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司朗语气虽然冷淡,但也算是客客气气的。可村长却苦着脸,露出一副十分惋惜又伤感的神情,也并没有去接何司朗递来的钥匙。
“司朗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不是一年多都住的好好的?怎么说不住就不住了呢?是觉得有哪里住的不顺心、还是觉得哪里被怠慢了吗?”
白小枫站在何司朗身后,看着村长这幅样子,自己都替他觉得尴尬。
何司朗也微微皱起眉头,直接将钥匙塞进了村长的手里,然后耐着性子解释道:“您的这些问题都可以去问我妈,我也是听她的话。”
村长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何司朗接着说:“小枫手上还有一把钥匙,等我们挪完鸡棚就交还给您。”
说完,还扭头看了白小枫一眼。
“哦、好。”白小枫会意,立刻点点头,表示赞同。
何司朗冲村长点了点头,算作告别,之后便操纵着轮椅率先离开了,朝向白小枫家的方向走去。
白小枫也冲着村长尴尬一笑,转身跟着何司朗跑了。
村长看看手里的钥匙、再抬头看看已经走远的何司朗跟白小枫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也骂骂咧咧地自己回家了。
两人一起回到白小枫家里的时候,姥姥正坐在院子里面摘青菜,听到动静,老人家有些意外地抬起浑浊的眼球,“看”着门口的方向,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小枫?”
“姥姥。”白小枫赶紧答应道,“我回来了。恩,那个何司朗也来了。”
姥姥有些意外,因为平时自己的乖孙儿几乎一整天都要待在何司朗那里,现在更是晚上也会住在那里,每天回来的时间很少很少。再加上何司朗除了之前两人去县里那次来家里吃过饭,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所以听到何司朗来家里了就更是意外加上意外。
白小枫知道姥姥觉得稀奇,但当着何司朗的面他也不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重复一遍,便只好避重就轻地说:“晚点我再跟您细说。”
“哎,好。”好在姥姥是个通情达理的老人,也没有多问,只是十分慈爱地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一下,“司朗啊,欢迎,中午想吃什么?”
何司朗有些动容,为了姥姥的理解和宽容,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很礼貌地说:“谢谢姥姥,以后要常打扰了。中午小枫说要包饺子的。”
“不打扰不打扰,你是小枫的朋友,来了家里热闹。”姥姥笑着说,“包饺子那我待会儿去和面、拌馅儿。”
“不用你忙活了,姥姥。”白小枫一边拖着何司朗的行李箱往屋里走,一边说,“待会儿我跟司朗去村头割点肉,然后我们俩来做,您就歇着听戏就行。”
“啊?”姥姥操劳惯了,一猛让她吃现成的反而倒有些不习惯起来,“那你们去割肉的时候我先给面和上?”
白小枫笑了,只好道:“行,那您就负责和面,剩下的交给我们。”
“恩,对。”何司朗也跟着帮腔,“姥姥您就歇着吧,我跟小枫来就好。”
“好、好。”姥姥笑着点头,心里美滋滋又充满了幸福。
白小枫准备把何司朗安顿在他房间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这里面以前堆放的是家里的杂物,东西倒是不多、但有些杂乱。
“唔,那个先把行李放下来,我来把屋里的卫生打扫一下,这有床,打扫好了再那套干净的被褥,晚上就能睡觉了。”
何司朗跟着白小枫进到了屋里,停留在门口四下环顾。
白小枫也看着自己家,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们这环境确实一般。其实我那房间大一点,应该让你睡那里的,但那儿挨着姥姥的屋,我晚上需要听着点姥姥的动静,万一有个需要我的地方,我好直接过去。”
何司朗淡笑着看着慌张解释的白小枫,心里痒痒的。
“这里就很好。离你很近,我很开心。”
白小枫有些尴尬地转过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腔,便把何司朗的行李箱放在角落里,然后出门去拿扫把和拖把了。
两个人一起,白小枫扫地拖地、收拾整理,何司朗帮忙擦桌子、擦灰尘、把自己的衣物放进柜子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把房间大概打扫出来,有了点能够住人的样子。
“走吧。”白小枫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咱先去买肉,等中午吃完饭午休的时候我再来给你换新的被褥。”
说着,白小枫便准备往门口走。可何司朗却抢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口,修长有力的手指温柔地圈起了白小枫细瘦的手腕。
“恩?”白小枫下意识地垂眸看向了何司朗握着自己手腕的位置,“怎么了吗?”
