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的时候,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只看到围着谭念邱两口子的社员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突然对半分开,然后苏武从人群里冲出来,将她踢飞。

    想到这,张秀不由自主的望向苏武,却正正对上苏文冰冷的眼神,忆起上次被苏文整治的场景,张秀瞳孔微缩。

    待她再细看时,苏文已经收回目光,迈脚往隔壁幸福村去了。

    他想绕路!

    张秀明白苏文打算后,爬起来就想阻拦,却被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挡住。

    苏武横在路中央,将张秀拎小鸡似的揪住。

    “老子在这儿,往哪看?”苏武说话间,踹了一脚粪桶。

    这一下可比张秀示威的那一脚重多了,桶里的污秽如波浪翻滚,张秀尖叫着后退,苏武顺势放开。

    “啊,王八蛋干什么?”

    张秀想躲,结果离桶太近,鞋子裤腿没能躲掉不说,还因为地上的秽物再次摔倒在地。

    我脏了!

    湿滑恶心的触感让张秀如遭雷击,不可抑制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谭念邱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抿唇微笑。

    瓜婆娘就是欠修理。

    尽管耳边留下的都是,张秀渐渐远去的污言秽语,谭念邱心中的阴霾也还是消散些许。

    社员们回头也瞧见这一幕,嘴里感叹着可怜、可惜,然而表情却充满了幸灾乐祸。

    经历了这一遭,大家非但没离开,反而更加兴致高昂。

    所有人跟着苏文,从幸福村绕三公里路回村,无一人掉队,苏斌也自始至终护在一对新人身后。

    骄阳似火,晒得谭念邱头晕眼花,感觉脸上的妆都化了。

    滚滚热浪中,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更是叫人憋气。

    路程只走了一半,苏文已经皮肤泛红,呼吸沉重,水淋淋的白衬衫和湿滑的手心,让谭念邱不住的往下掉。

    见此,社员们情绪高涨,愈加兴奋起来。大热的天,牺牲中午休息时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苏老三你行不行?”

    “老三,要不要我们给你搭把手,帮你把媳妇背回去?”

    “瞎说,要背新媳妇也轮不到你,人家有亲兄弟呢。”

    “哈哈哈~”

    这群王八蛋,看热闹不嫌事大。

    谭念邱绷着脸,紧了紧手臂,以防男人手滑,她自个还能撑上两秒。

    至于苏斌,她是一点也不指望。真要被二哥接住,屠娇娇还不得记恨她一辈子,往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谭念邱悄悄叹气,也不知道是被婆家嫌气严重一点,还是和二嫂结仇更严重一点。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文停下脚步,将她重新背好,稍稍平缓呼吸后问,“二哥几点了?”

    苏斌以为三弟是怕迟到,赶不及正午拜堂,哈哈一笑,“才十一点十分,时间充裕得很。”

    大头调侃,“老三这是等不及洞房?”

    眼前明明是欢腾的景象,不知道为什么,谭念邱突然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呢。

    总觉得男人要搞事,而且是搞大事。

    她手虚握成拳,警告的锤了下苏文的胸口。

    苏文侧头对她笑了笑,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在谭念邱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冲向了第三个村子——长寿村。

    卧槽!

    苏斌最先反应过来,暗骂一声就追了上去,还好老子先结婚,不然就被这个臭小子坑了。

    社员们愣了一秒,徒然反应过来。

    在后边追着跑着吹着口哨,挥舞着手臂,几十人生生闹腾出几百人的热闹场面。

    能不欢乐吗?

    四五千米路,要是把新娘子摔了,那乐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分分钟就能风闻整个县城,成为太平县最骚包的崽儿。

    还能被刻在家族的耻辱柱上,做为子孙们教育后辈的反面教材。

    自古以来无人敢冒这个大,生产队破天荒头一遭,有新郎官敢这么做。

    不得不让人感叹,骚还是苏家男人骚!

    人们对苏文的创举,兴致极其高昂,全然没有想过,轮到自己结婚的时候,新媳妇也比照着来该怎么办。

    社员们兴高采烈,新娘子的情绪也没淡定到哪里去。

    吉利、幸福、长寿。

    谭念邱明白苏文的用意,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他的颈窝。

    这个男人啊,总是不遗余力的对她好,但凡能做到的事,都做到极致。

    感情激荡,谭念邱一边擦眼泪,一边又笑得眉眼弯弯,嫁给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而张秀和粪桶,早已被欢闹的人群遗忘在身后。

    当然,社员们忘记了,不代表苏武也忘记了。

    苏武大马金刀的坐在贾家茅坑前。一米多深的茅坑里,站着张秀和癞子。

    癞子哪怕在男人中不算高,只有一米七几,粪水也只到胸口。

    而张秀就惨了,水淹到了脖子,她得小心的抬着下巴,才不会一不小心就跟庄稼抢食。

    癞子委屈巴巴的望着苏武,他又没做错什么,干什么也要被整?

    苏武用斑竹棍敲一下癞子的脑袋,“你教不好媳妇老子就教你,再说这可是你媳妇想的注意,怪得了谁?”

    癞子双手抱着脑袋,觉得自己巨冤枉,媳妇不是谭念邱要他娶的吗?那肯定怪她呀!

    但是癞子啥也不敢说,只能憋屈认栽。

    癞子作为附带,苏武并没有多搭理他,他重点照顾的是张秀。

    “你知道我最烦哪种女人吗?”苏武说。

    张秀在心里问候苏家祖宗十八代,谁特么想知道这个问题,她现在只想让这个神经病滚蛋,然后痛痛快快的洗澡。

    癞子摇头问,“哪种女人?”

    张秀怒瞪癞子,p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捧哏,谁才是你媳妇?

    “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人,你说,这样的人小脑是怎么发育的?我有时候都特别想撬开来看看。”

    癞子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低头闭嘴一声不吭,他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张秀却没癞子那么敏感,继续作死之路。

    撬你!张秀才没心思听苏武的人生感言,她毫不犹豫的扒着坑沿,想要爬出去。

    啪~

    苏武一斑竹棍狠狠甩在张秀手背上,张秀抱着手又气又怒。

    "该死的杂种,你不得好死,苏家人全都不得好死,龟儿子放我出去!”

    苏武旁边放着满满一旦水,他拿着瓢冷笑着,张秀每骂一句,他就往坑里添一瓢水。

    水面越来越高,已经到了张秀下巴。

    她惊怒交加,嘴里不停歇的叫骂着继续逃跑,又被苏武狠狠拍回去。

    “跑什么,你刚刚不是泼得很开心吗?我也帮你泼,你开不开心?”

    “开心你全家,挨千刀的乌龟王八蛋”

    粪水越来越多,

    癞子却非常识时务的接话道,“开心,开心,苏大哥真会玩。”

    苏武嘴角一勾,“开心?那你不表示一下?”

    癞子问号,怎么表示?

    苏武面无表情,癞子怂怂的鼓了两个巴掌,询问的看向苏武,这样?

    苏武这才孺子可教般的点头。

    癞子看着激荡起来的粪水,一下明白了苏武的意思,这个黑心肝的,是要他和媳妇自相残杀呀!

    不过,他们夫妻本就不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当然死道友不死贫道。

    癞子同情的看了媳妇一眼,双手使劲地拍起巴掌来。

    “住手!你他妈的住手,癞子!”

    张秀怒吼着去抓癞子,癞子轻巧躲开,两人这一番动作更是激得粪水荡漾。

    张秀没抓到癞子,反倒被荡起的粪花浇了脸。

    她惊恐得汗毛倒竖,连嘴也不敢张了,反倒是仰头垫着脚尖跳起了芭蕾。

    苏武看得可乐,癞子瞄着他的眼色,利落的爬出粪坑。

    张秀见此以为惩罚结束,心里咒骂着跟着往上爬。

    她却没看到苏武虎视眈眈的盯着癞子,癞子胆战心惊得浑身发抖的样子。

    张秀错过关键信息,等她刚刚上岸,蹲在茅坑旁边准备起身逃跑的时候,就被人踹了一脚。

    而踹她的人正是癞子,癞子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出脚却很干脆利落。

    这一脚不但狠,还很有技巧。

    张秀三百六十度后空翻落入粪池中,溅起朵朵粪花。

    癞子讨好的看向苏武,苏武皱眉闪开嘟囔道,“水花这么大得扣分。”

    癞子说,“要不再来一次,这次我有经验,保证做得更好。”

    张秀刚扑腾着站了起来,期间不小心吞了一口不该吞的东西下去。

    结果耳边传来这两个王八蛋,恶魔般的话,再也忍受不了。

    张秀是真真的崩溃了,一边狂吐一边嚎啕大哭。

    苏武不但不同情,反倒颇有兴致吹起口哨来。

    张秀哭着哭着,声音就莫名跟着苏武的曲调,哭得很有节奏。

    被人这样戏弄,哭声戛然而止。

    张秀情绪彻底失控,放声尖叫。

    谭念邱不是人,苏文不是人,万斗粮不是人,苏武更不是人!

    这一家子都是魔鬼!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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