知的执昌,对赤皇笑道:“陛下不必费心,白凤生来便是诅咒祸害,凡与他亲近的,必遭天谴。”
谢浮眼睑微动,膝上双手缓缓收紧成拳。
赤皇也笑了一声,抬手掐诀。
下一刻,曜日般的金光陡然划过地面!
大地震颤,有直冲天际的灼灼烈焰轰然作响,掀起狂热的飓风,吹打在众人面上。
一池岩浆从金光中升起,滚涌着炙热的波浪。
在见到这池金水的瞬间,所有凤凰纷纷后退几步,免得被池水中溅出的火星波及。
赤皇身侧,金阁五大长老也纷纷向后。
唯独一人,步履稳重,并不显得匆忙。
他站在赤皇身后,看到金焱池,眉头微皱,对赤皇道:“父皇,白凤诅咒一说并无凭据,此凤实力不俗,若为父皇所用,岂不两全其美?”
看到他,系统惊讶地说:“是云烺!”
赤皇看向云烺:“你且年幼,不懂我如今所为,都为你日后考虑。记住,赤凤至尊,才是我族立身的根本。”
云烺皱眉愈深:“可——”
“够了!”赤皇脸色不愉,“今日之事,你日后自会明白,不必多言。”
云烺抿唇,行礼退了半步。
这时,统领已将牢笼带到金焱池前。
“陛下?”赤皇挥手。
统领会意,交代左右,原地牵引牢笼,送到金焱池上空。
谢浮已从流火中飘身而起。
他垂眸看着脚下的金焱,眼中不见起伏。
云烺却在他睁眼的瞬间面露讶然。
白凤眉间的这道金印,与金焱交相辉映,如此耀眼。
“这……”云烺怔住,上前一步,“等等!”
赤皇一把扣住他掐诀的手,强行压下。
手臂传来的力道重得刺痛,云烺不由转过脸:“父皇,他是——”
话未过半,看到父皇眼中浓重的阴翳,他又是一怔。
凤皇早已知晓。
白凤为金凤传承。
就在两人一句对话间,牢笼已全然没入金焱池。
云烺深深皱眉。
赤皇却笑了一声:“白凤已死,凤族——”
他的话也被打断。
但打断他的并非云烺,而是骤然翻滚涌动的金池。
平静的池面忽地暴涨,溢出四壁,从空中坠落,迸溅而出的火星也向外蔓延,随着池水高升,渐渐铺满大地。
空中。
密云逆转。
天生异象,昏暗的岐山愈显得金焱池水华光四溢,福泽瑞祥。
统领脸色微变,抽身急退,挡在赤皇身前:“陛下,请收回金焱池!”
赤皇表情阴沉。
他自然已掐诀尝试,可这历来由凤皇执掌的金焱池,如今已不受法诀操控。
云烺上前一步,温润面上也有凝肃:“立刻送陛下返回明煌宫,其余凤卫,召集罥赤台所有,退后布阵,务必不使金焱池水流进明煌城!”
“是,殿下!”
他的命令已下得迅速,可惜依旧迟了。
池水中,一只凤凰展翅而起,金焰加身,带着无上的太古气息,盘旋在焚烧天地的金焰池上。
浓金色的凤影直插岐山上空笼罩的厚重阴云,与煌煌日光比肩,不可直视,有如上古神明降临。
自凤凰身上坠落的金水遍布明煌城。
赤凤自顾不暇,被灼烧焚穿,哀嚎声此起彼伏。
即便如此,明煌城万人空巷,所有人不由迎向金凤,伏地拜倒。
“金凤,是金凤!”
“天佑凤族,太古金凤血脉回来了!”
城中的异状,罥赤台上也在发生。
赤皇看得清清楚楚,眼中的阴翳愈渐浓郁。
他心中怒火万丈,下意识抬手掐诀,当下便要亲自除去这只孽障。
“陛下。”
簌曦心中已有计较,她敛起眼里的算计,对身后打个眼色,拦下赤皇,“太古金凤降世,是我凤族大喜,还请陛下降旨,将此凤交由金阁教养,以免生乱。”
“什么!”赤皇语气发寒,“明尊,你此话何意?”
簌曦一笑。
她身后三人也上前一步,齐声道:
“还请陛下降旨!”
只有邬巡紧皱眉头,自知大势已成,不是他能左右,故而没有说话。
赤皇气息粗重,一一扫过身前四张面孔,含怒拂袖而去。云烺看向天际。
统领正集结凤卫布下结界,却被从天而降的道道金色火影接连击中。
金焱池水焚化万物,他的半翅半身都被焚穿,只好退走疗伤。
不多时。
金光坠地。
“放下他。”
云烺回头,对上那双无情慑人的眉眼,垂眸一瞬,才起身道:“你好友身受重伤,需要尽快疗治。”
他把掌心的丹药送至谢浮身前,“将此丹给他服下,可助他经脉重生。”
沈寂的视线也从执昌身上移向身后。
谢浮未看云烺一眼,并指将执昌引到身旁,转身要走,又被簌曦拦下。
簌曦笑道:“还请到我金阁下榻。”
谢浮转眸看她,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只道:“走吧。”
簌曦笑意更深:“请。”
她亲自带两人来到住处,识趣地没有打扰,送人来到,就自顾自离开。
谢浮把执昌放在榻上,布下结界,才自灵台引出金丹,调用金凤气息为执昌疗伤一天一夜,直到执昌脸色终于好转,才收势起身。
“叔叔……”
谢浮坐在床沿。
在他身后,昏迷未醒的执昌眼睑滚动,表情几度变化,都是悲痛,嗓子里传来的呜咽,只这两个字听得清楚。
“叔叔……”
谢浮闭了闭眼。
压在心底的一幕在脑海闪现,他搭在膝上的手紧了又紧,继而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窗边。
窗外,明煌城和明煌宫尽收眼底。
他看着远处云雾中巍峨的仙山琼阁,赤皇的四个字又在耳边响起。
赤凤至尊。
谢浮翻掌。
掌中荧光闪烁,已被金焱焚化大半的玉簪被抢回时,只剩半个栖梧的银凤。
他垂眸看着它,久久未动。
直到身后又传来执昌含混的呓语,他抬眸,又看向明煌宫。
“凭什么赤凤至尊,凭什么青凤低贱,”
他语气平淡,唯独银眸中深切的一缕火色,正愈演愈烈。
“凭什么,我生为白凤,便合该金焱焚身。”
沈寂站在他身侧,也看到远处明煌宫磅礴的影子。
“有朝一日,我取而代之。”
沈寂回眼看他。
谢浮的语气总带有理所当然的强势,仿佛他说的不是意愿,而是事实。
“必让五界再无血脉之分。”
话落,他又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掌中残缺的银凤。
眼前仿佛闪过一道溃散的身影,强势语气倏地放轻。
“叔叔……”
谢浮薄唇抿直,五指缓又收拢。
沈寂眸光微动。
周围场景忽然有熟悉的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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