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们怎么审,假白殃始终不肯透露半点情报,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是苏问秋看过他的脸,从易骨的痕迹来看大概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也就是说,在案发之前,神爵殿就已经为白殃准备好了替身!

    苏问秋很确定当晚抓住的是真正的白殃,他是在大牢里的这几天被人调包的,由此推想,提刑司和知府衙门里很可能有神爵殿的内应,才能瞒天过海!

    这令他感觉到这个组织的可怕与强大,他想神爵殿保护白殃是不希望自己的秘密泄漏出去。

    从刑堂出来,苏问秋和林樊都心灰意冷,林樊叫苏问秋和苏异先回家去,他会上报这件事,彻查十年内所有可疑大案。

    腊八将近,这意味着县学也放假了,周边里游手好闲的学生变少了,苏问秋一直在磨苏异,想知道那天救了他们的女人是谁,可苏异坚决没有告诉他,并表示回了苏家以后他会明白所有的事儿。

    这天陆倾云突然上门,一上来就大哭起来:“问秋,我爹出事了!他们不让我去衙门看他。”

    苏问秋忙问怎么了,她说陆拾在去衢州府的路上连人带车滚下的山坡,来报信的话也说不清,她想去趟衙门了解一下情况。

    听了这番话,苏异苏问秋登时就带陆倾云找到林樊,陆倾云担忧地道:“林大哥,你别瞒我了,我爹现在是死是活?”

    林樊说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大人的命硬着呢!就是断了几根肋骨和一条腿,现在正在后院躺着呢,大夫说最好不要挪动,我带你们去看看他吧。”

    林樊带着几人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就看见陆拾躺在软榻上盖着厚厚的褥子在晒太阳。

    他脑袋上扎着绷带,脚上裹着厚厚的石膏,看起来跟刚刺了秦回来的义士似的,一张嘴就怒道:“倾云,谁叫你到衙门的,不是叫你在家等着吗?”

    陆倾云哭着说道:“爹,你怎么弄成这样!开让我看看!”

    陆拾答道:“我没事,你瞧,身体好着呢。”

    “陆伯伯,我帮你悄悄伤哪了吧?”

    “我真的好着呢,不牢大侄子动手,不吉利!”

    说着动了下手,结果扯到伤口,疼得哎哟叫了一声。

    趁父女俩说话的时候,苏异低声问林樊:“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谋杀?”

    林樊叹息道:“马车在路上走到一半,突然就从山上滚落大石头,重量惊人,去山上查看却根本没有人,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苏问秋听了一耳朵,大惊失色:“谁这么猖狂,敢暗算提刑官?”

    林樊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件事,大人带着与神爵殿有关的卷宗去找督查使程大人面谈,结果刚离开广陵府就出了事,这个神爵殿太恐怖了,简直一手遮天!不过我们陆大人也是条铁打的硬汉,出事之后并没有退缩,而是立马联系上程大人,让程大人亲自来一趟广陵府。”

    “两人在府衙里见了一面,程大人的意思是暂时按兵不动,神爵殿的暗线很可能已经渗透到朝廷内部。这几日程大人即将启程,回京述职,再将这件事情报给圣上。”

    苏问秋摇头道:“这太可怕,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因为有陆倾云在场,陆拾并没有提及神爵殿的事情,只交代了林樊一些日常工作。

    离开府衙的时候,陆倾云心情好了很多,对苏问秋说道:“问秋,腊八要不要来我家过?”

    苏问秋正考虑要不要答应,苏异直接一口回绝:“不行,我们要会雁归山除尘,这是习俗。”

    陆倾云问道:“除完尘,可以晚上来我家吃饭,那天很多人会来,我爹说是要给我相亲。林大哥和邬姐姐都来。”

    苏问秋想凑个热闹也不错,左右家里也就只有他和阿异两人,便答应了,苏异也没有再出声反对。

    苏问秋以为陆倾云说的的相亲就是媒婆带着画像上门一通天花乱坠的夸耀。

    结果他完全想错了,陆大人的千金岂会这样相亲。

    腊八前夕,苏问秋收到了陆府的请帖,再陆家的别院,有一场盛大的赏梅宴,主办人是陆拾父亲,到时会有许多达官显贵到场,他的陆伯伯准备在那样的场合下,让宝贝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见面。

    苏问秋一听,立即头皮发麻,他可从来没去过那种场合。

    元旦这天,苏问秋和苏异从雁归山回来就直接到了陆府的别院。

    陆倾云叫他们穿着随意就好,所以二人还是平常的装束。

    进到别院里,迎客的管家看了请帖,指了侍从带他们来到宴厅。

    一走进门,苏问秋顿时僵住了,满屋子不认识的人,衣着华贵,三五成群有说有笑。

    妇人戴的首饰,男客们腰间的环佩无意中透露出,这帮身份都不简单!

    而苏问秋和苏异一个都不认识,在外面的回廊里带了一会儿。

    终于陆倾云来了,她穿着嫣红的衣裙,戴着珍珠耳铛,还薄施粉黛,宛若明珠一样光芒耀眼,苏问秋诧异道:“你不是叫我随便穿吗?”

