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窝在苏异怀里的感觉很安心,但现在不是亲密的时候,心情稍有平复的时候,二人分开,苏问秋说道说道:“得赶紧联系人带大夫过来!”

    “我没事。”苏异摇了摇头。

    “不是,救他!”苏问秋尴尬地指了指不断抽搐的叶掌柜。

    苏异眯着眼睛:“你的意思是他没死?可那你明明捅了他四五刀!”

    苏问秋捡起来没放出去的机关雀递给苏异让他传消息,然后给叶掌柜暂时草草包扎了伤口,他的肺叶正在出血,脸被憋成绀紫色,随时会有窒息而死的危险。

    他把叶掌柜翻过来,脱下衣服将他的脖子垫高,然后从苏异的身上找出了几根长针,在叶掌柜胸口中央找了个空隙,就直接插了进去。

    昏迷中的叶掌柜松了口气,剧烈地咳出几口血来,看起来应该可以坚持到官府的人带医生过来。

    他要受到的是律法的制裁,同时也得解除苏问秋心中的一些疑惑。

    苏异笑道说道:“你这几刀都是算准了捅的?”

    “可以这么说吧,我又不像你们这些武林高手会飞檐走壁、凌空点穴,如此情况唯一能想到的妥善解决方式就只有尽量限制他的行动了。”苏问秋说道道。

    苏问秋虽然面上笑着,心里却有一丝后怕。

    并不是因为刚刚经历了这场差点丢掉性命的恶斗,而是因为他捅叶掌柜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阵无可言喻的快感。

    他不禁怀疑,难道自己骨子里其实也是个嗜杀之人?

    世上有光就有暗,和犯罪打交道的人,久而久之,内心也会有一个隐藏的罪犯。

    苏问秋得出这些结论并不是给自己开脱,他只是觉得,一个人了解自己的阴暗面也很重要,这样初心才不会真正变质!

    而苏异则是真正的后怕,今次确实是他没有保护好苏问秋,让二人双双置入险地。

    不消片刻,暗探就先带着大夫赶到了,收拾残局就交给他们了,苏异和苏问秋离开地窖,外面依然阳光灿烂,可是那感觉却恍如隔世一般。

    附近的百姓纷纷跑来围观,官府的差役在外面张着双臂维持秩序,现场一下子热闹起来,苏问秋看着从地窖抬出来的尸体,说道:“看来回去还得验尸。”

    苏异心疼道:“案子都结了,尸体交给仵作吧!你现在必须先去医馆”

    苏问秋这才想起苏异的伤也不轻,道:“要不我先找人把你送去医馆,我跟着官差回衙门。”

    苏异无奈苦笑:“总是拿你没有办法的,还是一起回去,我无碍,不过是长乐散的药效还没散罢了。”

    两人跟着官差一起回到提刑司衙门的时候,邬寐也在,听说刚刚发生的事情,立即冲上来关心地问苏问秋道:“哎呀!问秋你受伤了!苏异这个杀胚的轻功不如我,若是我去”

    苏异冷笑一声,打断他道:“你去能做什么,看到实体大惊小怪拖后腿吗?”

    邬寐不服道:“苏异,你干嘛老揭我的短啊,冷不丁看到鲜血淋漓的场面哪个淑女不会心惊肉跳?!”

    “你不过是个假的。”

    苏问秋不理二人的拌嘴,便前往了暂时停放尸体的房间,查看在地窖发现的尸体,打开尸袋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死者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完全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象,神情极度狰狞痛苦,同样也被剜掉了大量的肌肉与脂肪,简直无法想象他生前所经历的事情。

    “太残忍了!”林樊皱眉道。

    苏问秋开始做了一些平常勘验,死者年龄二十五岁左右,男性,体型中等,健康,死亡时间为十天左右,但因为受处环境比较阴冷,并没有出现严重腐烂。

    死者的内脏和骨骼几乎是完好无损的,死因是心跳骤停,他身上的伤像是被棍状物体击打出来,凶手用一根木棍慢慢地捶打他,每一寸皮肉都不落空,体表没有任何破损,皮肤下面却淤积了大量积血。

    正是这些棍伤引发创伤性昏迷,最后导致心脏停跳,换句话说,死者是活活疼死的。

    听完苏问秋的叙述,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林樊问道:“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和前两名受害者一样,为了肉质鲜美!我听说以前有些世家权贵吃猪肉不用刀杀,让下人用棍子把猪活活打死,这样血全部封在皮下面,肉质会变的松软鲜美”苏异回忆道。

    苏问秋朝铁床上的尸体望去:“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活人,真是难以想象。”

    “这样的杂碎你们还救他做什么?!”邬寐骂道。

    “那死者身上的肉是死后挖走的?”林樊问。

    “是!”苏问秋答道。

    虽然凶手已经被抓,但苏问秋还是从尸体身上和尸袋上面用海草灰拓印掌印和掌纹,作为佐证。

    验完尸之后,苏异苏问秋二人与林樊告辞。

    苏问秋说道:“今天看来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等犯人醒了,陆伯伯升堂的时候可以让我旁听吗?”

