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光七年十二月。
西月州。
遁王府。
外面的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雪花。
遁王府的议事厅却很暖和。
“五十里水渠,到明年一月即可完成!”刘宇汇报水渠进展。
“想要做官的富翁可以领取水渠附近的田地。如果此人能找到多少人耕地,就给他对应人口的耕地。一人至少认领一百人的田地,以万人封顶。诸位或是诸位的亲戚有人有银子的,都可以按此来算。五年之后,如果能盈利,就可以任命做官!”遁王道。仓州知州的提议不错,稍加变更地采纳,仓州富裕指日可待。
“其他细节,你们再议!”遁王说完便离开了。
从陶公处的侍卫已经回来了,随侍卫回来的,还有五千流民。还好郭韬来了,帮助这些流民做登记。
郭韬记录的很详细:姓名,来自哪里?之前是做什么的?擅长做什么?然后又给了每人一个身份牌。
同来的程西也会写字,帮助做记录。
他的字勉强算工整,在郭韬面前很不好意思,还好对方没有怪罪。程西暗自庆幸。
这么多人一时不好安置,而且天气又凉了,怕冻伤。还好郭韬过来以后,就着人在外购买木材,和一些御冬的棉被。
只是这西月州寸草不生,长久的话肯定是个大麻烦。只希望水渠开通以后,会有变化。众人对于水渠的开通,充满了期盼。
曹氏给郭韬准备的钱多,他认领了1000个流民,得到了4000亩的田地。流民须以家庭为主认领,不能只挑壮实的男人。郭韬挑人也很均匀,会建房的挑一些,会木匠的挑一些,瓦匠挑一些……
交了2000两银子给遁王府,又买了一些棉被,暂时把人放在遁王府的流民中,安定下来,这些人就要去挖水渠了。
而剩下的4000名流民无人认领,登记在遁王的一个属下的名字里。
又增加了人,想必水渠的进展能更快一些了。而且众人知道,水渠挖成后,自己就可以在附近种地,于是挖起来,也十分的卖力。
遁王走到院子里,命人那张躺椅过来,这光秃秃的院子,只有皑皑白雪,实在是无绿景可赏啊!
“参见七殿下!”有一女子微低着头,盈盈走来,领如蝤蛴。
“抬起头来。”
女子顺从地抬起头,一双媚眼看过来,暗送秋波。
“会什么?”
“妾身会吹萧。”女子低低地答道,语气娇弱。
“吹一曲。”
萧声委婉曲折,悠扬动听……
曲毕,女子站在一旁,显然是在等着受夸奖,对于自己的音律,她是深以为傲的。
“好萧!”
门口的侍卫几乎要笑出来,又不敢笑。但终究还是漏了一个笑的声音出来。
女子拿着萧,羞红了脸,愤然离去,走时还不忘回头看向遁王,楚楚可怜的样子。
“大王,那是西月富户王金送来的伶人,听说萧吹得不错!”杜兴从议事厅走出来,说道。“送来给大王解解闷。”看着侍卫对他挤眉弄眼的,总有些奇怪又不知刚刚发生什么事。
解闷干嘛不送银子?遁王心里很是郁闷:送来一个人,自己还得养着,又不会挖水渠,这不是白白浪费粮食嘛!
“派人叫王金过来,将人领走。”
“是!”
等流民登记完成了,郭韬问程西:“你是愿意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愿意去行军打仗?”
程西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愿意去行军打仗。”
“那好,过几日我再安排你到陶将军处吧!”
过了几日,遁王要去离此二百里外的陶将军处,郭韬便请随性的杜兴将人带过去。
经过了四天的跋涉,遁王一行来到了陶将军的驻军之所,请人通报后。陶将军亲自出来迎接。
“遁王亲自过来,真是蓬荜生辉呀!”
“陶公过谦了啊!”
“许久不见,陶将军还是如先前一样,威风凛凛虎虎生威啊!”
三人行完礼,就入了将军的帐篷。
“陶将军与士兵同吃同喝同睡,真是让人佩服啊!”