    陆倾云无奈地耸耸肩:“唉,父命难违,我爹叫我好好打扮一下。”

    苏异扯了扯苏问秋气鼓鼓的小脸:“你比她好看多了!”

    陆倾云恶寒地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们也太肉麻了吧!我弟弟怎么就被你这中山狼骗到手了!”

    苏问秋闻言咳了一下,不说话

    随后,陆倾云指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道:“那位就是我的相亲对象,今晚叫我自己想看想看,哪有大姑娘自己相看夫婿的,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问秋一阵苦笑:“姐,你这不叫相看,叫包办!”

    那男人好像有点眼熟,苏问秋多看了几眼,苏异顺着苏问秋的视线望过去:“这人是那位李三公子。”

    苏问秋猛然想起来,此人正是家中垄断了木材生意的李家三公子,也就是许珍娘投毒案里的嫌疑人。

    苏问秋噗嗤一声乐了,真是无巧不成书。

    陆倾云嘱咐道:“你们待会可得来捣个乱,邬姐姐来得晚,我只能靠你们了,我可不想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共渡余生!”

    原来这陆倾云早跟邬寐商量好了应付对策,可不知为何,林樊和邬寐二人竟然迟迟没有到。

    这时李三公子走过来,对陆倾云笑道:“陆姑娘,久仰大名!”

    陆倾云装模作样地说道:“李三公子,久仰!”

    这时,李三公子的视线转向苏问秋,愣了一下看了半天才笑道道:“陆姑娘,怎么把令尊的贵属也带来了?”

    虽然苏问秋仍是素日里的穿着,但身上没有背验尸箱,也不必担心头发落到尸体上而买有完全将头发束起来,这番改变愈发显得眉目温柔,干净纯粹。

    声色犬马的李三公子向来男女不忌,只看颜色高低,是以,眼睛落在苏问秋的身上竟多了几分流连。

    陆倾云拍着苏问秋的肩膀道:“他可不是我父亲的下属,他是我弟弟。”

    李三公子神情略显尴尬,便想抽上前去,却被苏异挡住了。

    苏异冷冷道:“王公子,没想到又见面了。”

    他干咳一声,又忘了两眼苏异身后的苏问秋,敷衍道:“好好!”

    然后竟然又与陆倾云攀谈起来,道:“听说陆姑娘现在令尊的提刑司供职,行验毒之责?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这一行?”

    “你的意思,是毒师身份卑贱?还是官差身份卑贱?”陆倾云面色一寒。

    李三公子连忙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是官便是身居高位!但从我一个男人的想法来看,女人本就是应该再男人的疼爱之下相夫教子,安稳一生。若一个男人竟然要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可就太无用了些,再说用毒实非君子所为,终是小道而已。”

    李三公子大概对自己的口材颇为满意,说完微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苏问秋和苏异都忍不住想笑,苏异说道:“如果没有人懂毒经毒理的话,你现在可能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了……”

    李三公子虽然很镇定,但是额头却沁出一层冷汗,大概是怕苏异揭他老底,上次那桩投毒案,他扮演的角色不怎么光彩。

    他勉强露出一抹微笑:“上次的事情多亏了这位小先生和少侠,还没请教……”

    苏异冷哼一声:“苏异。”

    “我叫苏问秋!不是官差,只是去帮忙的学子罢了。”苏问秋答道。

    陆倾云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李三公子立刻解释:“上次我卷进了一桩小案子,多亏了苏小先生帮我洗刷冤屈,我是完全清白的,对吧?”

    陆倾云很敏锐地问道:“我弟弟能参与的可没有小案子,到底是哪个案子啊?”

    苏异的嘴就好像突然利索了,飞快说道:“许珍娘的连环投毒案,他是”

    苏问秋赶紧扯了扯苏异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了,至少要讲得含蓄一些,毕竟这种场合,给人家留点面子嘛!

    苏问秋说道:“就是你刚回来那天,原本要去,却被我们拦下来的那起案子。”

    陆倾云恍然大悟,她当时不在场,但看过卷宗,所以一下子回想起来。

    李三公子一脸尴尬地岔开话题:“要不一起入席吧?”

    陆倾云顿生厌恶:“还有比较重要的客人没到,我要再等等,您请自便。”

    李三公子微微皱眉,朝苏异看了一眼,苏问秋看见他的牙齿动了一下,有点示威的意思,心说你干嘛这样看我们阿一?我们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

    苏异却根本不会惯着这公子哥,手中长刀换了姿势拿着,那李三公子登时吓得一个趔趄,苏问秋和陆倾云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

    陆倾云抱怨道:“我爹有谱没谱啊?这都什么花花公子就给我相看,挑女婿也不能光看家室啊!”

    苏异故意说道:“不过人长得还可以!”

    “可以个屁,瞧他那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眼神一直没离开我胸口和问秋的脸,满脑门的荤素不忌,二世祖里面能挑出几个好货色?”陆倾云跳脚骂道。

    苏问秋捂着嘴忍笑,眉眼弯弯地看向苏异,他忽然发现他家的阿异还有这一句话气死人的能耐,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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