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远堂与皇后加害燕王和皇帝的事一夕之间朝堂哗然,以往和曾远堂走得近些的官员怕被牵连近日都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曾远堂、阮霖海、范启贤等当晚一并被捕。皇帝命都察院御史公孙南毫暂代大理寺卿之职与渤王一同审理他三人,并全权交由渤王处置所有犯罪人等。

    皇后暂时被软禁在凤藻宫内不许任何人探望,包括太子和靖王,后宫之事全部交由宁贵妃暂时打理。

    颁完这些旨意之后皇帝已经筋疲力尽瘫倒在卧榻上,太医和宫人们忙前忙后地诊治伺候,折腾了快一宿皇帝才渐渐睡去。

    因证据确凿接下来几日大理寺很快就审理完曾远堂等人,连同工部尚书曲远征在内的所有人全部一一获罪。

    曾远堂杀燕王害皇帝罪大恶极,但念及当年助皇帝登基有功并未株连九族,仅是抄家杀头流放全部家眷。

    范启贤因为一开始就与曾远堂勾结合谋,也获抄家砍头之罪。

    阮霖海革职查办流放边疆。

    曲远征削其官位降为平民。其余关联人员都各有处罚。

    渤王不放心靖王,这日处理完公务便进宫来看他。

    正逢下雨,靖王端坐在自己屋内一动不动只顾望向窗外的雨水。渤王怕他着凉就拿起边上的衣物帮他披上。见靖王始终纹丝不动地眼望窗外,便也与他并排坐下安静地陪他看雨。

    过了半晌渤王缓缓开口道:“六弟,你可还记得小时候大哥带我们在雨里练功,打水仗的情形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想起十年前靖王八岁渤王十一岁那年发生的事。

    那时燕王刚将孤僻的渤王带去跟其他皇子、世子们一同习武玩耍学习。

    一众孩童被连日来的雨水困在屋里读书习字实觉无趣,燕王就带着大伙儿趁夫子打瞌睡之际跑到御花园里奔跑练功打水仗,玩得十分开心。

    当时靖王在打闹之时不甚失足,摔进了御花园的水池中。落水之处水深过头,是燕王不顾自身安危把他救了上来。结果燕王一人被皇后责罚,在雨里跪了两个时辰。

    思及此处靖王流下了眼泪。

    渤王见状感叹道:“如果大哥还在,咱们兄弟还能在一起骑射游历打仗,那该多好啊!”

    靖王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问道:“四哥,舅舅已死,母后是否也将被父皇处死呢?”

    渤王道:“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听太医说多半已是药石罔效了。本王也不知道父皇将如何处置皇后。国舅之事已了,我明日会再进宫请示父皇,届时探探口风看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你母后。”

    靖王哀求道:“四哥,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母后,三哥又抢了琥珀姐姐。六弟也不奢望让四哥在父皇面前为他们求情。但可否让父皇准许我和三哥去凤藻宫看看母后?这几日听母后宫里的人说母后不吃不喝,也不梳洗打扮,整个人像疯了一般。为人子,六弟我实在担心。”

    渤王心疼地拍拍他肩膀答应道:“四哥明白,四哥去跟父皇说。”

    皇帝的身体自生辰宴那日后确实是每况愈下,咳嗽频繁且每日都有咳出血丝,太医开的汤药喝不了几口也尽都给咳了出来。渤王请来民间药王高手、江湖医家,都称毒已攻入五脏六腑,恐怕回天无力了。

    第二日渤王进宫去向皇帝述职,告知了皇帝在曾远堂家中搜出私藏兵士并派人秘密操练的兵符,还有递进宫里给皇后的黄色粉末毒药。

    曾远堂临刑前供认不讳招出了所有罪状,渤王就免了他株连九族的惩罚,只是抄家砍头流放家眷。

    皇帝听罢长叹道:“没想到朕如此厚待他曾家,到头来为了皇储之争竟起了如此歹毒的谋逆之心,非要致朕于死地。连与朕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皇后都要害朕,朕的身边还有可信之人吗?”

    渤王见他提到皇后,就顺势问道:“父皇打算如何处置皇后呢?”

