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搬家,其实只是拖了一个行李箱过去。
搬进去的那天,天气其实不好,乌云遮住光线,海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灰蒙蒙一片,她觉得今天的海像被妈妈打了一顿的小孩子。
她坐在落地窗旁边,远眺海洋,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她问到海的味道,浪花在礁石上跌碎,花期也想玫瑰花一样短暂。
她反而心情愉悦,躺在海边,喝着冰饮,这种日子千金不换。
不过,这么好的风景为什么这里居住的人还是很少呢,她之前过来几次也有了了解,因为这里离菜市场和学校都有些距离,岛上交通不方便,所以在这常住的人并不会为了看海景而住到海边来,再说海上什么景色,对他们来说也看腻了,还不如低头赶海,捡些螃蟹虾过去才是正经事。
在别人住腻的地方赞叹和感伤,这大概就是旅行的意义。
她搬进来后,周游并没有以此借口过来找她,反而变成房东,她不找他,他便不会主动,这种距离感的把握让她对他很有好感。
清早。
她穿着防晒衣外套,带上遮阳的帽子和墨镜,全副武装出门准备去跑步。
从今天起,她打算做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但当她走到海边,觉得天气太热了,她准备往前找家冷饮店坐一坐。
她漫步到一家叫“超级好喝”的奶茶店,抬头一阵无语。
举起手机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周游,问他你们岛上取名字词语都这么匮乏吗?
店门紧闭,还没有到开店的时间,不过冷饮店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门。
这个时候开门的只有早餐店,于是她买了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当作早餐。
在海边散了一会步,回家也是一身汗,她觉得这个运动量也是很够的,洗了一个澡,看了一部电影。电影很长,长到看完已经下午两点了,电影里面的小孩子像大人一样活在你争我斗的世界,也有爱恨情仇。那种痛苦的挣扎、欲望与能力之争,都充斥在每个人的身体里面,年轻的身体有最热烈炙热的情感,与自我纠缠的搏斗无人能救,直到把自己毁灭。
她从电影里回过神来,觉得她应该要吃饭了,但她这个时间点不会出门吃饭,这个太阳能把人晒死了。
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包薯片,她之前去小卖部买的,咔咔咔吃完后,又拆了一盒曲奇吃。她爸妈要是知道她这么吃饭得打死她,幸好天高父母越来越远。
周游收到信息那会正在吃饭,周丁明说他吃饭盯那么久手机干嘛。
他才回过神,伸手捂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能说这家店也是他开吗?
不是他们岛上的人取名词汇量匮乏,而是他匮乏。
他正想如实相告,陈慧喊他去算几家民宿的账,他点头答应。陈慧急性子,“你现在就去,顺便核对工资表,让小刘把工资发吧。”
他把所有的事做好后,才有空看手机,发现自己还没有回复信息。
他打字发过去,“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盛久宁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打字也很快。
“我想过,但是考虑到总不能又是你的店吧?”
“我这个人仇富。”
他:“那我不敢说了。”
她:“词汇量虽然匮乏,但是财富很丰沛。”
他:“没有没有”
“该不会下一句就是小本生意,勉强养家糊口吧。”她调侃。
他:“是这样的。”
她:“不必谦虚。”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打了几个字又删去。
李小鱼在旁边玩游戏,等人期间问他:“舅舅,你是不是在跟女孩子聊天?”
