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回来了。我正找你有事呢。”
柱间第一个向落在最后面的人迎去,倒是让紧张的奈良鹿介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现在的样子,除了没穿藤甲,和忍者的时候别无二致。生怕这位千手族长顺手把自己收拾了。
话说为什么只是做点小生意的姬君会认识这种人物?难道又是捡的?一个日向族长的双胞胎弟弟已经够麻烦了,再和千手扯上关系,无怪乎路上被忍者袭击啊!
鹿介在心里吐槽,不敢大声嚷嚷。可看到千手族长都开始伸手捞人了,还是忍不住拦了一下。
“这位,请郑重啊!姬君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他把落脚两字咬得很重。
十六夜微微颔首。“直接去居酒屋吧。”
鹿介愣了一下,牵着牛跟上。“不太好吧。”不需要隐藏身份了吗?
“三天了。蝴蝶应该已经又买了一家店铺。现在我们是大老板,不用躲躲藏藏的。”
这么快?!没看出那个花魁如此有能力啊。
鹿介好奇的牵着青牛加快脚步。他现在真的是开始好奇了。十六夜大人能管理一座村子可以理解,她神神秘秘的,上位者的气质藏都藏不住。大家以为她是哪位出逃的贵族姬君,自然都很服气。但是蝴蝶出身卑贱,也能做到这一步,就很让人吃惊了。
他心里微微燃起了一丝希冀的火苗。
游女低贱,忍者的地位也没高到哪儿去啊。
默默算了算手头的钱,也许他也可以?
鹿介迫不及待的加快脚步,走到前面突然想起来姬君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
“您……一个人……”
“哦哦哦,你放心的走吧。我会负责保护十六夜小姐的。”同样落在后面的柱间兴高采烈的挥手送人。
就是有你在才让人担心啊!鹿介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没事,去吧。你初来乍到,让蝴蝶带着去问价格。”
懂!瓷器和“舌头”都要卖出个好价格!
等人离开后,十六夜方才转身打招呼。
“没想到又在这里看到你了,柱间君。”你是特别的闲吗?没事干吗?
“啊。是有点事。”柱间一如既往的没回答在点子上。
看了看天色,太阳马上下山。店铺门口纷纷挂出了点亮的灯笼,沿路都是暧昧的红色灯光,将短册街点缀的如人心深处浮出的幽幻之境。
十六夜将帷帽前的布条撩开,别在帽檐两边,优哉游哉的于街道中漫步。
“上次令弟来送酒钱,不小心多付了一些。”
嗯?还有这事?柱间果断否决三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扉间的脑子从小就好,绝不可能算错。”
十六夜从袖口拿出收起来的那串铜钱,吊在柱间面前晃了晃。
“那你的意思是我算错账咯?”
啊,这……这怎么回答。
柱间张口结舌的,尬笑了一阵,视线被铜钱吸引走。
“诶?这是我小时候存的第一贯铜钱诶!扉间居然连床铺地下都没放过吗?!”
他大惊小怪的呼叫着,看上去又震惊又沮丧。
忍者之神……毫无威严啊!
连带着千手扉间的形象也变成了撅着屁股趴在榻榻米上搜刮财宝的形象呢。
十六夜感叹着,摇着头,把钱放进他手里,安抚性的拍了拍。
“收好吧,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手指上的触感有些凉,柱间把冰冰凉的铜钱放入怀里,憨笑着保证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恐怕是下次也不一定吧。十六夜无奈的摇头。
两人来到赌坊的门口,她指着被卸了大门的赌坊说道:“前几日,这家赌坊好像惹到不该惹的人,被报复了。”
“诶?是吗?太可怕了!你要多多留意,出门一定要有人陪啊。”
答非所问。
十六夜再次感觉不能和这人绕圈子,直接把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楚就好。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不是来消遣的,到底有什么事呢?”
柱间一拍脑袋,神色懊恼的反省道:“怪我,怪我。光是想着早点来见你,连要说什么事都忘记了。”
这话说的……
十六夜默默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言不发的等着他的高论。
走是不好直接走的,毕竟人家开口就是来见你。话还没出口之前,直接一棒子打死也不好。万一这人恼羞成怒,直接掀桌了呢。搞不好目前他表现出来的憨厚,傻墩墩,都是装出来的。宇智波都有话痨了,没道理千手不会也闹点幺蛾子。前世记忆也不能完全信任啊。
柱间小心的瞥了一眼十六夜,蹭过去勾住她袖子晃了晃。
“找个人少的地方说吧。”
十六夜转身就往自家开的居酒屋走去。
袖子瞬间一紧,她仰头望去,柱间握着她手肘尴尬的笑着:“我钱没带够。”
还了一吊铜钱都还不够,这是穷成什么样了?
十六夜温和的把他手从肩膀上摘下,“我请你。”
“不行!”柱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事不过三。您都请了我两次了。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你请。”
十六夜低下头,看着又被拉住的袖子,眼角微微抽搐。
“那你定吧。”
退一步海阔天空,没必要和他在街上耗着。
“去水虫堂吧。你走了那么久,肯定很累了。”
十六夜眨了眨眼,问:“水虫堂是什么地方?”
