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得太好, 他们就会对不该奢望的东西产生奢望，对不该憧憬的东西产生憧憬。”
戴岚山微微颔首, 一脸冷淡地开口道：“或许我早就该让一些人亲自见识一下了。”
之前他们还曾经笑过密大毕业的学生死亡率竟然有一半, 但是特管局又何尝不是。
特管局的员工不能长时间和普通的人类接触，无法陪伴家人，出任务基本上也都是把脑袋放在了裤腰带上, 死在异种手中的不少，更被他们的身体和精神还承受着邪神的污染, 时刻都有可能晋升成没有理智的邪神眷属——就算是好运的真的在特管局熬到了退休，也很少有人能过上幸福的退休生活。
王良他们经常和江辞打交道，和他的关系好，受到他的帮助还能蹭到洛兹的关照，活下来的概率比其他人的概率更好，而其他的队伍在一般的情况下出任务，能有一半的人活下来就算是幸运的了。
“有些人对我们一直享受最好的资源的情况感到不满, 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凭什么可以享受这些东西。”
江辞看着戴岚山的脸，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 因为他突然发现好像一向正直的戴所长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正直, 他现在觉得戴岚山那平坦的肚子里好像是装满了一肚子坏水。
戴岚山继续说道：“我从不认为做出了牺牲就一定要得到什么回报，但是在做出了牺牲后却还要背负一些不好的言论, 我同样不会允许。”
江辞看着他, 感叹道：“戴所长，你这一招简直是……”
他话还没说完, 后面就传来了几声变形的惊叫, 此起彼伏的, 并且中间还伴随着叫妈妈的哭泣声, 听起来好像是那些人在房间里面正遭受着莫大的恐惧和折磨。
“救救我！救救我！！！污秽！亵神的东西！救救我！！”
“妈妈，我听话，妈妈，救救我！咯咯咯咯——”
“……”
奇珂珂闪身从房间里面钻出来了，他一脸惊恐地跑到了江辞的身边，叫道：“他们太恐怖了，尖叫都快把我耳朵震聋了。”
“咦，戴所长你们也在啊，他们好像崩溃了，要是被吓傻了怎么办啊，所长。”
李屹舟对着他扯开了一抹危险的笑，“这就是我们拥有全国最好的心理医生的原因，不用担心，出于人道主义我们同样会对他们提供最好的心理辅导。”
奇珂珂懵懵地看着他，“啊？哦~”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尖叫声停了，那个房间的门也打开了，几个医生先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大堆相互搀扶着腿软得站不起来，用屁股和腿在地上移动的人。
看着他们眼泪、鼻涕和口水流了一脸的脸庞，江辞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略微嫌弃的表情。
奇珂珂还有些不满：“里面的修格斯都是切割过的，那么小，我们在外面遇到的那么大，他们还怕成这个样子……”
江辞：“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
一个医生站在了食尸鬼陈列室的房间门前，也不等他们缓一缓就直接介绍道：“现在我们马上要进去的是“食尸鬼陈列室”。进去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这个房间存放的只是它们的标本，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坐在地上的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微微笑了笑说道：“因为我们身边的食尸鬼数量很多。食尸鬼寿命悠长，智慧种族，转化成食尸鬼也很轻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总你家是做连锁医院的吧？那是食尸鬼很喜欢的场所哦，如果王总感兴趣的话，可以晚上去蹲守在停尸房，或者去翻翻医院周围的下水道，可能会有意外收获哦。”
被医生点名的一个男人瞬间身体就抖得像筛子，他一脸惊恐加焦
急地对着医生使劲摆手：“不不不不……我不，不要。”
“让我想一想，它们身上会有什么东西你们是感兴趣的呢？算了，还是你们想亲自看看吧？”
“不不不，救命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江辞看着他们又被强硬地带进了食尸鬼标本的房间，默默地为他们一把同情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能要用一生中剩下的时间来治愈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了。
最后，在那一堆人熟悉的惨叫声中，戴岚山向江辞发出了约饭邀请，“江老板，一起吃个便饭？”
江辞点了点头：“行，正好我有事情想问问你。”
前往食堂的路上，江辞就一直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等走过了一个转弯，花香猛地浓烈，他才看到原来是食堂门口一棵大大的腊梅树开花了，黄色的腊梅缀满了枝头，看起来黄橙橙的一片。
“原来腊梅开了。”
戴岚山：“是啊，快过年了。”
江辞也跟着反应过来了，“过年……还有十几天？”
“十三天。”
走近了以后，江辞看到特管局的食堂好像又变大了，在食堂后面还划出来好大的一块地，养着一些鸡、鸭、猪和羊等家畜，估计是为了给食堂供应了最新鲜的食材。
“要来一起过年吗？我们食堂的年夜饭很丰盛。”
