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仓州城一百多里外的某个小山村落。
“啊————”一声尖叫将林中的鸟雀都惊飞了。
一家低矮的院坝内,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抱手站着,其中一人脚踩着在地上的,一个文弱白脸,的手臂。
这个杀猪般的叫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了,“不要打,不要打了!我们有钱,我们还债——”
旁边则是两个妇人害怕地抱着,脸上除了惧怕的表情,便是眼泪了。
“娘,娘,姐姐,姐姐——你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打死呀!你们拿钱出来还债啊!”文弱男子趴在地上吼道:“你们再不拿钱,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呀!”
从厨房里钻出一个手拿扫帚的头发斑驳老汉,举起手中的扫帚就打向躺在地上的人。“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讨债鬼!让你好好念书,你却跟人学赌博,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旁边的大汉却是已经不耐烦了,道:“我们不是来看戏的!还等着回去向主家复命呢!你们不拿钱的话,我就把人带走了。不要再废话了,给,还是不给,爽快点!”
妇道人心要软一些,道:“他爹,咱们再去借借,就把这二十两凑齐了吧!”
“哪里去借,能借的都借遍了。只有把这房子卖了吧!”白发老爹道。
“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呀?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老妇人一脸绝望。
“卖了吧!我先去找村长,他小儿子要娶亲了,还说要盖新房呢。”白发老爹道,“卖了再说吧!”
“老头子,别磨磨蹭蹭的,我再给你半个时辰哈!”壮汉凶神恶煞地说。
自家房子能盖上,这两年多亏了在外的儿子,每年托人带钱回来。想到儿子刚出去的时候才十五岁,也没有娶亲,背着个包袱,就走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过,倒是每年托人带些银两回来,说是给弟弟读书。因为有了这些钱,家里才能盖上房子,五间大瓦房啊,又修好了鸡舍,猪舍,在村里谁不夸自己有个好儿子!
看着这住了一辈子的房子,老汉心里真舍不得啊。舍不得房子就要舍了小儿子的命,老汉也没有办法啊!
村长很快就来了,都是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了,也没有压价,给了二十两银子的价,算是非常公道了。
又说,小儿子年底再娶媳妇,再住一个月再搬吧!
这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末了,又把老汉拉到一旁,问他:“将来怎么打算,村口有个茅草屋,要不他们先将就着找人修葺一下,凑合着住着?”
老汉谢绝了他的好意道:“我听说老二在州城做着吃食生意,还不错的样子。眼下这光景,我们一家子就去投奔他吧!”
村长道:“养儿防老,这个也是应该的。不过我有句不中听的话给老哥说。”
“你可得把这小的管好啊,让他戒掉赌瘾。别让他去把他哥给祸害了!”
老汉道:“是,是,是。这哪能啊!”
村长摇头回家了。
村长回到家,村长媳妇骂道:“就你大方,还给了他们一个月时间住。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七天时间就够了。”
村长道:“哎!也都不容易啊!咱们这就当多多积德吧!再说了,以后他们到州城里,有这个人情在,我们去的时候也有一个落脚之处啊!”
“就你会做人。咱们这辈子还能到州城吗?”村长媳妇一辈子也没有走出过这方圆二十里,这还是在村里的妇人中很有见识的。州城,她也是向往的,她没有机会,儿孙也没有机会吗?想到这里,她也不说什么了。
老汉和村长说完话,回到家,看着老伴还在给那不孝子擦脸。
心里的怒气顿时蹭得有房屋高:“都是你!到现在还惯着他,都惯成什么样子了!长志气了,书没有念好,倒把房子给输掉了!你能耐啊!”说完,又拿着烧火棍要打,那文弱小子现在可不弱,绕着他爹,跑“爹,是别人陷害我的,不是我的错。”
“到现在还不肯认错,要气死我!”老汉年纪大了,跑不过几圈就气喘嘘嘘。
“爹,你别打了,免得把自己累坏了。我以后再也不去赌了~~~~~~”文弱小子总算还有些良心,怕把爹气坏。
晚间,几人早早地就着家里丁点粗粮野菜煮着吃。老汉两口商量着手里剩下的钱,先把借的钱还掉,两人在这村里生活了一辈子,可不想临走了,还要被人背后指脊梁骨。
等还完了债,就剩下一两一钱银子。
他们还要靠着这些钱,带着一家四口去投奔儿子。
晚上老汉两口躺在床上,老伴道:“老伴啊,你说老二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么几十年了,也没有回来过?是不是气他那么小,就一个人出去了?”
老汉道:“气什么?那年闹饥荒,如果他不出去找个活路,全家都得饿死!真气的话,就不会每年给你带银子回来了,还让人带话让小儿子念书了。……哎!他这是在外面也不容易啊!卖吃的,哪里能离得了人片刻呀!”