“跟我来就知道了哦。”
柱间嘿嘿笑着,又握住了她的手肘,半推半拉的将人带向短册街的分叉路口。
虽然以街命名,短册街其实已经发展成一整片较大的聚居地。蝴蝶盘下的居酒屋位于其最中心的位置,周边生意特别好。酒屋开业三天,现在已经坐满了人。
这也正是柱间不想进去的原因之一。
在一群出手阔绰,呼朋唤友的男人中间,自己囊中羞涩实在抬不起头。还会影响十六夜小姐对他的观感。
第二个原因是他观察十六夜很久了,发现她走路好像有点垫着脚。这通常是不适应木屐的表现。小孩子第一次穿木屐通常都这样,脚趾间被磨破了皮,踩下去会更痛。
水虫堂正好是可以缓解这一问题的地方。
他拉着人左拐右弯,走街窜巷,终于来到了一间门面狭窄的店铺前。
“就这里了!”
十六夜抬起头,水虫堂三个字被做成牌匾竖着靠在门边。牌匾立在地面上的一截还长着青苔。大门只开了一半,显得进出更加不方便。
这片本应是民居,难怪蝴蝶没和自己报备过。看来除了专职的商铺,还有些人把住的地方改造了一下,一边住,一边营业。
话说短册街没有地契吧。或许她可以想办法搞份地契出来,“慷慨”的将土地借给他们使用,然后收点商业税?
这貌似是个思路。
偶尔黑吃黑打打秋风,要想赚钱,还是得走正道啊。
柱间侧着身子挤进门,招呼着屋主兼老板备好水桶等工具。十六夜好奇的环视一圈,发现这里窗户不能完全撑起来,会支棱到隔壁家的墙壁上。
e如果说赌坊居酒屋周边算cbd,那这里肯定就是城中村了。把手从窗户伸出去,也许能握住对面伸出的手。再加上房子是木板构造,滑道长青苔,大门合不上。安全隐患直接爆表。
屋主人点头哈腰的恭迎贵客到访,比杂事屋的老板还要卑躬屈膝。几个稚嫩的脸庞躲在楼梯上方往下看。
十六夜不习惯的避开他的行礼,同时也避开那几双黑洞洞的眼睛——明明还是儿童,眼睛里已经没了天真活泼的神采。
能在这里开店的人察言观色的水平都不错。屋主留意到小姐有点讲究,蹬蹬瞪的爬上木梯,乒乒乓乓一通呵斥。然后顺着竹梯滑下来,连声道歉。
他的背躬得比晒干的虾米还要弯曲,头快碰到了膝盖。
十六夜沉默了一会儿,表示不介意。
屋主立刻喜笑颜开的去后屋烧水准备工具。木柴是今天刚砍的,烧起来的青烟窜到了前屋,十分呛人。
十六夜举起袖子挡住口鼻,突然发现楼梯上又冒出一小截乱蓬蓬的发顶。她放下了手袖,在准备好的矮凳上端坐好。
刚刚把衣服下摆折成方形,就看柱间一直含笑望着她。
“又怎么了?”
“每次见到十六夜小姐,都有不同的发现呢。”柱间笑得很温和,挨着她席地坐下。
“是吗。我是什么样?”十六夜淡淡的回应。
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怎样了。反正不是原来的本样,也不愿意迎合此处变成另一种模样。
“和谁都不一样。十六夜就是十六夜的样子。”
万金油回答,不是嘴遁,神似嘴遁。
“可惜世人皆有模样。人前一副,人后一副。在别人眼里一个样儿,在自己心里又是一个样。柱间君怎么看呢?”
柱间双手撑在腰后,身体向后仰靠在墙壁上。在他视角范围里,正好可以看到十六夜微微偏过来的侧脸。
挺直的鼻梁从秀气的眉间划下,精致的鼻尖下,嘴唇微微嘟起,似嗔似喜。柔美的脖颈藏在衣领和披发之下。但在转身带动下,蜿蜒的发丝间隙里微微露出一两段洁白的皮肤。
以为他没听见,十六夜重复了一遍问题,身子朝后又转了一些。
“柱间君是怎么认为的呢?”
十六夜执着的追寻着问题的答案。民屋低矮的屋顶和不透光的窗户让她回忆起被封印困住的时日。一时之间,语气变得更加咄咄逼人。
“我认为有德行的人在独处之时也会慎重行事,检点行为,不会因为没人注意到自己就走出有违道德的事。如果只是为了表现给其他人看,没有一点源自内心的,自己真正想要坚守的东西的话,很难走得长远。”
柱间撩起十六夜摊在地上的长发,收拢为一掌可握。
“人与人之间只要坦诚相待,真心交流,一切迷惑与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十六夜小姐,需要我帮你解决掉忍者的威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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