“遁王就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啊!”对于眼前这个小子,陶立是疼爱的,像长辈疼爱晚辈一样。自小就被放逐在这穷地方,而不见郁闷自暴自弃,而是这么多年都在寻求变通之法。想到和差不多般大的年纪的儿子,难免对他多有关照。
关照倒是谈不上,遁王的命令,他尽力听从就是。
三人坐下,先喝了一杯热茶。陶立见他喝了茶,也没有皱眉头,不由地又佩服了一分。
“陶将军,我就快人快语,此行的目的是……”杜兴说道。
听完,陶立略略沉吟了一下。
杜兴也不催他。
“大王此举甚好!只是这流民都是来自天海国,他们以后会不会变心,又回到天海国。这么一来,大王的如此多花费就要付之东流了?”陶立问。
“陶公考虑的甚是。只是百姓,不管是天海国的还是南浦国的百姓,终生所求不过是安稳,有个正当的归宿,而已。我们提供了土地给他们耕种,他们得以休养生息。最重要的是,在他们最为艰苦,快活不下去的时候,我们给了他们粮食,庇护所。能这样长久安稳地住下去,即使天海国旱情不再,他们还愿意回去吗?”
陶立惊诧于这个年轻大王的长远眼光,但是,他还是有话要说。
“大王说的是。不过,我有个建议,耕地的除了流民,还应招一些南浦国的百姓,这样混居,一是可以监督流民,二是可以让南浦国的百姓影响流民。大王总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百姓说着天海国的话,用手来抓饭吃吧?”
“陶公说的是,只是这南浦国的百姓现在未必愿意到西月州来啊!”杜兴道。
“说得对!是现在不肯来,不代表水渠开通后不愿意来啊?等看到西月州庄稼丰收,大王税收优惠,他们还不愿意来吗?”
遁王抚掌。
“陶公所言甚是,只是现在没有这么多南浦国百姓,该怎么做呢?”
“大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这里不就是有很多南浦国百姓吗?”
“恕我愚钝……”杜兴说道。
“我这里虽然号称有二十万军队。但是,大王,你也知道,有1/3不过是些老弱残兵苟延残喘罢了。”陶立叹道。
“陶将军是想将这些人转到西月州?但是万一要兴兵,将军怎么向圣上交代呢?”杜兴问道。
“真要作战,这近7万的士兵也没有能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上战场。而且,平时养着他们也要费不少粮,我们这里的粮草供应又时时不足,他们也常常食不果腹。跟着大王你,至少他们还有些生路。都是我手下的兵,我实在不愿意看他们战死沙场,裹尸马革啊——”陶立道。
“这些士兵可以趁着流民过境,分批地到达西月州——”陶立道。
“将军此番举动无疑是给西月州带来了无限生机,李某现虽不能给予将军什么。但是——我李璟钰一旦将西月州发展起来,必会还将军今日慷慨之情!”说完,便向陶立深深地鞠了一躬。陶立此番举措把他自己置身于万分危险的情况之中,一旦圣上发现,或者有人告密,他一人掉脑袋事小,可能会是株连九族的!
“虽然我是这么说了,但是详细的我们还需要制定一个章程。这七万人分多少批,多久一次,这些咱们再细细地说。”陶立道。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最后三人商定,每一个月,流民和军人各五千人一起到西月州。因为流民不可能长久地徘徊在边境,陶立就先将这些人收下,等待每个月的派遣。末了,陶立又表示,自己虽然身无长物,但是有个三弟却是能干的,这些年应该攒了不少钱。他写封信让三弟带上钱财到遁王府,遁王再分派一万人给他,安排他管理人耕田。
如此三人商量好,最后就在陶立的将军帐篷里睡下。
程西因为先前跟着郭韬学会了登记流民的事情,现在流民和军人的登记,陶立就让他负责,做好记录再交给自己看。
程西领命,认真地去做事。
三人直接睡到戌时才醒,陶立命人送来好酒好菜,说三人要痛饮一番。
两盘马肉,一盘炒胡豆,一盘煮野菜。一壶黄酒。
这就是陶将军的好酒好菜了。
此时,杜兴有些明白陶将军要送走士兵的意图了。
……
……
被打晕的蕊娘和泽哥此时刚刚醒来,望着四处都是封闭的马车,泽哥迷茫了。
“这是哪里?”
“嘘!小声一点,我们被绑-架了!”
“啊?”
“我也不知道!”
两人不再说话,马车缓缓地走着。不比蕊娘马车内的坐垫柔软,这个车内空的,什么也没有,除了旁边还有昏睡的两个穿蓝色衣服的人。看样子同他们一样,只是不知道掳走他们的是什么人。
“那几个人还在睡吗?”
“是啊,头儿,刚才我还去看过。不过,头儿,咱们这趟是要去哪里啊?”
“不该问的别问,小心脑袋!”
“是!”
脚步声接近轿子,两个人赶紧低头装睡。
帘子被捞开,又放下。
好险,两人睁开眼,看不到外面,也不敢说话。蕊娘扭了一下手,低头看了一下衣裳,还好!没有被翻动过的样子。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被绑呢?这马车又是要到什么地方呢?
(。手机版阅读网址: