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饭店,她突然攀住周游的手臂,跟他说:“早上的提议我答应了。”
周游猛地转过头来,“你说真的?”
“你后悔吗?”
“宁宁,我好喜欢你,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他这么直白表达出来的爱意,让她不禁发笑。
“好。”她点头。
周游心里像有人在广场放烟火,砰砰作响,天空不断绽放五彩斑斓的烟火,是庆礼般盛大,绝无仅有。
他感觉到快活,原来心想事成是这样,这样让人发晕发狂,让人变成一个气球,摇摇摆摆想上飘。
“那我们周一就去领证好吗?”
她点头。
她喜欢这种纯粹的结合,哪怕他们对彼此还不够了解,这个了解或者更倾向于彼此的家庭背景或者阅历,可他们现在凭着一腔爱意却足以有勇气去浇灌接下来的生活,她在这种不理智的情感里理智地想,哪怕互相了解,相携走过多年的恋人也有可能在结婚前分崩离析,在婚姻里面也会遇到不同的矛盾。所以去担忧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磨合是自寻烦恼的事,索性就这么结了,就这么盖棺定论。
周游整理好心情,两人才走进酒店的餐厅。
盛久安和方然已经到了,正在看菜单。
她过去喊了一声哥,嫂子。
周游也跟着喊。
盛久安脸带疑惑,她在旁边解释,“这是我男朋友。”
盛久安和方然都维持着该有的礼数,招呼着周游落座。周游刚刚求婚成功,自是殷勤万分。
一顿饭下来,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她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又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你不会不回去了吧?”竟然在这交上男朋友,一看就很难回去了。
她说有空会回去的。
“你现在很忙吗?”盛久安问。
她不回,转移话题,指着一盘炒鱿鱼说嫂子多吃点,这个好吃。
她当然忙,忙着恋爱了。
饭毕,盛久安还是叮嘱她要多考虑父母的心情。
她无所谓地笑笑,妈有你在身边就够了。
“你这话让妈听到,她会难过的。”
也许吧。但她不想多想了。
很多事情不要追根究底,伤人伤己,只要表面过得去就行了。
但人心终究还是有贪欲和想要被重视,譬如盛久安在周末飞来海城,明天又要回去了,只为来看看她,她心底还是有些不易察觉的愉快。
人,就是想要无尽的爱啊。
她不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跟盛久安说这里还不错,明天和嫂子逛逛吧,挺好的。
盛久安说你不要像本地人那样说话。
她笑出来,觉得自己也快算是本地人了。两人就此话别。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跟盛久安提起自己和周游可能会结婚的事,周游也没有跟家里人提起,两人不知是害怕大家不看好这段感情,还是铁了心不管不顾要去结婚,都觉得要先把事做了再说,反正尘埃落定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周一,两个人领完证。
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一切真实得让人不敢相信。
她去结之前没有什么感觉,拿到证书时怔怔地看着,周游牵过她的手,怕她反悔似的把拉她走了。
她笑,“你干嘛?你这样很有嫌疑。”
周游看着她的眼睛说:“宁宁,你相信我。”
她说:“我信。”她只是不相信自己。
周游一回去就把结婚证往房间里放好,又拉着她跑向海边,像发了疯。她说周游像孙猴子被压了五百年后跑出来的样子。
周游躺倒在海里,全身湿透,又站起来把她抱着转圈,两人闹得衣服都湿透,才回家。
她想,结婚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要两个人愿意,拿上户口本就好了,那些家庭琐碎和背景的衡量都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那不是结婚带来的。
这是一件很纯粹的事,她想在这样被规划好的人生出格一次,不按常理地、快快活活地任性。
然而,生活如海面,总会荡起浪花。
傍晚,有客人登门。
“周哥。”有年轻的女人声音从门外传来。
盛久宁挑起眉看向周游,示意他去开门。
她靠在二楼的窗往下看,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背着光看不清面目,周游在与她交谈,然后两人不知说到什么,都往窗上看她,想来是谈论到她,她倒一时不知要不要下去。
幸好,没过几分钟,女人便离开了。
周游上楼告诉她,她叫柳安,是从小认识的,刚才告诉她,他们结婚了,可能他爸妈很快就会知道他结婚了。
盛久宁笑,抓倒漏洞:“你跟她说我们结婚干嘛?”
“没什么。”
“她跟你表白过?”
“很早以前的事。”
“原来这样,她跟你爸妈关系很好?”
“还好。”
盛久宁不再问,只是点点头,外面的黄昏又到了。
今天的黄昏特别美,美到妖艳,美到像一位穿着红色嫁衣的新娘,想到这个比喻,她笑,今天她也是新娘,很应景。
残阳如血的不是天际,而是海面,她甚至屏住呼吸,深情地注视着这个黄昏。
她指了指窗外,告诉周游:“今天,果然很适合结婚。”
周游点头,拿过她的手把一只戒指套进去,问她:“好看吗。”
她说我的手挺好看的。
周游笑,我问的是戒指。
“我愿意。”她答。
“我也是。”
两人安静地望着海面,直到黄昏逐渐消散,周游下楼去做饭,她回身去收拾房间。
今晚的晚饭倒是简单,一锅肉糜粥,刚才下楼她还专门拿了一瓶酒下来,要来配大餐。
她深深地看了周游一眼,说:“露马脚也不用这么快吧?”生活质量这么直线下降。
周游也深深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酒,说:“你想什么呢?你不是口腔溃疡了,这个粥容易吃。”
没错,就是前几天吃的那顿饭,她被辣椒辣得上火,嘴巴痛了好几天。
她说:“我吃的时候不痛的。”
“你吃几天清淡点,行不行?”
“不是很行。”
“你想吃什么?”
“麻辣烫。”总之不要粥。
“配酒?”
“也不是不可以。”
“你先喝一碗粥,喝完我再给你做别的。”
“喝完我都吃不下了。”
“宁宁,我们第一天不要吵架好吗?”周游说。
“第二天就可以吗?”
“也不可以。”他拒绝,又妥协,“我给你炒你最爱的鱿鱼。”
“行,”她点头,“你要这么想,痛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没有什么损失。”
“我心疼你痛,不对吗?”
“所以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发现没有?”
周游说:“你这是诡辩。”
“你是不是很难反驳?”她笑,“我这个人讲话就是太有道理了。”
“牙尖嘴利。”周游开始热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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