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婚房上下层加起来近五百平,今天是新婚夜,保姆布置完房间后离开。
此刻,整个婚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唐安哲面色上倒是没什么波澜,不动声色垂眸,看了眼被女人紧紧攥在手里的领带,没有急着扯回,而是索性和女人对上目光。
唐安哲身边的人,除了下属以外主要分两类。
一类是共事的合作伙伴,另一类是以后可能会合作的人。
这两类人里女性比例占得比较少,年龄几乎没有低于三十岁的。
像盛遥这种二十刚出头还在念书的小姑娘,并不是他常应付的类型。
唐安哲上身未动,表情却马上变得冷峻,“人生许多事情都可以任意而为,唯独生孩子这件事情不可以,不能草率决定。至少要夫妻双方都做好准备,保证身体健康,感情稳定才可以考虑,孩子不能选择是否被生出来,但我们可以选择。”
此刻,盛遥依然扯着唐安哲的领带。两个人的脸只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
异性之间这种距离和姿势,分明已经算得上是暧昧了,没想到男人依然可以一本正经满口爹味发言。
“啧。”盛遥省略去内心想吐槽的话,直接问,“感情稳定,唐总觉得我们两个可能有感情稳定的那一天吗?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宝宝不希望出生?父母颜值好,亲爹智商高,唐家盛家都这么有钱,出生就注定是含着金汤勺,当我们的孩子不是投胎冠军,至少也是前三名了吧。”
“抱歉,我拒绝。”
唐安哲干脆直接拒绝。
他不在意盛遥急着要孩子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从他的方面考虑,一场合作的婚姻,多一个孩子只会带来更多不可控制因素。
还有。
生孩子在他眼里一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唐安哲这么直接,盛遥也当场翻脸,她把手里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的领带松开,两只手环在胸前,仰头毫不客气道:“唐总还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各取所需,互相配合’这些事情我们婚前在微信里就达成口头协议,现在你的需求达到了,该我提需求的时候,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唐安哲:“你之前也没有说过,你的需求是生孩子。”
盛遥嘴角扯了扯,“那我也没说我的需求不是生孩子吧。”
盛遥结婚的目的就是生孩子。
她为了早点生个孩子出来,之前已经在私下接触过很多颜值高的男艺人。
盛家人都知道盛遥这个祖宗叛逆,才着急让她嫁人,想找个人管管她!
盛遥之所以答应,主要觉得唐家盛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以后她把孩子生了,不太用担心孩子父亲有一天没钱了,靠着亲生父亲这层关系想方设法要钱。
“这件事情先放一放。”
“放一放?唐总以为这是跟下属开会呢?”
盛遥往前凑了凑,重新抬起右手,食指弯曲,贴着男人单薄的衬衫往下,直接扣住男人扣着的腰带,往自己身边勾了勾,抬头问:“唐总,现在是洞房花烛夜,你难道没有睡我的打算?”
盛遥今年二十一岁,已经成年。
脸上有些稚嫩,但身上每一两肉都出奇懂事,红色敬酒服领口偏低,俯视的角度看下去,轻易可以判断出撑起礼服曲线的都是真材实料,没有半点作假。
唐安哲几次低头,该看的肯定也看见了。
客厅里半秒沉默后,男人道:“今天先……”
“唐大叔,你不会是gay吧?”
听出唐安哲要拒绝,盛遥也不客气了。
人人都说唐安哲这个人有原则。
就算他真的是柳下惠,但他们现在也算是合法夫妻,更何况她颜值身材哪样也不差。
要么是听信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要么就是……
有什么难言之隐。
淡定了一晚上的唐安哲,听见女人的大胆发言后,眉头终于不自觉拧了起来,不过还是配合回答:“不是。”
盛遥目光微微下移,看着男人平整的裤面,又问:“那就是你已经31岁。”
盛遥说完这句有头没尾的话后,弯腰把手里的奶糖放在茶几上,转身走到玄关处。
唐安哲站在原地,看着女人在自己包里翻了几下,很快拿出来两样东西,东西不大,女人一只手就全部拿住。
他本来没多想盛遥新婚夜会带什么东西。
直到女人走近,把两样东西分别展示在他面前……
盛遥手里拿着一个蓝色小瓶,一个白色纸盒,从包装上一眼便可分辨出是两盒药品。
她把标签展示出来,道:“我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专门问了专业医生,帮你买了药,这个伟哥你应该懂的,这瓶是长期服用有温肾助阳功效。”
盛遥说话时看得出唐安哲脸色已经极其难看,将手里的要晃了晃,反而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脸:
“大叔,年纪大了也别总生气,伤肾。我现在不是关起门来问你嘛,又没有拿大喇叭在外面问你。毕竟我们结婚的初衷就是各取所需,我也知道人无完人,人人都说唐总各方面都很优秀,我想着老天既然给你开了门,难免会给你关掉某一扇窗,我为了自己的需求,当然要把各种因素都考虑进去,我朋友说,男人三十岁以后各方面都在走下坡路,逃避不是办法,要勇于面对现实。”
盛遥肆无忌惮的话,简直就像是一碰油彩,在唐安哲脸上叠上各种各样的颜色,越叠越深,最后成了大黑脸。
唐安哲大学还没毕业就在家族创办的天逸汽车做高管,毕业后便接手公司成了ceo。
年纪轻轻担起重任,不但没有被那帮老股东拿捏,反而凭借自己的实力让那帮股东心服口服。
现如今天逸汽车早就是全国汽车的龙头企业,谁见了唐安哲不夸一句“年轻有为”?
