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念艾反手关上卧室门,对坐在写字桌前的养妹怒道,“谭念邱,你钻进钱眼里了?”整整四百,谭家家底儿少了将近一半,那她以后还能过得像以前那么滋润?
哪想,谭念邱转过身时满脸哀泣。她本就长了张多愁善感的脸,此刻,她大大的桃花眼盈满泪水,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疼不已。
念邱恨恨的瞪着谭念艾,“钱都给你,你下乡去,得了便宜还卖乖。”
念艾吓了一跳,养妹爱装柔弱,可小时候受了那么多欺负和委屈都没哭,现在却哭成这样,顿时心虚坏了。
“那,那什么,我还有两套今年新做的衣服,给你带上。”念艾从柜子里取出两条连衣裙,心疼地拍拍衣服递给念邱。
念邱挂着眼泪,移开视线不接。念艾怂逼地将衣服整整齐齐摆放到床上,“给,给你。”
谭念邱捂着脸哭道,“乡下农民大冬天还要在水田里干活,夏天四十度要顶着大太阳割稻子,那哪是人过的日子?”
谭念艾听话听音,瞬间麻了,“你还想要什么?我有的你都有,我无非就是表比你的贵个百十块钱,衣服比你多几套,头花比你多几朵,面霜比你多几瓶罢了。”
抱怨完,她还是吭吭哧哧地把自个没用过的物品全都翻出来。
谭念邱见折腾够了,才举起把镜擦眼泪。“行了,随便拿两样是个意思就算了,我又不是捡破烂的。”
念艾插着腰坐下,大大吐出口气。
念艾当然知道念邱是故意折腾,一起生活了十年,还能不了解她。不让她把这口气出掉,还不知道怎么捉弄人。要知道学校和家属院里但凡欺负过念邱的,全被她收拾过。
到底姐妹一场,念邱离开她还是挺感伤的。她想了想反锁上门,又做贼似的贴在门上听了会儿才垫着脚退开,掀开床单、棉被,抬起床板,在床板内角,扯出一根绳子,上面拴着个檀木雕花盒。
盒子只有一掌大小,谭念艾取得小心翼翼,“来,看看这是什么。”
谭念邱见她那神神秘秘的样子,随意瞄了一眼,“首饰盒子。”
谭念艾哼哼两声,“我是叫你猜装的什么,哎呀,算了。”她从脖子里扯出一把小巧钥匙,打开首饰盒,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一整套帝王绿翡翠首饰,还有一对吉祥纹金镯子,一块羊脂玉平安扣,一对冰种紫罗兰翡翠手镯,外加几根金条。“我外婆的外婆传下来的,可金贵了,你选吧。”
谭念邱挑了挑眉,想不到这丫头平日里咋咋呼呼还挺能藏事,这些东西估计连谭母都不知道,否则早被上缴了。
谭念邱拿起一个戒指看了看,哪怕再不识货也知道是好东西,她毫不客气指着那套帝王绿,“就这套吧。”
谭念艾脸都绿了,“别太过分了啊。”
谭念邱嗤笑一声,“以前是值钱,可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没点数等它们恢复价值,也不知道我那时候是不是已经入土了,还能带去贿赂阎王爷?”
“除开这套,别的都给你好不,这套真不行,是外婆的嫁妆。”
“行,白捡的,不要白不要。”谭念邱也不再逗谭念艾玩,“你找个东西装上,万一路上碎了,不是白瞎吗?”说完就转身继续在忙活自己的去了。
念艾撇撇嘴,这祖宗。她用布包好首饰,又用铁盒子装上,再用布塞得满满当当。“喏,都装好了,小心点别被人翻出来。”
谭念艾将饼干盒子放到桌子上,见念邱写着什么,伸头一瞧,嚯好家伙,“军大衣一件,雨靴两双,雨衣两件,回力鞋四双、工装四套,手套二十双……”
谭念艾越瞧越不对味,“这是行李单子?你心也太黑了吧,手套二十双,什么意思,搞批发呀?”
谭念邱把自己的手伸到谭念艾眼前,“看到了什么?”
谭念艾,“什么?不就是手吗?”
“错,这是一双普通的手吗,这是一双柔若无骨,指如葱根的柔荑。可惜,将来就要日日拿锄头、镰刀了,你忍心糟蹋它吗,你忍心吗?”
谭念艾想说我怎么不忍心,又不是我的。
“哼,你跟我妈说去。“
“伯娘那么慈爱,把你当心肝疼,一定会答应。”说完又继续写行礼单子。
谭念邱把单子递给谭母后,也不看她脸色,潇洒的去百货商场购物。
谭母用钱开路后,第二天通知下来,念邱被分到江城太平县红旗公社下辖的一个大队里。
念邱终于放下心来,再怎样也才十七八岁,刚刚高中毕业,没出过社会,一个人出远门哪会不害怕?如今定下在市郊,谭念邱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也有心情整理行李了。
“那是什么?”谭念艾看着行李箱里一条黑色带子,边问着手就伸过去。
念邱一把拍开谭念艾爪子,呵斥道,“别动。”
念艾吓了一跳,不乐的抱怨,“干嘛呀?”
念邱根本就没回答她,而是又盖好箱子。
“切,不说算了,当谁乐意知道!”
念邱好笑,倘若不是念艾那伸长的脖子,这话还让人信一点。“那是鞭子。”
“你带这东西干嘛?”
念邱不知道从哪又把镜子摸出来,揽镜自照,“纵观华夏五千年,也找不出几个比得上我的美人,当然得多准备点防身东西,不止鞭子,连刀我都准备了两把。”
念邱对谭念艾露出一个微笑。
谭念艾被她的笑容给迷晕,迷迷糊糊点头后才醒过神来,真是好多年没体验过,一时没个准备,露出八戒样的丑态,立时大怒,“鞭子个屁呀,当我傻子?而且,你不是答应过,不用美色戏弄人吗?”
“我故意的啊!”
“你怎么还没出完气呢,你都收了我的钱了啊,心眼怎么这么小!”
任由谭念艾叫嚣,不给看就是不给看。念邱起身道,“我去范师父那里一趟,他可以安排工作,你要不要去?”
“你都不愿意,凭什么让我去端菜伺候人。”
“我那是身体不好,干不下来,爱去不去,把它们寄到县里,我下乡后去取。”念邱指着谭念艾送的东西,还有自己冬日的衣服和杂物道。
“自己去,我又不是丫鬟。”
“范大厨牛肉酱。”
“啊哈哈,我现在就打包,牛肉酱要特辣,每次都是微辣不过瘾。”
念邱无语,分一勺又不是一瓶,还挑什么口味。
“念邱”念艾突然叫住正开门的养妹问,“你明明有许多办法避开下乡,为什么?”
念邱看着这个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的姐姐,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说,“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十年感情,回忆起来全是一坨屎。”
谭念艾:我怀疑你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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