    皇帝不加思索地说道:“如何处置?二十几年来朕一直处处让她,即使知道她戕害后宫妃嫔,朕也未曾过多为难她。结果姑息至此养虎为患,竟胆大到来谋害朕。赐她一条白绫让她在凤藻宫内自行了断吧。”

    渤王听罢也不劝阻,只是说道:“父皇如今一直将皇后关在凤藻宫里不让外人相见,听说皇后在里面不吃不喝形同疯魔,太子与六弟很是担心。可否让他俩在皇后了断之前进去见一面,也算是最后尽孝了。”

    皇帝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自行去安排,朕不想管了。”

    渤王见他满脸疲惫、病容憔悴,也不再多说便告辞离去了。

    当太子得知皇帝要处死皇后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多次要见皇帝都被拒之门外。打听到渤王在玉芙宫里,也不顾宫人们阻拦就闯了进来。

    见渤王正在逗弄玉兔,太子上前抓住他就责问道:“四弟这次与二哥一同合谋,是非要置曾家、母后、孤于死地吗?”

    渤王站起身来,松开他抓住自己的手,一字一句对他说道:“不是本王要置你们于死地,是曾远堂和皇后贪心不足祸害朝廷,加害大哥与父皇,自寻死路。”

    太子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四弟,你从小就对母后心怀不满,加上与大哥亲厚想扶大哥上位,自始至终都看不上我这个太子。这次逮到舅舅的痛处,便想一举将母后和孤都弄死,三哥没说错吧?”

    渤王还未答话只见靖王元熙跑了进来,拉住太子对他说道:“三哥莫要乱说,四哥不是这样的人。这次的确是舅舅和母后的过错,四哥也只是秉公办理。”

    太子反抓住元熙的手臂对他喊道:“母后到现在都没有承认是她下毒谋害父皇的,你我做儿子的怎能就听信他人一面之词?”

    渤王在一旁淡淡说道:“曾远堂临死前已经全部招供,是他把装有黄色粉末的瓷瓶给皇后让皇后毒害父皇的。”

    太子仍然不信,辩驳道:“孤不信,父皇母后一向恩爱有加,母后绝不会听舅舅指使毒害父皇,也许舅舅给母后的时候并未告知这是毒药,甚至诓骗母后说是补药也未可知。”

    渤王见他始终不肯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皇后毒害皇帝的事实,也不想多加纠缠。

    正要离去却被太子拦住说:“四弟不如跟孤和六弟一起去凤藻宫,一同去向母后确认此事?”

    渤王无奈便说:“此刻恐怕宫人们已将父皇所赐的三尺白绫送到了。”

    太子和靖王听闻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往凤藻宫跑去,渤王也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去了凤藻宫。

    三人来到凤藻宫,果然见皇帝已派宫人送来了白绫。只见皇后发冠不整、形容枯槁地坐在凤椅上,并不接这白绫。

    太子和靖王径直奔到她面前叫着“母后”。

    皇后见到他二人眼神稍亮,正要开口说话,又瞅见渤王跨进门来,脸色一变,对他喝道:“你来做什么?”

    渤王不答,进殿之后便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只听太子着急地问皇后道:“母后,四弟说舅舅临死前招供说毒药是他给你,让你放入父皇汤药中的,这是真的吗?”

    见皇后不语太子帮她解释说道:“母后也不知情,对吗?一定是舅舅诓骗母后,母后怎么可能故意毒害父皇要父皇去死呢?”

    皇后抚摸着太子的头轻声说道:“是的,母后是被冤枉的,母后也是被蒙在鼓里,以为这黄色粉末是补药而非毒药。”

    太子和靖王迷茫地看着皇后。

    皇后回看他俩平静地问道:“母后这样说,你们可信?”

    只见靖王沉默,太子摇摇头紧接着又点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皇后推开他俩站起身来,披头散发朝天大笑道:“本宫这样说辞,谁人能信?连皇儿你们都不会相信,哈哈哈哈。。。”

    太子和靖王被皇后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过去扶住她却又被推了开去。

    皇后缓缓走到大殿中间,大声说道:“不错,陛下的汤药的确是本宫下的毒。”

    太子听她亲口承认吓得不轻,上前抱住皇后哭着说道:“母后莫要胡说,母后与父皇夫妻恩爱,怎么会下毒杀害父皇?”

    皇后一把推开太子,摇摇晃晃地站在大殿上“哼”了一声说道:“夫妻恩爱?只是你们看到的表面功夫而已。你父皇从未爱过本宫,本宫入宫为后前,你父皇早有结发妻子宁氏,且已诞下燕王。不仅如此,还将前朝宫妃如今的熹贵妃纳入后宫宠爱有加。不是因为哥哥的功绩陛下又怎会娶本宫封为皇后?”

    说到这里指着渤王道:“后来还宠幸宫中司掌文书的女官,也就是渤王你的母妃,一夜之间便封为沁妃。”

    接着转头看向自己两个儿子,继续说道:“你们的父皇不过是在人前给本宫面子,也给他自己面子,让所有人以为帝后恩爱和睦,全都是为了皇家颜面而已。”说完又继续仰天长笑,近似疯了。

    此时太子和靖王早已泪流满面,不知该如何劝自己母后。

    皇后上前拉住太子道:“皇儿,母后活在这宫里的每日每夜为的都是你和咱们曾家。陛下圣心难测,虽然早已立你为太子,但也难保哪天不改变主意动摇你太子之位。母后和你舅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人占了便宜,所以才做出如此安排,务必要让你早日登基。”

    说罢摇着太子的肩膀问他道:“你能明白母后的苦心吗?”

    太子被她一番话说得泣不成声,大声叫道:“母后,你好糊涂啊!儿臣宁愿不当太子不继承大统,也不愿母后为儿臣做出这样的谋划,戕害大哥毒杀父皇。你让儿臣今后如何面对父皇和朝中大臣们啊?”

    靖王在一旁听了早就吓得不知所措。

    渤王见状冷冷地对太子说道:“三哥此刻还想为皇后求情吗?”

    太子僵立在当下,只哭不语。

    旁边手捧白绫的宫人上前一步,对着皇后说道:“吉时将过,请皇后娘娘勿要再耽搁。”

    这时太子跨上前来将宫人手中托盘上的白绫打翻在地,转身抓住渤王的衣领问道:“四弟,你为何如此冷酷,非要在父皇生辰那晚与二哥一同揭发母后?此刻又来逼迫母后自尽?你们也定是密谋良久的吧?是不是因为当年沁妃之事你一直对母后满怀怨愤?这些年见父皇对我甚好又心存嫉妒?更恨父皇将琥珀赐予本王为妃?你是铁了心要让父皇、母后、孤与六弟分崩离析,对吗?”

    渤王见太子口不择言,打开他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呵斥道:“请太子殿下自重,勿要在此胡言乱语扰乱人心,更莫再耽误皇后上路的吉时。”

    语罢转身正要走出大殿,见琥珀竟站在殿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渤王吃了一惊,问琥珀道:“你怎么在这里?”拉了她便要离开。

    突然见太子倒地,腰身处鲜血淋漓。

    皇后上前抱住太子哭叫道:“皇儿,你这是为何?”

    靖王也靠近太子喊道:“三哥,三哥你怎么了?”

    原来太子趁人不备,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就往自己腰间扎去,瞬间血流不止染红了周围一片。

    太子抬头对着皇后笑道:“母后所为皆因儿臣而起,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不才让母后忧心才铸成今日之大错。儿臣愿代母后去死,从今往后就让六弟替儿臣服侍母后左右,以尽孝道吧。”

    正在此时一名宫人急冲冲跑来,对着渤王跪下道:“渤王殿下,陛下已殡天,请殿下速去上阳宫。”

    渤王脸色一紧,携了琥珀就要往外走。

    但听太子朝他叫道:“四弟,本王把琥珀还给你,只求你饶过母后,不要再为难于她,好吗?”

    不等渤王回答又兀自望向门外自语道:“父皇,儿臣不孝,儿臣也不止一次服侍过父皇喝下有毒的汤药,儿臣代母后还你这条命,即刻便来陪你了。”

    说完就倒在了皇后和靖王怀里。

    靖王哭着高声对外喊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此刻太医们都聚集在上阳宫里,哪还有人过来管凤藻宫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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