“你脸上有点脏。”何司朗说完,不待白小枫反应,就直接手上使力将他拽向了自己。
白小枫没有防备,身子一歪就朝前栽倒在何司朗的怀里,何司朗长臂一揽,就势将白小枫托抱在了自己腿上。
“……”白小枫发着懵,脑袋一片空白,一时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和反应能力。
何司朗含笑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抚了抚白小枫白皙细滑的面颊,之后又将手移到白小枫的额前,言笑晏晏地为白小枫擦去了额前的脏灰。
白小枫的身子抖了一下,他被何司朗眼睛里的柔情和动作中流露出的温柔给震惊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就那样乖顺地坐在何司朗的腿上,满面震惊地看着对方。
“我……”何司朗哑着声音开了口,他此时的紧张一点也不比白小枫少,“我帮你擦擦脸,你、脸、脸上刚刚有灰……”
说完了,何司朗又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他想说的明明就不是这个。
“哦……”白小枫也懞懵的,“那、那就、谢谢你……”
何司朗深深地看着白小枫,胸中翻涌着躁动的情绪,他甚至想冲动地将内心的话全都和盘托出,让白小枫明白他的心意。
可现在似乎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何司朗又有些犹豫,他本打算慢慢来,找一个美妙又浪漫的夜晚,买好鲜花和礼物,站在白小枫面前,郑重地表白,请求白小枫可以和自己在一起的。
今天他刚住进白小枫家里,这已经是大大的进步了,自己不该操之过急。
就在何司朗内心里正天人交战的时候,姥姥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
“小枫,这袋面用完了,你帮我把新的搬过来!”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姥姥的声音并不算大,但还是把此刻的何司朗和白小枫都吓了一大跳。
白小枫率先回过神来,他烫屁股似的连忙从何司朗身上跳起来,红着脸不好意思道:“那个、姥姥喊我,我、我去一下……”
“……好,你去吧。”何司朗也回过神,他暗暗握了握拳,庆幸自己刚才克制着没有再进一步。
“恩。”白小枫有些傻傻地点头,走出两步,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来问何司朗,“那个,你的腿……没事吧?”
他是在担心自己刚才没轻没重地坐下去,会让何司朗觉得不适。
可何司朗却像个被人放在心上宠的孩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温柔地说:“没事,你那么轻,我再抱一个小时也没事。”
“……”白小枫没话说了,他感觉自己面颊上的滚烫此刻甚至已经蔓延到了耳垂。他红着脸,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何司朗就这样在白小枫和姥姥的家里安顿了下来。
他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鸡棚从村长的院子移到了自家小院里。
因为白小枫家的院子远没有村长家那个大,并且还开辟了一片菜地给姥姥种菜,所以那些已经长得半大的鸡不得不拥挤地缩在了院子的一角。
白小枫担心这些不老实的家伙会跳出来去菜地里捣乱,还特意找来了不少木棍和铁丝对鸡棚进行了加高加固。
搬完鸡棚之后,白小枫便将钥匙送还给了村长。不出所料,村长拉着他问了好多那天自己走后何司朗跟温月华的对话,白小枫得罪不起村长、又不想泄露何司朗的隐私,便只能避重就轻地含混着回答。
当村长听说何司朗现在居然住到了白小枫家里的时候,不由眯了眯眼睛:“小枫啊,伯对你这么好,你不会背着伯搞些小动作吧?”
白小枫便知道村长这是怀疑何司朗和温月华已经决定绕过村长而把钱直接打到自己这里,便连忙露出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摆着手紧张解释道:“咋会呢,伯,我也是没办法呀,那个城里少爷不愿意走,我又照顾了他那么久,他那天跟他妈吵得可凶了、彻底闹掰了,一气之下才说要去我那住,我没办法才答应的。”
“再说,如果他妈没闹掰,怎么会舍得她儿子去住我们家那么简陋的房子呢?”
村长还是将信将疑,白小枫不得不废了好多口舌才算勉强将他哄住。
离开村长家,白小枫累的长出口气,准备回家好好熬点绿豆水,放进冰箱里消暑解渴。
前脚刚到家,白小枫还没来得及跟迎上来的何司朗打招呼,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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