江辞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有了洛兹和小鹿就没必要了。
“算了，我们在家就行。”
进了食堂，江辞就闻到了一股高汤的鲜味，他看到食堂中间的一个大桌子上已经放着好些正在咕噜咕噜冒泡的小锅子了。
今天的牛肉火锅采取的是一人一个小锅的吃火锅方式。
食堂的大师傅看到他们来了，急忙出来对着他们招呼道：“戴所长，诶，江老板也来了啊？快坐快坐，锅底已经好了，是清汤的，江老板不喜欢，我再给你调一锅麻辣口的。”
说着话，他又急忙想往厨房里面去了，江辞急忙叫住了他，“不用了，清汤的也好吃，我再调一个麻辣蘸碟就行了。”
“那怎么好？”
他求助视线看向了戴岚山，戴岚山也说：“没事。”
江辞已经挑了一个位置坐下了，奇珂珂坐在了他的右手边，戴岚山坐在了他左手边，李屹舟掂量着也挨着戴岚山坐了下来，就在食堂上菜的途中，外面又陆陆续续地来了熟人，陈曦、王良等，还有他之前见过几面的心理医生白修光。
无论见到白修光几次，江辞对他都会控制不住的产生戒备，因为他实在是他实在是太像是一个衣冠禽兽了，衣服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整洁的，带着金丝眼睛，气质还过于温和。
白修光对着江辞摊了摊手，一脸抱歉地说道：“江老板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十分防备呢，但是我真的是好人。”
江辞对着他笑了笑，说道：“抱歉。”
他当然不是向江辞讨要说法的意思，他就只是顺嘴卖一下惨而已，“江老板这段时间看起来……”
他的半句话让桌子上的人都看了过去，江辞的眼睛也从桌子上的牛肉丸移开了，疑惑地看着他。
白修光仔细看了看江辞的脸，斟酌着说道：“江老板，这段时间是有什么问题让你感到十分忧心吗？”
陈曦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她冰凉的眼神落在了江辞的脸上，“小辞，你在忧虑什么？洛兹对你不好？”
江辞：“……”
“心理医生这么厉害的吗？”
白修光笑了笑说道：“今天的江老板和之前的江老板看起来不太一样。”
既然被看出来了，江辞索性就放下了筷子
，直接开口说道：“我这段时间确实在想着一些事情。”
“我身上好像属于邪神的部分越来越多了。”
奇珂珂也跟着点头说道：“江老板整个人快成为污染物了。”
陈曦站起来去摸了摸他的手，刚摸上去就感觉到了，她直接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李屹舟：“我还以为刚才是我的错觉。”
江辞：“我觉得可能是我哪里出了问题。”
白修光拉开了凳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对着他说道：“你没有任何问题，你只是有些排斥你的另外一个身份。”
“你依旧觉得自己只是人类，而不是祂。”
江辞脸上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可能是。”
白修光夹起了几片牛里脊放进了自己的锅里，不紧不慢地说道：“但你确实也是人类，你不用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邪神可以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包括人类。”
“邪神就好比一个很大的圆，人类也是被包含在其中，并且它的里面还包含着更多的东西，是风，也可以是溅起的一朵水花，或者只是一些单纯的恐惧。 ”
他说完了，又看着江辞说道：“江老板，你可以把尝试着把那些柔软的“触手”收缩起来，就像洛兹先生把自己收拢进人类的身体里一样。”
陈曦眼睛略带威胁地盯着他，“小辞，不要胡思乱想。”
江辞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没多久，他身上看起来的那种自带柔光的感觉就突然消失了，整个人从张扬的华丽琉璃器变成了低调素净的白瓷，美是一样美，但是风格却变了。
王良夹着一筷子肉，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才恍然大悟地叫道：“刚才我还没发现江老板哪里不正常，原来之前江老师是在发光啊。”
“听说刚才有个人还想花钱买江老板呢，都出价十亿了。”
“那人是做房地产的？哇，他儿子比我们江老板都大，狗胆包天。”
“洛兹先生知道了吗？”
陈曦还有点不放心，她对着江辞说道：“那人不会伤害你吧，要不要给洛兹先生说一声？”
江辞摇了摇头：“没事。”
等吃过饭后，江辞就再次受到了食堂师傅的热情款待，他们给了他一大袋子的肉！
“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牛肉丸、腊肉，还有一些香肠和豆腐肠。腊肉和香肠都是薰好的，你拿回去好好保存就行了，没有地方挂起来就放进冰箱里。”
然后其他人又一起把他送了出去，等到了门口，他们就看到了外面站着像一只沉默黑鸟的洛兹。
江辞把东西递给了他，转身和他们挥了挥手道：“再见，我们先回去了。”
戴岚山也挥了挥手，说道：“再见，对了，江老板，近期可能还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注意一下流行的信息。”
江辞：“好。”
在回去的路上，洛兹还时不时地就低头在他的身上嗅来嗅去，然后一脸认真地对着他说道：“我闻到了人类求偶的信息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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