“是不容易!听说他现在已经有一个女儿也十多岁了,也是要到说亲的年纪了。儿子也是七八岁了,长得也好!说文氏也是一个能干的,这么多年,咱们这个家啊,也是全靠他们两人撑起来的。”老伴道。
“冬儿和离在家也有这么多年了,这次也把她带过去。她成日在家不敢出门,换个地方,她或者心情好一些!”老伴道。
“嗯,还是西儿让人操心。希望他这次能够改好!年纪也不小了,再这样下去可是连媳妇都说不上的!老二可是十五岁就自己去讨生活的!”对于这个老来子,夫妻俩很是头疼。
第二天,小儿子很是安静了一下。在房间里,除了吃饭,也没有出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老两口要出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去州城的牛车,要多少钱。
……
程二一大早带着一家人和两个仆人,一共八人,浩浩荡荡地往仓州城内赶去。
南桥河下的水碧水如玉,穿过仓州城南北。因为有游船在河里穿梭,桥边,夏天的生意很是红火。其他季节,也像城里其他店铺一样,不太冷清,但也不太热闹。
蕊娘的铺子就在靠最外侧的位置,又更加清冷了一些。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比城外的人要多。
来到店门口,巍哥上前敲暗黄色的大木门。不一会,便有一个比程二年纪要大上十来岁的老汉过来开门。
蕊娘拿着钥匙给他看,老汉道:“是新东家到了啊!我这就将剩下的钥匙给你。”把钥匙交给蕊娘,他又拿起自己的包袱道:“小人这些天都在等东家,钥匙交给你了,我也回家了!”
竟不顾众人挽留,很快就走了。
众人这才仔细打量这个房屋。门口有四个开间,每一间的长宽有3丈多,足有程二的两间店面大。却只有外侧的一间店是连着后院的,连着一个耳房是厨房。店里只有一些坏掉的桌子板凳和柜子,可能是前面商户留下的。
来到后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造型的院落。
东厢房三间正房,耳房两间;西厢房也一样。
朝北的后院,三间房子,和两个耳房。
院里还有一口井,还有马厩。
泽哥简直惊掉了下巴:“大姐,这里可真大啊!”
众人也觉得这里太大了,至少是城外老店的四倍吧!
屋子修葺得还不错,不需要再修。但是所有的屋子里面都是空空如也,只除了院子里的耳房有些下人用的旧床和柜子。
平白得了这么大的一个宅子,要把它放满,也是需要花费不少的吧!
蕊娘忽然有些愁了。
“大姐,我们先把苹果树种上吧!”雪哥道。看来大家对于苹果都有执念了。
“对,早点种,可以早点吃啊!”巍哥道。他已经听说了,郭家的苹果树已经活起来了。
“可以呀,你们要把树围起来,不然冬天怕不容易活呢!”蕊娘道。
“没有问题的,我来做!不过这个院子这么大,每个角落要种上两颗吧!”泽哥建议道。
“对,一共要8棵树。咱们农家不讲究侍弄花花草草,种果树最实惠了!”程二对于这个大宅子的规划显然也是一头雾水中。
什么头绪都没有的时候,不如先动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安安心。
又让泽哥带着雪哥和巍哥去买了一些盆啊,桶什么的,还有锅碗瓢盆,再买一些柴火。自己准备把前面店里的桌椅板凳修一修,先将就着用。
让文氏带着丫鬟去买一些粮油调料和米面的。
至于店里要做什么,首先得问这个房主啊!
“蕊娘,你想做什么买卖?还是找中人将这个房子全部赁出去?”程二道。
“陈嬷嬷,你会做多少种糕点呢?”蕊娘转头问。
“老身会做十来种糕点,枣糕,米糕,桂花糕,红豆糕,绿豆糕,豌豆糕……年轻的时候,在老夫人身边,专给老夫人做些点心。”陈嬷嬷道。
“如果两个人帮着你做,你一天能做多少呢?”程二问道。
考虑了一下,陈嬷嬷道:“能做五十斤吧!对了,我还会做包子!”
“那可真是太好了!”蕊娘道:“我们先做糕点卖吧,你,我,还有白露,我们三个人。”
程二有些不放心她们三个或弱小或老态的妇人,道,“让泽哥白日在这里帮忙吧!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可去寻郭家帮忙。”
蕊娘想了想,也同意了。
蕊娘给了程二五十两银票,程二也没有推辞,想着赶紧去找木匠过来量尺寸,把家什做起来,好赶紧开业,毕竟空着一天就少一天的收入啊。
另外三间店铺也要去中人那里说一声,赁出去。
随后就是要订做糕用的材料,模具;还有要寻木匠来做些床,柜;还要栽种果树……
……
事情好多,但是为什么就这么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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