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童生,我们的糖全卖完了!”
赵川年龄小,性子也最活泼,刚进赵家院子便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赵凌风。
他走到赵凌风跟前同他比划,“我们才跑两个村子二十几颗糖就卖的一干二净,还有好些人没买到,问我们明日还去不?”
村长小儿子柳周也跟着补充,说这是他卖过最好卖的东西,比往常背着鸡蛋去镇上可抢手多了。
便是柳二那张黑脸也难掩笑容,说明这糖的生意确实好做。
赵凌风让赵石头姐弟去端了糖水出来,“坐下喝口水歇歇,慢慢说。”
这样的结果赵凌风并不意外,糖可是稀罕东西,哪怕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饴糖黄糖。
几人咕噜咕噜将水喝完,满足的叹息一声,转而问起赵凌风明日可还有糖卖?
赵凌风让他们看旁边自己新刻好的模具,“有,明日卖小棒棒糖,量会比今日多。”
他话刚说完,赵川便道:“那我明日要四十颗,再跑两个村子。”
赵凌风颔首,“没问题,后日你们还可以去镇上卖一天。”
几人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柳二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棒棒糖就能卖几日?”
“也不能这么说,卖还是能卖的,但村子里有多少人买得起又舍得日日吃糖的,这生意每旬能做一次就不错了。”
“镇上要好些,不过生意却不见得有多好做……”
他话没说完,柳周便道:“那我们可以去县城卖啊,去码头,柳二哥说过,县城码头人多,吃食生意最好做了。”
柳周端详着已经装在模具里的糖,“现在天冷,这糖也能放,我们多带点,去县城卖个两三天再回来,这样也不怕路上耽误。”
尝到甜头,柳周不想这生意做个两日就没了。
赵凌风没直接回答柳周的话,反问起柳二的看法,“二哥,你如何看?”
柳二被赵凌风这声二哥叫的极不自在,从前他和自家弟弟定亲时可都没叫过二哥,一直称的柳二哥,这要退亲了倒来装亲近。
要不是在说正事,他肯定得警告赵凌风一番,让他别乱喊。
“县里码头生意倒是好做,但糖不行,码头卖的都是果腹的吃食,既便宜份量又得足,糖是精细东西,比不得,没几个人舍得卖的。”
“那城里头都是分了地盘的,该卖什么能卖什么可不是谁都能掺和一脚,要交保护费的,咱们哪能给得起。”
柳二跟着他爹常年跑县城,对里头的弯弯绕绕要清楚许多。
原身因要科举也去过县城,便是因为了解不足又自视甚高这才着了道,最后连命都搭上了。
县城可没那么好混。
只是制糖这个生意他也确实不愿就这么放弃。
“再有不到三个月就要过年了,我们可以稍微再等等。”
提到过年,柳周又立马来劲儿了,“对,没错,过年大家都要待客走亲戚,肯定要买糖,咱们这生意还能继续做。”
赵凌风有个新想法,不过暂时没说,只道:“先卖完这两日吧,不急。”
柳二见他一脸精明样,总觉得这是心里有主意了,便也没多问什么,跟柳周赵川两人把本钱交了,约好明日再来,便拿着收据各回各家。
而等到家,柳二才知道中午赵凌风还叫他弟弟送了条做好的鱼来,据他大嫂说还挺好吃。
这又是拉他做生意赚钱又是给家里送鱼的,柳二下意识脱口而出,“这赵凌风莫不是磕坏脑袋得病了吧?跟换了个人似的。”
柳叶想了想说:“他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柳二立马紧张起来,“你可别又心软了吧,叶哥儿,赵家那一家子人可都是不好相与的,没了赵凌风咱也还能再找。就算你真嫁不出去,还有我跟大哥在呢,我们养你!”
柳叶摇头,“二哥,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柳二不相信地打量他好半响,见他确实不像说假话才勉强放心。
还同他解释:“你放心,他最近这个卖糖的生意能做,想来要不了多久能还清借咱们家的银子,回头咱拿着银子招个男人上门,哥绝不让人再欺负你。”
比起柳家这边的一片和睦,赵家就难看得多了。
拿到那二百四十个铜板后,赵凌风按之前说的,给赵禾赵石头一人一铜板的工钱。
虽然少,但足够让两人高兴,尤其是赵石头,将铜板翻来覆去的看,还跑到李翠喜跟前炫耀他也有钱了。
剩下的铜钱赵凌风自个儿收了起来,刚揣上就看到赵老四板着脸对他怒目而视,“就没了?”
赵凌风疑惑,“对啊。”
赵老四又开始拍桌骂人,“不孝子,白眼狼,我们养你们这么大,你赚了钱竟一文钱都不给爹娘,畜生!”
赵凌风才发现赵老四这嘴比李翠喜都毒的很。
“你在说什么狗屁话,有你这么骂自己儿子的吗?”李翠喜不高兴了,开口维护自己儿子。
赵老四矛头顿时转向李翠喜,“你还有脸说,就是你养出来的,读书没读出个名堂,下地连锄头都不会拿,还欠了一屁股债,他还要押着你去给柳家那没人要的丑哥儿赔罪,你这就不记得了?”