活到三十一岁,唐安哲第一次听有人说他“老了”,不但说了,还反复提。
甚至还“贴心”为他准备了,用来重竖男人信心的药丸!
唐安哲看着眼前的盛遥,轻而易举从女人脸上读出“故意”的情绪,他收起稍纵即逝的郁闷神情,抬手整理了一下被女人拉歪的领带,温和拒绝:
“谢谢盛小姐好意,如果我有这方面问题会自己去看医生,不过目前还没发现我有这方面需求。”
“哦是吗?那可能是你工作太忙没空看医生吧,体检也不检这个。”盛遥把两种药扔到茶几上,“先放着吧,你也好歹三十多的人了,万一哪天需要呢?”
听见药瓶撞击茶几发出的响声,唐安哲薄唇抿在一起,终于说:“盛小姐反复提我的年龄,会让我怀疑你隐瞒了什么,是否活不到三十一岁。”
好家伙!
盛遥眼尾微微压下,品了品唐安哲今天第一次“反抗”,也没急着回应。
她先提着裙子走到门口,拿起放在玄关处的手机,又走到楼梯口,上了几节台阶才慢悠悠开口:“那倒不是,只是我三十一岁的时候,唐总已经四十一岁了呢。”
她这句话说完时,通往二楼的楼梯已经走了一半,低头看着脸黑如铁的男人,一只手捏脸,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才转身快步上楼。
唐安哲心情不好关她什么事?
当年她遭遇的事情,周围其他人畏惧袁家势力就算了,以唐安哲当时的身份,咳嗽一声袁少爷都会有所收敛。
可他呢?
看戏看得比谁都欢!
盛遥一想起当年的事情,心里默默吐槽一句:气死活该!
-
盛遥为了婚礼早上六点多就起床了,忙了一天。
没怎么走动,体力上虽然没消耗多少,但是应酬那些宾客时一直假笑,脸都要笑酸了。
新婚夜要做的事情做不了,她也不用顶着这套新娘造型,直接进浴室卸妆泡澡,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洗完澡并做完一整套护肤。
盛遥送来的衣服里没有睡衣,浴室更衣间里只挂着两件款式差不多的红色睡衣。
她没得挑,拿了一件吊带套上,踩着樱桃图案布艺拖鞋站在浴室门口。
第一时间没有出去,而是先探半个脑袋出去,借着窗外的灯光看了一圈主卧,确定没有人,才慢吞吞走了出去。
唐安哲呢?
是不是不住这?
盛遥脑袋里想着美事,打算逐个房间确认。
房子大缺点就是明显,想确定另一个人在不在家,都要找半天。
盛遥刚出主卧,马上闻到走廊里飘散着淡淡的酒香。
是红酒的味道。
这男人,居然背着她喝酒?
从这香味不难判断出,还是一瓶好酒。
盛遥脑袋里这么想着,加快脚步本来想去次卧的方向,中间路过书房时,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
明亮的光线从门缝里透出,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画下一条笔直的亮线。
盛遥凑过去,靠在门上,隐约可以听见里面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比起唐安哲在做什么,盛遥更感兴趣的是他偷偷摸摸喝的那瓶酒。
不能光明正大喝的酒,要么是壮阳酒,要么就是唐安哲完完全全防着她,好一点的东西都不想分享给她。
一楼有一处小吧台,里面还专门做了一面不大的酒柜。
酒柜里满满当当摆着各色各样的洋酒。
这里的酒香味更重。
盛遥大概检查了一下酒柜里面的酒,基本上全部都是没拆封的。
唐安哲喝过的那瓶呢?
拿到书房喝去了?
酒柜差不多两米多高,盛遥把下面的酒都检查了一遍,又搬了个椅子查看上面的酒,最后终于在几瓶武士酒后面,找到了唐安哲打开的那瓶红酒。
少了一大半,明显是被唐安哲喝了。
以盛遥对酒的了解,都不用细看,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什么酒。
“好家伙,罗曼尼·康帝。”盛遥查看了一下年份,感叹道,“怪不得要偷偷喝。”
她小心翼翼从椅子上下来,又从一旁架子上拿了个醒酒器和高脚杯,慢悠悠慢悠悠拔开橡木塞,猩红的液体从瓶口流出,一股脑全部被倒入醒酒器中。
盛遥将脑袋往前凑了凑,香气从醒酒器细窄的瓶口溢出。
不愧是曾在拍卖会上拍出天价的年份,光是闻一闻,都能感受到差距。
而她今天不但要闻,还要喝!
