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倾云摇头晃脑地环顾死四周:“那不是有香炉吗?为什么不用熏香呢?”
苏问秋解释道:“那可不是验尸时点的,那是要在验尸候点的。因为我们可能要用鼻子去闻,所以不能店。”
在场之人明显肩膀都哆嗦了一下,陆倾云嫌弃道:“噫,还要用鼻子闻!”
他们当然不知道,祖父教导他时,还跟他讲过,有些仵作还得用嘴尝,但是那种方式苏问秋自己都接受不了,是以从来都没用过。
陆倾云开始顺畅地分开小脏,有辟秽丹的功效抵挡,肠内的恶臭还不至于把人熏倒,苏问秋一直盯着肠内看,剖到第三段的时候 他喊了一声:“行了。”
他看见一块几乎被融尽的腊封碎片,陆倾云把他取出来,发在一个装了水的瓷碗里。
他又指了指肠内:“有一条白色的东西。”
众人惊讶:“是绦虫吗?”
他伸手拿了个镊子挑起来,摇摇头:“不是,这是白桂皮。”
他用手丈量着从胃袋到肠子的距离道:“要通过这段距离,入口的东西大概要经历两天的时间,所以大抵是两日前被绑架的,白桂皮应该就是腊封里药丸里没滤干净的药渣。”
林樊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去查,哪种腊封的药丸儿要用到白桂皮。”
苏问秋没搭话,挥挥手,对陆倾云道:“行了,把肠胃塞回去,我们看下一具。”
掀开盖着的白布的时候,女尸的样子没有之前那般惨烈,大抵是因为直挺挺躺着的缘故。
尽管如此,陆倾云还是皱了眉头:“她被强行……那个了吗?”
三个男人纷纷点头,陆倾云骂道:“我最讨厌这种好色的人渣,行……那个本来是件极有仪式又虔诚的事,就是让这些人弄得那么恶心!”
同样是等苏问秋拓完手印之后,才让陆倾云去剖析胃袋。
女尸的胃里几户是空的,大抵是凶手想叫她无力反抗才故意饿了她一顿。
不过这话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没骂出来,否则陆大小姐又要跳着脚骂人了。
“接着剖肠子。”苏问秋指挥道。
陆倾云剖到小肠的位置时他叫了一声:“停!”
他用镊子剥了剥,那里还有些未消化完全的米粒,他夹起一粒完整地大量起来:“圆润饱满,应该不是南方大米。”
林樊插了句最:“这是北方的珍珠米,这米很贵,多为贡米,流入市井的极少,我听阿寐说,登临楼中储备得也不多。”
陆倾云道:“我家厨房也只是吃香米罢了。”
苏问秋冷笑道:“给拘禁的人吃北方珍珠米,要么是卖这个的米商,要么凶手家中财力雄厚。”
陆倾云还在小肠里拨拉来拨拉去,又找到一个东西,她拿起来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那应该是快肉,看样子不像是飞禽走兽的,苏异眯着眼睛道:“螺肉?”
“田螺没有这大的。”林樊道。
“我在扶桑见过一种海螺就很大。”苏异仔细端详:“色泽也很相识,这就是那种海螺,只是,夏姜境内这东西可不常见。”
随后他面无表情道:“当日在扶桑时,我同师父很是中意它,今日之后,想必我再不想吃了。”
“扶桑的食材。”苏问秋微微吃惊:“看起来凶手家世不俗,想必是大富之家。”
“为富不仁,当杀。”苏异厌恶地道。
陆倾云问:“问秋,还接着剖吗?”
苏问秋摇摇头:“就这样吧,这些线索足够了。”
他找到香炉,点了一支绕梁香,驱一驱屋子里的臭气,然后在铜盆里给两名死者各烧了一沓黄纸,手握道印,低低诵读往生经。
陆倾云去查哪种腊封的药中有白桂皮了,林樊整合一些其他的线索,官府四处查问案发周边,没有找到证人。
苏问秋道:“如果凶手身份不一般,各家的马车车辙上的家徽多多少少都会有所诧异,可以从车辙上辨认大抵是谁家的马车吗?”
林樊答道:“有些困难,但想必可以一试。”
苏异忽然想到:“当时那边的车辙不多,排除普通的,剩下有印记的然后看折痕的通向 大抵可以锁定范围的吧?”
林樊哈哈大笑:“还是你们苏家人鬼点子多,我这就去办!”
双苏在这干等着也没什么意义,是以苏问秋问道:“昨晚的狗毛查出是什么狗了吗?”