不等李翠喜反驳,赵老四又开始骂赵凌风,“狗东西,你爹我还在,没我答应,你休想拿一文钱给别家,拿来!”
说着他就要去抢赵凌风的荷包。
赵凌风算是见识了回什么叫窝里横。
他冷笑,径直将荷包递给了赵老四,在赵老四满意的目光中告诉他,“可以,柳二哥明日上门我便会告诉他,柳家的债我不还了,因为我爹不许。”
赵凌风直视赵老四,看着他脸色一点点变化,从愤怒到心虚再到恐惧,最后把钱袋往地上一扔,放出狠话,“你既然不孝,从今往后你休想从老子这儿拿走一文钱!”
就自私这点,原身百分百是遗传的赵老四。
他道:“本也没拿过,我念书的钱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
赵凌风没想继续跟赵老四争辩,捡起钱袋,从里面把那三十八文零头拿出来给李翠喜,“当我在家吃饭的伙食费。”
当然,他也没忘记邀请李翠喜给他干活,“娘你若是有空的话也跟赵禾他们一块儿,我也给你开工钱。”
李翠喜一下就笑了,“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随即又问,“那你给娘一天几个铜板?”
对于李翠喜的反应赵凌风并不意外,赵家的收入来源分为两种,一是卖粮食,二是卖鸡蛋。
粮食钱由赵老四收着,也就李翠喜能从他手里抠几个铜板出来买个油盐,其他人想都别想。
李翠喜卖鸡蛋的钱差不多都用来做家用了,手里也没剩下什么。
便是原身这次磕破脑袋看医买药的钱都不是他两出的,一是送原身回来的同窗垫的,二是柳家给了一两银子,再就是赵老四去赵家老两口,也就是原身爷奶那里要的。
完完全全诠释了什么叫一文不拔。
赵凌风道:“情况你知道,这糖暂时也卖不了几天,娘你来干活的话就一天三文钱。”
听到才三文钱,李翠喜有些嫌弃,“这么少,你这一天都能挣两百多文了!”
赵凌风表示:“其实我和赵禾还有石头也能忙的过来。”
“我答应!”眼看赚三文钱的机会都要消失,李翠喜忙不迭改了口。
三文钱能买两个素包子,就是鸡蛋也能买两个,虽比不得去县城码头下苦力,可做这种相对轻巧的活,村里大把人愿意赚。
赵凌风统一了赵家战线,只把赵老四排除在外。
驯服刺头总要费些时力的,他不着急。
……
次日,柳二三人又来取棒棒糖,赵凌风把个头缩小,增加了数量和形状,让他们今儿卖四文钱一个,买三个可少一文,五个少两文这样去卖。
而他则统一收三文钱一个的成本,比昨日略贵些。
柳二三人都没意见,棒棒糖插满草垛就兴匆匆走了。
赵凌风这边带上新加入的李翠喜上山捡鸡爪连,多了个人,收获自然比前两日更多。
不过赵凌风并没着急下山,他接下来的计划要用到一些材料,他想找看山里有没有。
他对老鹰山不算熟,不敢乱串,便顺着有人走过的路往前走,眼睛一直留意四周。
不过没走多会儿就听到了鸡叫声,他闻声看去,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只野鸡慌不择路的扑棱着翅膀想往树上飞,然而在快要上树的瞬间,一支箭呼啸而过,直直插在了鸡身上。
野鸡瞬间落地。
赵凌风回头看看射箭的人又看看已经不动弹的鸡,当场就有句夸赞脱口而出,“卧槽,好帅!”
他朝柳叶竖起大拇指,“箭法真好。”
而且也巧,三天在山上碰到了两次。
赵凌风主动朝他走去,问:“你今儿是专门上山来打猎的吗?收获可还行?”
柳叶其实不太想理他,敷衍地嗯了声就去捡野鸡。
赵凌风跟在后面,看见他背篓里还有一只野兔。
他心想,会打猎就是好,不愁肉吃。
柳叶把箭从野鸡身上取下,又看赵凌风没走的意思,不甚高兴,“我们已经退亲了,我现在不会白给你鸡的。”
看样子又把自己当成打秋风的了,赵凌风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想要你的鸡,我就是想……”
本来想说就想跟他说说话的,但肯定会把人惹的更不高兴。
赵凌风默默改口,“我想问问你,这山上可有一种长在树藤上的果子,”赵凌风用手比划了下大小,“没完全熟之前是青果子,熟了后会变黑,果子打开合里头是一根根的,有些像虫子。”
“见过,”柳叶言简意赅,他从小就跟着他爹在山上跑,对山上的果子野菜甚至草药都熟得很。
赵凌风闻言一喜,“那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柳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行!”
连理由都没有。
赵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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