盛遥从冰箱里找出了几个大概是厨师提前做好的冷盘,独自坐在一楼小吧椅上,一口酒,一口菜吃了起来。
这间房子立于北城风景最好的江边,对岸林立的高楼上是流光溢彩的灯光秀,彩色的光束从楼顶发出,晃动着直冲天际。
江边的步行街上更是人头攒动。
光影渲染的热闹夜色被落地窗内搁在外面,屋里反而显得更加冷清。
要不是今天是新婚夜,盛遥一定要出门攒局喝酒。
她就喜欢热热闹闹的地方,人越多越好。
人不多也行。
一个人不太行。
盛遥也不知道在楼下坐了多久,不知不觉面前的冷盘被她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只剩下个瓶底。
她拿起醒酒器,把里面的酒倒尽后,还不忘斜了斜器身。
一滴都不给他剩!
确定醒酒器里的酒都倒空后,盛遥右手食指和拇指刚刚捏住细长的杯柄,就听见家里电梯运作的声音。
电梯是专供这种别墅使用,运作声音非常小。
只是这间房子过分空旷安静,楼下又只有盛遥一个人,有一点声音都很难被忽视。
一楼主灯熄灭着。
盛遥手里摇晃着红酒杯,一条腿弯曲蜷在不大的吧凳上,一条腿垂下。
流光溢彩的灯光秀从河对岸一直照到宽大的落地窗,在女人光洁的小腿上描出一道浅边,显得更加纤细,也把女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唐安哲从电梯上下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他还看见女人刚洗过又被吹干的蓬松长发被搭在肩膀的另外一段,将女人精致完美的侧脸衬得更为惹眼。
有人曾给他说,盛遥玩得开是因为有资本。
这女孩儿,年纪轻轻就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就算四十岁也能拿捏男人。
早上唐安哲只觉得盛遥太稚嫩。
晚上却没由来想到这句话。
不过他并不赞同。
不等唐安哲说话,盛遥一仰头,将仅剩的一点红酒饮尽,之后摇晃着空杯子道:“唐总你来晚了,你藏得那瓶90年的罗曼尼康帝刚好被我喝完了。”
她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嘲笑,像是在嘲笑这么大一个男人还背着她藏酒。
盛遥酒量不错,不过喝了半瓶红酒,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微醺的感觉。
她把酒杯放在吧台台面上,单手撑着下巴,对唐安哲说:“你下来的正好,不如趁着我们都喝酒了,把夫妻义务尽一下,毕竟咱们也不熟,不喝点酒我放不开。”
酒后乱性。
这句话多少还是有点道理。
盛遥性格叛逆,打扮时尚,总给人一种玩得很开的感觉,其实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得有些快,想到这话出口可能就要成真,短短几十个字仿佛特别烫嘴,说得又轻又快。
毕竟她也没有动过真格的。
唐安哲从刚才开始就站在离盛遥几米外的位置没动,他耐心听女人说完,才慢悠悠道:“恐怕不行。”
盛遥跟唐安哲结婚没有过多的想法,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比较干净,颜值高,个子高,智商高,家世也和他匹配,是一个行走的优秀精子。
早怀孕,两个人早点解绑,她也不用整天惦记着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
一瓶酒都要偷偷喝的这种!
所以盛遥一听唐安哲拒绝就火大:“不行?所以你是真的不行啊?!”
唐安哲往前走了两步,绕到吧台后面,慢条斯理从酒柜里拿出另一瓶红酒,找了个开瓶器,一边开一边说:“盛小姐你不仅仅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最重要的他要四肢健全,要健康,对吧。”
盛遥完全搞不清楚唐安哲要说什么,“唐总不会现在才要告诉我,你基因有缺陷,只产劣质精子吧?!”
唐安哲稍稍用力拔出橡木塞,拿了个新的红酒杯,倒出一点酒液,一边转杯子一边说:“两个健康的异性,按理来说生下来的孩子大概率是健康健全的,但也会因为一些外因导致孩子可能存在一些缺陷,这些外因很多,比如受孕前期生病吃药,比如……”
唐安哲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闻了闻手中酒杯里的香气,才吐出两个字,“烟酒。”
盛遥以为自己秒懂,直接从吧凳上跳下来,拍着桌子生气:“所以你故意喝酒,打算用这个理由不配和我是不是?!”
靠!
这个男人太无耻了吧?!
唐安哲看着眼前的女人像一只发怒的小野猫,毛发都要竖起来了一样,反而摆出无辜的样子:“今天我可一口酒都没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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