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个失踪者周安跟陈小六的情况很相似,他是半个月前失踪的,同样也是不告而别,周安是车行的账房先生,素日里与另外两个车行的伙计一起住在同一个小院子里。
跟同住的两个人问询后,双苏得知,大概半个月前,周安出门清理街道对面散落一地竹竿,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接连几日都没来上工,家中也就只有父母和妻小。
苏问秋问道:“你们就这般贸然去的吗?”
伙计回答道:“却是冒昧,惹得他母亲妻子哭得跟泪人似的,但东家的话我们也不敢不听。周安有个叔叔是个秀才老爷,竟然还写了一纸状书将我们车行告上衙门。可这哪告得赢?人是自己出门没再回来,与车行无关。”
苏问秋又问道:“周安此人素日里性情怎样?”
“挺好的一个人啊,就是太爱干净了,我们两个是粗人,素日里对院子的洒扫并不关心,所以平时他经常把打扫之类的活计一并干了。”伙计有些感慨的说道
另一个伙计也插嘴道:“对了,周安十分安静,在这里或者车行上工时都很少说话,就是埋头干活!兴趣爱好就是养花,你瞧这满院子上的花没?都是周安养的。”
苏问秋笑着去看,又问:“那他可是有什么红颜知己吗?”
“没听说过,他素日里都不出门的,况且他家中已有妻室。我们三个在这都是光棍汉。”
“你才光棍呢,我跟你可不一样,周安也是有妻室!”另一个伙计反驳道。
“哼,你真以为街口豆花西施李寡妇是真的看上你了?人家就是想让你多买几碗豆 腐花罢了,你吃了那多豆 腐花,人家可有多跟你说几句话?”
“滚,你是不会明白这种感情的,寡妇再嫁多难你知道吗!”
“是啊,我不明白,每次没说上两句话就去给你催你赶紧吃,你家豆花西施真是心疼你啊。”
两人争论得面红耳赤,苏问秋怕他俩掐起来,抛下一句“告辞”便拉着苏异匆匆离开。
离开这车行的小院子,苏异稍微总结了一下:“一个半月前,一个月前,半个月前,从人物失踪的时间上判断,周安怕是也没命了。”
“这么说,凶手大约每隔半月杀一个人!可为什么是半月呢?”苏问秋也是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从开始下厨,我能了解到的肉能维持最长的新鲜时间大概是半个月。”苏异。
苏问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凶手是真的把人在当做两脚羊来吃啊。”
苏异道:“如此说来,在下一名死者出现之前,我们有半月的时间抓住他。”
“不,周安是半个月前失踪的,第四名受害者的出现估计就在这两天,就看我们能不能赶在凶手下手前将他缉拿归案了。”
言罢又叹息道:“这次的案子真是时间紧迫!”
两人说话间,邬寐的机关雀用天边飞了过来。
苏异将机关雀捏在手里,取出腹堂中的纸条:“果然,赵垚就是赵三土的官名。”
苏问秋回忆着之前看过的那份卷宗:“赵三土失踪有三个月了,他从冯记肉铺离开也是三个月,这么说失踪的时候他并不是在肉铺上工,那是谁发现了他不见了?”
“还是去找赵三土的家人!”
苏异赶紧又给邬寐传信寻赵三土的家人,结果很快被传回,竟然被告知,发现赵三土失踪的是他的邻居。
街道消息的苏异骂道:“该死的,又一条线索断掉了。”
苏问秋微微摇头:“不,线索没断,不但没断,还有一个重要突破。”
苏异道:“什么突破?”
“粽子铺子的叶掌柜不是说赵三土这半年一直在给他送肉吗?可按照目前掌握的线索看赵三土早已失踪,叶掌柜是不是在撒谎呢?”
苏异道:“难道真的是我看走了眼?”
“我们再过去一趟看看。”
二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叶掌柜的铺子,天色已经是中午,铺子却关着门,苏问秋环视一周问苏异:“璇玑阁的暗探都不在吗?”
苏异眼睛一瞟:“周围楼阁上的小二,坐着的食客,听戏的,唱曲儿的都是,只要赵三土出现,他们就会动手。”
“盯梢这活儿真是辛苦。”苏问秋苦笑道。
“是,这种任务一刻都不能放松,这也是培养暗探不容易的地方”苏异追忆笑道。
苏问秋心想苏异的个性虽是看着清冷了些,却真是坦率,竟是那种伪装后的活也干过。
二人上前敲门,叶掌柜在里面答应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开门,苏问秋看见他系着皮围裙,手上沾了不少面粉,便问道:“在做小食吗?”
“是啊,两位里面坐,我给你们倒杯茶。”叶掌柜恭敬万分的说道。
“不不,我们问几句话就走。”苏问秋把手一摆。
铺子里黑漆漆的,叶掌柜正在案板上和面,一个大盆里装着肉馅,有一股五香粉的味道,他一看见油旺旺的肉馅就不由得想到前几天的人肉粽子,顿时一阵恶心。
苏异瞪着眼睛道:“你这肉……”
“放心,放心,我今天特意亲自去冯记肉铺看他们现宰杀的猪买的后腿汤包肉,绝对新鲜,要不待会我给你们蒸一笼路上吃?”叶掌柜笑着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脸上红光满面。
苏问秋拼命摆手:“不不,不用了。”
随后他又问叶掌柜:“你很喜欢做带馅料的小食?”
“是啊!”叶掌柜美滋滋的坐在椅子上:“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做馅料,每次做搅拌馅料都特别有干劲,我还经常琢磨馅料的配方,不断改进,想把馅料做得更好吃。看到食客吃得高兴,我心里就特别美!就像皇帝老子把天下治理得仅仅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一样。”
苏问秋暗想,这种热爱自己工作的人真是不多见了。
苏问秋道:“问你些事。”
“行,您说。”叶掌柜点头哈腰道。
“你最近真的见过赵三土吗?”
苏问秋问话的时候,苏异第一时间捕捉叶掌柜的微表情。
叶掌柜愣了一下,说道:“见过啊,三天前他还来送肉馅呢,怎么了?”
“赵三土早就失踪了你不知道吗?”苏问秋继续问。
“什么时候失踪的?”
“三个月前,他从冯记肉铺离开也是三个月前,是他的邻居发现的。”苏问秋说道。
叶掌柜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可能,我三天前真的见过他,我对天发誓!”
苏问秋朝苏异投去询问的目光,苏异微微摇头,示意他叶掌柜确实句句属实。
但苏问秋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为了确认叶掌柜口中的赵三土和二人说的是同一个人,苏问秋还把带在身上的卷宗的画像给叶掌柜看。
叶掌柜使劲点头道:“对,就是这小子。”
苏问秋又问道:“你跟赵三土以前认识吗?”
叶掌柜略顿了一下,用手挠了挠鼻子道:“不认识。”
苏异冷笑一声,终于让他逮住狐狸尾巴了,当下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叫道:“你在撒谎!
“不不,这位差爷,我真的没有撒谎,我对天发誓!”叶掌柜害怕的说道。
“对什么发誓都没用,你跟我们走一趟衙门吧!”
被苏异一吓唬,叶掌柜立马就招了,看来他不是什么意志坚强的人,他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承认,其实我跟赵三土是同乡。”
苏文秋惊讶道:“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主要吧,是他这人有个怪毛病,我挺瞧不起他……”
叶掌柜说赵三土十几岁就出来上工,找的都是些粗活,和一群男人住大通铺,一帮单身汉关了灯除了女人还能聊啥?赵三土那时年轻火旺,在其他人的感染下,就染上了好色的恶习,留恋勾栏之地,一发不可收拾,每天不去一次都不能睡觉。
长此以往,赵三土渐渐变得面黄肌瘦、眼圈发黑,小小年纪就有了少年白。
后来他上工攒下些钱,从府城里带回去一个特别妖艳的女人,大家都说赵三土艳福不浅,娶了这么一个妖精似的媳妇。
但有人透露,这女人其实是个勾栏院出来的,嫁给赵三土完全是图他家留下的那几亩地。
后来有人发现,这对小夫妻经常吵架,有些游手好闲的闲汉就开始捕风追影地乱传,说赵三土下面的公鸡不打鸣,满足不了他媳妇。
这女人欲望很强,可以说是坐地吸土、如狼又似虎,偏偏自己男人又满足不了她,就开始跟村里的年轻男人们眉来眼去,很快就跟别人偷情,给赵三土戴了好几顶绿帽子。
赵三土憋屈得不行,那段时间在村里走路都低着头不吭声,叶掌柜看见了都觉得他挺可怜的。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叶掌柜非但不可怜他,还感到恶心,鄙视,骨子里发冷!
有一天早上叶掌柜看见赵三土在后山上刨什么东西,叶掌柜过去打声招呼,赵三土连忙把那东西掖在衣服里,表情就跟作贼一样。
叶掌柜当时就觉得奇怪,等赵三土走了以后仔细检查,才发现前两天老李家埋的讨债鬼被挖了。
说到这里苏问秋打断他一下,问道:“讨债鬼是什么?”
“就是……就是……”叶掌柜支支吾吾道:“死掉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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