林樊答道:“还没呢,本是要找比较有经验的饲犬人看看,这不没有人手。”
苏问秋说道:“这事我来办吧!”
他和苏异拿上证物,没去找什么饲犬人。苏异带他去了北市坊间最大的家畜集市,在卖狗的摊位上挨个打听。
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这种毛,有个老头拿起来仔细端详,又闻了闻,翻来覆去半天才道:“你们看这个颜色,前面暗后面亮,这狗相当少见啊,俗称铁包金,这是边藏的藏獒啊。”
老头又跟他普及了藏獒凶残但一辈子只人一个主人之类的特性。
苏问秋心中相当诧异,他从没见过那种狗,听说也很少,但这和他心中所想的答案很接近,凶手生在大富之家,养那种天价的犬类也并不稀奇。
苏异问道:“广陵府有售卖这种恶犬的人家吗?”
老头说没有,但旁边一个中年人凑过来,那是老头的儿子:“爹,去年不是有个人养了一窝吗?只是这狗稀罕,又不好养 没什么人养的起,就不了了之了。”
苏问秋惊喜地问道:“在何处?”
中年男人如实说了在哪个村子的什么位置,他看苏问秋文文弱弱地,还十分好奇地问道:“两位小兄弟是想养这种狗吗?我劝你别样,那狗凶的嘞!”
苏问秋不想说自己是在查案 拽过了苏异的胳膊一指:“是我兄长想要养,多谢你了。”
离开北市之后,回去提刑司,他们立即把结果告诉了林樊,还找到了豢养地点 林樊大吃了一惊:“你们速度也太快了吧,请教的是哪位大能?”
苏异笑道:“高手在民间,三教九流中狗贩子的对狗的品种最清楚。”
苏问秋也符合:“对,所以阿异带我去了北市!”
“厉害!两位苏公子都是慧敏出众啊!咱现在就走吧。”
众人都牵出了马,一路飞驰赶往乡下,那家养狗的院子在村子里孤零零的,离的很偏远 ,大门紧锁,锁头也生了锈,似乎很久未经人造访。
苏异见旁边的围墙有刮擦的痕迹,墙头的青苔也擦掉了几块,沉吟道:“有人从这里翻上去过。”
林樊问道:“那我们是走正门还是翻墙?”
苏问秋看着生锈的锁头,又看看苏异。
苏异无奈道:“锈成这样我没办法开了。”
“那就翻墙吧。”苏问秋决定道:“强行破坏锁头进去会遭人怀疑。”
林樊一马当先越了过去,苏异也带着苏问秋轻松地运起轻功,进到了院中。
院子十分宽敞,旁边是一列列铁栅栏隔开的小隔间,是用来关狗的,苏问秋在隔间里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毛。
他拈了一根打量了很久才道:“找对地方了……”
死者被关押的地方大抵就是这里了,之前苏问秋考虑过,为何死者的里裤头上会有狗毛,最直接的答案就是死者自己藏起来的。
当时他被囚禁在这里,已然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是以留下一点囚禁地的东西 目的就是让人找到这里。
好在官府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狗舍的旁边是一排排屋,屋外什么都没有,只是青石垒的外墙上有一次栓狗用的铁环,还弥漫着一股狗身上的臭味,屋子的外围大抵是用来训狗的。
走近排屋,那是一溜的空屋子,大抵是用来给长工住的屋子,屋子不大,形制也简单得很。
苏异打头阵,用长刀推开第一件屋子,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苏问秋往门框上撒了海草灰,最终还是摇摇头:“凶手很谨慎,没有留下掌印之类的特征。”
他又到床边对着床看了看,上面有一些干涸的粘稠液体,突然叫道:“凶手一定是在这里实施过强迫!”
地上的灰尘上面,有一些椅子和鞋留下的印迹,可以推测他们当时的位置,似乎有一个人在强行与死者行房,其他三人或站或坐的在一旁欣赏活春宫。
苏异皱着眉头,林樊又淬了一口,骂了句人渣,准备让外面等着的其他官差进来。
林樊刚走出去,苏异却直勾勾地瞅着看了窗户的外面。
“问秋,你看那边!”
苏问秋朝窗外望去 看见西南角的狗舍里面有几条死狗,体型比常见的猎犬大了一倍不止,毛色有灰有黄,似乎和北市上老头描述的藏獒很像。
苏异就准备过去看看,苏问秋拉住他:“等一下再过去。”
他出门推开第二扇房门,地上有一个清晰的人躺过府痕迹,姿势像是被反绑着双手。
“尸体上没有明显地捆绑痕迹,用来捆绑的可能是棉布之类比较柔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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