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屠娇娇全身湿透裹着一背的泥,连抓带咬的逼退癞子,爬起身来,呸呸吐出几口泥水,一把揪住老子衣领,将他往下使劲一拽,一巴掌就打在癞子黑红的脸上。
屠娇娇人矮手小,却是个实心手,打人特别疼那种,掌中断纹清晰可见,这一巴掌下去癞子脸上立时出现一个小巧的巴掌印,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个挫逼,敢占老娘便宜,瞎了你的狗眼。”
讲真,屠娇娇还真不是因为名声才这么生气,她就是只彻彻底底的颜狗。此刻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说是怒火不如说是恶心来得更为贴切。
她娘家在县城,爹和大哥都在屠宰场里上班,娘在糖厂,大嫂在供销社,是少有的全职工家庭。
她一漂漂亮亮的城里姑娘,还是独女。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苏斌,哪怕倒贴都成,图的什么?还不就是图他好看,不然还能图他懒不成?
如今被一个丑陋不堪的癞子占便宜,她汗毛倒竖,恶心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屠娇娇知道谭念邱是故意的,也知道婆婆是吓她,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要是被抓了,数不清的女人上赶着给她女儿做后妈。
一想到苏斌以后会抱着别的女人睡觉,她心里的怒气就蹭蹭上涨,想要将一切都撕碎。这一腔怒气总要找个发泄口,屠娇娇扇了一巴掌还不解气,冲上去对着癞子又抓又挠。
贾癞子被一巴掌扇得本就有些懵逼,原本没想占屠娇娇便宜,这种泼妇一向是他远离的类型,只是刚才没控制住本能,起身的时候稍微磨蹭了两三分钟而已,至于吗,你说至于吗?这么不依不饶的。
癞子被屠娇娇单方面攻击,想跑又被乡亲们有意无意的堵住去路,顶着一张大花脸,连连求饶,“姑奶奶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不想占你便宜。”
什么?你连便宜都不想占我的屠娇娇火冒三丈,是觉着别的姑娘媳妇比我漂亮?我屠娇娇不配被人惦记?打死你个臭流氓。
癞子到处乱跑,却不敢还手,被抓被挠也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这也是他至今没被人告发的原因。癞子他妈罗招娣,一双三角眼愤愤地瞪着屠娇娇,却又不敢言语。
“方脑壳些,窝在一堆孵鸡崽吗?”暴怒声远远传来。
队长来了~
万斗粮来了~
快,干活!干活!
刚刚看热闹看得兴致勃勃,生怕脖子不够长的社员们,一窝蜂散开。手里的秧苗跟吹了集合哨的士兵一样,等队长到时,士兵们已经整整齐齐列好队形了。
一股紧张气氛蔓延开来,弄得她也跟着紧张起来,队长这么有威严?她怎么不知道?
癞子连滚带爬飞快爬到田坎上,颠颠的对着万斗粮点头哈腰,一脸献媚道,“队长好,队长辛苦了。”
万斗粮插着腰,眼睛一斜,“甭跟老子来这套,你怎么在这?”他又四下一扫,嚯,都十点了,才种了屁大点地方,“你们蹲在原地拉屎吗,还是这片地有金子捡,谁来给老子说说怎么回事?”
“队长,我脚滑了,现在就去挑秧。”癞子抓起地上的扁担和竹架要就跑。
“站住,老子让你走了吗?”万斗粮看着癞子一脸抓痕,跟大脸猫似的,就知道里面有事,不杀鸡儆猴,今年活还怎么做。
队长一虎着脸,见没人吱声,点名谭念邱,“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既然接了记分册子,就该担起责任来,要是话都不敢说,那还怎么公平的记工分?压不住下面的人,天天有人跟他告状记分员给记少了记多了,他不得烦死。
谭念邱扫了一眼屠娇娇、贾癞子,癞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念邱,没了□□的表情,顶着大花脸,还真有那么几分可怜。
而屠娇娇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插秧,时不时偷瞧,一看就心虚得很。社员们更是一副忙碌的要死,别打扰我们劳动的繁忙样,插秧动作都快出现残影了。
她心里好笑,面上却很严肃,手往田里一指,“队长那个大嫂说她热爱劳动,想要独自种着片地。”
说到这里顿了顿,见队长脸上表情有些意味不明,念邱心底惴惴的,脖子一梗继续道,“还说谁要跟她抢,她以后就挑拨谁家的事。大家被逼得没法,您就来了。”
谭念邱瞎几把扯,满脸都是没想到你们公社的社员竟然如此淳朴,在下佩服的敬仰表情!