他看都不看小鱼一眼,丢下一句话:“有空我会检查你作业,你做好准备。”
“那我告诉阿婆你谈恋爱,你做好准备。”
他轻拍一下小鱼的头。
一天中最动人的时刻又到来了,黄昏。
她步行到一个小超市,买了两瓶石榴果酒,又到爆炒的小摊打包一份炒鱿鱼。
回去后,她把鱿鱼全部吃完,像她这种对海鲜无感的人,都觉得太好吃了。
饭后,她拎着酒杯和一张椅子来到海边。有一句诗是“山衔落日浸寒漪”,恰如此刻。
浪潮来回发出的声音让她觉得大海是有生命的。它会呼吸,会怒吼,会奔跑。
落日西沉海底,像一部慢节奏的文艺片。此情此景,会让人甘愿放弃一切。她开始有些眩晕,酒劲上头,觉得现在自己就是这样了,变成一个无所事事的醉汉。
或者,变成李白,去海里捞月亮。突然觉得脚边一点痒,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螃蟹。
噢,只能捞到鱼蟹虾。
她趁着还有点意识,拿着酒瓶回去。背后会无数浪花腾起又降落,一天又过去了。
刘丽苹的信息是早上发过来的,她还在睡觉。中午十二点,她才慢慢转醒。
打开手机,迷迷糊糊睁着眼睛看到信息,一下子把她吓醒了。
刘丽苹说盛久安过去临安市出差,要让盛久安过去看她,给她带点东西。
她连忙回复说不用了。
刘丽苹说已经放车上了。
她:……
她说的不用是盛久安不用过来看她。
她发信息给盛久安告诉他自己出差了,不在临安市。
盛久安说自己已经到临安市,问她到哪里出差。
她没有回复,下床去洗手间洗漱洗澡,再拆开一袋面包,切两片柠檬泡水。慢悠悠把事情做完,才拿起手机。
盛久安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也没有回拨,又点开一部电影。
理想的生活就是窗外有海,屋里有电影。
这边盛久安因为联系不到她,以为她很忙,所以直接来到她的住处,想要把东西放在隔壁邻居那里,结果敲了邻居的门,邻居告诉他盛久宁搬走了。
他发信息问她怎么搬家也不跟家里人说?搬到哪里去了,依然没有收到回复。
他觉得自家小妹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反而更加有青春期综合症,就是叛逆。工作后不怎么回家就算了,一回家便跟家里人吵。
驱车到盛久宁公司,也被同事告知盛久宁半个月前便离职了。
他一整个人愣住了,显然说出差是骗他的,不在临安市是真。
他发信息给盛久宁,说看到信息给他回电话,不然告诉爸妈她离职又搬家。
盛久宁看完电影,揉了揉眼睛,看到手机有几个盛久安未接电话,也估摸出来可能没把盛久安糊弄过去,估计去了她住处或者公司,她被发现了。
她有几分心虚,正想回拨电话,又看到盛久安发过来来的信息,由心虚转为恼怒。
电话也不打了,只回了信息过去,说少拿爸妈来压我,你爱说不说。
信息回复完把盛久安拉黑,才清净下来的心又被生气所占领了。
盛久安联系不到她也有些着急,让方然去联系她,说自己的号码打不通。
方然嫁给盛久安两年了,之前没见过面听盛久安的描述是这个妹妹有点任性,但见了面,发现人挺好的,礼貌周全,只是见过几次面,所以对这个小姑子没有什么了解,更谈不上交心,亲哥的电话不接,难道会接她的吗?
她打了电话,盛久宁接了,只是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好,你是?”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毕竟之前她们是交换过号码的。
“我是方然。”她自报姓名。
“是嫂子啊,不好意思啊,之前换手机了,存的号码都不见了。”盛久宁解释。
盛久安自从结婚后不再家里住之后,她也没有关注过他的生活,对这位嫂子也不感兴趣,大家各过各的。
“是我哥让你打过来的吧,我没事,你让他放心吧。”她自动接话,也是为了快点结束这个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呢?”方然问,她其实还想加一句,方便问吗,但会显得大家都很不熟,毕竟还是一家人。
“我在海城。”
“是去旅游吗?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想好。”
“好,我会告诉你哥的。”
两人挂了电话。
盛久安回到家后,很生气。
“她这样一声不吭地跑了,真的很过分,不行,我要告诉爸妈。”
方然在敷面膜,她觉得盛久宁确实过分,但她没有搭腔。
盛久宁隔天看到刘丽苹的来电,便知道盛久安把事情告诉家里了。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盛久安,真是多管闲事。她等到手机停止震动,还是没有勇气去接。等到第二个电话响,她才从床上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准备接受暴风雨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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