    “你打算亲自问话吗?”林樊问道。

    “不,我只管验尸罢了,不能越俎代庖,只是案子有些细节百思不得其解,想听听他的供词罢了。”苏问秋解释道。

    “行!”

    苏异与苏问秋执手回家,林樊已经遣人请了大夫正在家门前候着。

    被牵着的苏问秋脸上一红,已经时近黄昏,金灿灿的夕阳撒在他的身上脸上,染了血的脸上留着没擦掉的血印子,却带着微笑,许是这几天丑恶的东西见识到太多,苏异竟发现他脸上浮现的微笑竟然如此的美好。

    接下来几天,二人又回归了正常的生活,这种落差让苏问秋有点不适应。

    人肉粽子案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看见肉都没胃口,尤其见不得别人吃肉粽,肉包,烧麦一类带馅儿的食物。

    闲着没事的时候,苏异拐弯抹角地问苏问秋:“你不会觉得我实在肖想主子?”

    苏问秋一拍桌子:“从现在开始你要改的一点就是不要想着主子不主子的,你不是喜欢我么?身份有什么关系,况且你是苏家少家主,我不过是养子,怎担得起你一声少主?”

    苏异欲言又止:“待回去幽都后,你的身份自然会有长辈告知,我却不能说。”

    苏问秋叹息着不再说话。

    大概过了不到一旬,林樊派人来告诉苏问秋,提刑司明日升堂审问叶掌柜,第二日苏问秋苏异便早早赶到了衙门。

    公堂之上的汤师傅身上裹满绷带的样子相当的狼狈。

    陆拾高座明堂,下首还侧坐着一名文书,苏异和苏问秋就在公堂后的隔间里坐着,透过半开的小窗能够看见叶掌柜的一举一动。

    然而大出苏问秋所料的是,叶掌柜对整个事件一无所知,还表现得特别恐慌,用脑袋抱着头痛哭流涕:“人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赵三土那混蛋把尸体扔到我铺子,我没办法才帮他处理尸体的。”

    陆拾怎么问甚至用了刑,都是这些话,就在大家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叶掌柜脸上的神情突然变了,陆拾很快反应过来,试着喊他的名字:“赵垚赵三土?”

    叶掌柜冷笑一声:“叫老子干嘛,捅了老子好几刀的小子在哪?他不敢见我吗?”

    无论陆拾如何问话,他都抱着双臂,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按照常理到这里便该是用刑的时候了,但以犯人现在的身体已经没办法继续承受用刑的负荷了,是以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赵三土说除非苏问秋到场,否则他什么也不说。

    陆拾无奈只能遣人到了内堂请苏问秋和苏异出来。

    二人上了公堂,苏问秋见到叶掌柜便道:“赵三土,现在已经是铁证如山,你是死罪难逃,这次过堂也只是例行公事,你还是老实招了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叶掌柜轻蔑地笑了下,对他说道:“遇上你,我认栽,那我就给你们说说我的故事吧。”

    原来赵三土三年前欠了叶掌柜五十两银子,当时实在是还不上,就提议拿肉来抵。

    赵三土每天利用工作之便从冯记肉铺顺些肉出来,两人因为是同乡,当初并没有立下字纸。

    三年下来,赵三土不知道给叶掌柜送了多少猪肉,这笔债应该早就还清了,谁料三个月前,叶掌柜家里急需那五十两印子,竟然翻脸不认帐,又要他掏钱。

    两人于是就吵了起来,言辞比较激烈,叶掌柜威胁着要把他当年的丑事捅出来。赵三土气不过就动了手,谁料叶掌柜身体强壮,竟然把赵三土给杀了。

    叶掌柜回过神来,吓坏了,一旦尸体被发现他就要坐牢,他想来想去,想了一个阴损的办法,把赵三土剁碎了做成调制成馅料,包在小食里卖掉。

    这个从来没杀过人的家伙,竟然用这种化整为零的法子,瞒天过海,把一个大活人‘处理’掉了。

    然而,人肉和猪肉是有区别的,叶掌柜怕被主顾吃出来,往里面加了许多香料,还是不放心,而且每次做出来的小食都要亲自尝一遍,有一次尝着尝着,他不知不觉吃掉了半屉,回过神来吓得冷汗直流。

    叶掌柜就像当年的赵三土一样,尝到了人肉的鲜美,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每到戌时,也就是赵三土被杀的那一段事件,叶掌柜都会性情大变,疯狂地吃自己做的裹着人肉的小食,有时候还会抱着桶直接把生的人肉馅往嘴里塞。

    一边吃一边露出满足而诡异的笑。

    渐渐的,他的身体里出现了另外一个灵魂,而这个灵魂便是死去的赵三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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