史春香没想到人在家中坐,锅从天降,虽然她是嘴贱挑拨了两句,可想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想什么好事,当即就想嚷嚷。
然而众人完全不给她机会,罗招娣也不是个善茬,第一个跳出来,说出的话更狠,“对,就是这样,史春香非要一个人承包了这块地,还不算工分,咱们劝都劝不住。”苏家人都该死,敢打我儿子,能坑一个是一个。
万斗粮颇为意外的看了念邱几眼,小丫头片子心眼还挺多,不过也没揭穿她反而看向社员问道,“是这样吗?”
是!
就是这样。
没错。
史春香搞起事来常常敌我不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立场,对她来说把事情搞起来才是目的。因此,生产队里没被她得罪的人屈指可数。
屠娇娇也跟着点头,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的,除了苏斌,她连自个生的娃都不觉得是一家人。女儿迟早嫁人,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大嫂算个啥,分了家那就是个不得不走的亲戚罢了。
万斗粮当然知道谭念邱的话就是一把米熬了一锅稀饭,水得不能再水了,可亲妹子菊花都没吭声,他也不会给史春香争取,对于这个媳妇的娘家侄女,他看不顺眼很久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换隔壁这块地去,今儿要是种不完,晚上就给我喂蚊子。”
是队长英明!
绝对服从队长安排,俺们这就去。
队长慢走
队长走好。
那狗腿样子,鬼子来了,妥妥的汉奸。谭念邱都不忍直视,早晨点名的时候,没瞧见大家伙这么害怕队长啊。
等万斗粮走了,大家恢复原样的时候,张秀就问出了谭念邱心头的疑问。
这才发现其实许多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怕队长,就是见别人都害怕,自己也跟着害怕了呗。赵大嘴不太确定的说,“好像在哪听说过,队长飞起一脚能把人踹百米远。”
罗招娣一脸神秘的说,“我听说被踹的人吐了几口血就死了。”
谭念邱听来听去,就是没一人知道具体情况,或者说知道的都没有吭声,看来这里面藏着事,可关她什么事?
她只要知道队长很有威严就好了,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有规矩就好,就怕到了没规矩的地方,遇到一帮子混蛋,那她才要小心了。
经过上午的两件事,谭念邱也和社员们熟悉起来,名字和人也基本上能对上号了,不觉为今天的成果满意。
下工后回到知青院,谭念邱把昨晚煮多了的红薯稀饭端出来,一人舀了一大碗,一碟大妞送来的酸菜就这么开干。
张秀边喝稀饭边瞅谭念邱,“啧啧,想不到啊,您才是高手,才两天舔狗有了,工作有了,威信有了,简直没有比你更效率的了!”
她表面称赞着,心里却是极为不屑,怪不得拒绝孟浪呢,原来在这等着,勾搭本地男人,注重眼前利益,这个女人漂亮是漂亮,就是目光短浅了点。不过这对自己极为有利不是吗?
瞧瞧孟浪现在看谭念邱的眼神,女神人设崩塌就是他这样了。张秀像三伏天吃了一碗冰,简直不要太爽!
谭念邱眉头紧皱,一口酸菜进嘴,差点吐出来,一口酸菜下一碗稀饭,这么咸叫什么酸菜,难道不该叫咸菜吗?至于张秀的话她充耳不闻,勉强搭伙过日子,又不是闺蜜,干啥要跟你分享心情。
“说说,你和那个苏文,啥时候对上眼的,人长得挺好看,你眼光不错。”张秀完全没有讨人嫌的自觉,或者她就是故意装傻,彻底堵了孟浪和谭念邱的可能。
“没对上眼。”谭念邱只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她没有和人谈论私人感情的爱好。至于苏文,她挺水心对方的颜,但要说喜欢他人,那还真没有。
谁知道漂亮的皮囊下到底是人是鬼,就像她妈,爸活着的时候,夫妻两甜得腻人。可结果呢,爸爸刚死,她妈转头就找好下家。
爷奶爷没好到哪里去,没出事前,逢人就说,我儿子多好多优秀,在部队是军官,每月都把津贴寄回来,孝顺得很。后来为了不养她,连克亲的名声都能安在亲孙女身上。
她这些年琢磨出一个道理,那就是能伤害你的人,往往是最亲近的人,养父母一家的做法,更加证实了她的想法,所以除非特别心动,否则还是不要处对象得好。
苏文刚进门就听到这句话,顿时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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